夕阳照在马赛城、国公府,焕发着浓浓的热气及生机。
庄上弦抱着月牙回到主楼,曹舒焕、咸晏、贾鹏等人都跟着回来。
咸向阳一身大红衣裳、追在后边,好像追逐太阳的火焰,随时可能燃烧,将一切化为灰烬。
咸向阳火很大,但憋着不吭声;狠狠的瞪着残月,恨不能将她搞残、撕碎。
俞悦也火了,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傻逼,仅有的一点脑子都被她自己玩坏了。就是有一百个理由,错了就是错了。
曹舒焕这回也动了真怒,一点不理咸向阳。
他在西宫山突破算是秘密,重要又有危险。咸向阳那么吵着过去,可能会干扰他,也闹得尽人皆知。之前傻笑,需要一个谣言掩饰,难道以后要一直这么给她收拾烂摊子?十五六岁不小了,该长大了。
众人回到主楼一楼大厅,咸向阳跟进去后,好多人留在外边走廊。
卓颖婖端了水过来,庄上弦先给月牙洗脸收拾干净,随时都要香香美美哒。
咸向阳忍不住爆发,委屈的直落泪:“弦哥哥!我不是废物,我能做事!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保证做的不比别人差!”
俞悦插话:“跟别人比差,你本事真大。”
咸向阳挺着胸器咆哮:“关你屁事!”
咸晏插话:“你说错了,国公府的事残月公子都能管。她可以让你做奴隶,也可以不让你吃饭。”
咸向阳冲过去跟他拼命:“咸晏你个王八蛋!竟然帮外人!”
咸晏随手将她制住。不知道她还有刁蛮的隐藏属性,难道报仇之梦被打碎,还发生了属性变异,变成疯子了?或者以前都顺着她没发现,她潜力这么大。
咸清、曹舒焕、伙计们都看着,什么叫外人?当面随便管国公府一个人叫外人,比如说赛努尔、马补是外人,都会伤了人心。
走廊好些原本同情被抛弃的未婚妻的,眼神都冷了。对青岩来说,闯入的才是外人。
事实是,就算都知道,却没人说。不论是什么想法,行动出奇的一致。
俞悦性格直、一向不怕做恶人:“人家宁愿帮外人,你得先反省你自己。你满世界找主公,说要做事。你就没发现,大家都忙得要命,你就不能帮一把。再说,你会做什么?连土话都不会说,你就是个废物!”
咸向阳早就发现语言不通很麻烦,大怒:“谁会说那么难听的话!”
庄上弦用土话冷飕飕的回答:“我们话都不难听。”
走廊上有人笑了。大家都学了一些官话,咸向阳的话大致能听懂,就她说的最难听。
咸向阳却听不懂,看庄上弦不给她翻译,看咸晏不给她翻译,依旧都不理她。
咸向阳倔劲儿又上来,大声喊:“我真的可以!我能做事!”
俞悦应道:“你能做什么?吃饭?睡觉?别说本公子瞧不起你,你就做一件事来瞧瞧。别说本公子为难你,潘小姐请进,你就跟她比如何?”
潘双双忙了一天过来,精神疲惫,身上还有汗味儿,看着依旧是单纯可敬的小姐。
咸向阳和她一般大,看着完全是两类人。
不用人说,咸向阳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对崇州的土包子没兴趣,却并不讨厌潘双双,也不讨厌卓颖婖。但卓颖婖比她大。
咸向阳一咬牙一跺脚:“你想让我跟她比什么?”
俞悦指一个小丫头:“你跟她讲,潘小姐每天都做什么,让她自己挑。”
小丫头十来岁,以前是女奴,现在身份其实差不多,但主人变了,她养一养也是水灵灵的小丫头,站出来用不熟练的官话回答:“早上起来习武,早饭后上课,下午和我们一块学医,又要收集青岩的故事传说,又和我们讲外面的故事。偶尔还给潘司农帮忙,安小姐说她胸都瘦没了。”
小丫头盯着咸向阳的胸加上一句。
其他人一阵无语。这句话也成了经典。和胸大无脑类似,以后说谁没用就说她胸大。夸谁辛苦就说胸瘦没了。
潘双双羞得满脸通红,但乖巧的没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
咸向阳脸更红,想说这些和报仇有关吗、又说不出来,尤其潘双双这样端庄淑女,她真不想被比的一无是处,只得咬牙说道:“我会习武!”
俞悦毫不留情:“你没听清吗?习武是早上的事。贾鹏比你小,都三层了。”
咸向阳崩溃:“那你想怎么样!我也有学医!”
贾鹏也毫不留情戳她伤口:“抓药把药认不清,处理伤口像杀猪。以前总说你小。”
现在比你小的多得是,贾鹏最终留了点面子,省的把自己脸也丢光。
咸向阳哭了:“弦哥哥,曹大哥。”
庄上弦冷飕飕的,眼里只有月牙。曹舒焕低头修指甲,他开口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让咸向阳更委屈,现在正好。
俞悦终究是善良妹,接下这烂账:“甭喊了。你如果愿意,从明天开始就跟着潘小姐。早上习武顺便指点她们,她们要学官话,你也帮忙。别的就看潘小姐安排。你若是不愿听潘小姐的,或者捣乱,那就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咸向阳愣愣的看着残月,越看越不爽;再看潘双双,听她的么?
潘双双忙拒绝:“我不行的,还是听卓姐吧。”
卓颖婖沉稳的应道:“我懂的没你多,也没空。”每天忙里忙外,谁有空伺候未婚妻。
另几个女管事都低下头,她们能力更不够,勉强给潘小姐打下手。
咸向阳一眼看去,大家竟然都嫌弃她!她什么时候变得人见人厌了?她以前还是性格活泼开朗的,她不信!“我就跟着潘小姐!”
潘双双吓一跳,要杀人别杀她,她真的好无辜呢。
俞悦安慰:“潘小姐甭怕,双鱼你负责监督,若是咸向阳使坏,你只管告诉本公子。你也甭担心。咸向阳,本公子告诉你,谁本事大谁就是姐,你以后管潘小姐叫姐,就乖乖听她的。做不到就滚蛋。”
双鱼小丫头得令,胆子大真不怕。
咸向阳冷哼一声,有了姐跟有了亲娘似得,拉着潘双双就要走。
潘双双无奈:“我还有事。”
走廊上好多人都有事,大家进来一边都看着咸向阳,还以为她小,耍性子跟潘小姐去玩、不跟残月公子玩呢?真够幼稚。
咸向阳脑子明白着,回过神再次脸通红,站潘双双身边也不再说话。
其他人有事先回话,庄上弦处理很快,大家得令就走。
最后剩潘双双,天已经黑透,大厅点着灯。
潘伯埙和安东纳过来,卢玉官被抬来,还有几个外部来的商人包括岳奇松。
潘双双帮忙端茶递水,潘伯埙心疼的拉妹子坐下,他妹妹也从小宠着长大,在家都不干活。
咸向阳端茶插不上手,现在更没人管,和几个丫鬟站一块,又不想去潘双双身边了,人家有哥她没哥。她原本也有哥哥,有爹娘,现在却是孤儿。
俞悦觉得,有些人心里总把自己宠着,宠成废物。这种人不论表现出来怎么样,冷不丁就会露出本性。本性也算不上好坏,别影响别人就行。她就是站那装可怜,也大可装作没看见。说到底,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东纳一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是蠢女人,就直勾勾盯着萌正太。
庄上弦干脆的抱着月牙,冷然下令:“将东阳郡和巩州的信使都放了,养着浪费粮食。请诸位配合一下。”
潘伯埙没二话。几位商人也不笨,能坐到这儿就是机会。
安东纳不爽气,小主公能不能别当着他面抱残月,他就这点要求了。他气没处发,找上潘伯埙:“不如我们比划一下?酿酒坊改造,我们正好帮忙拆了。”
潘伯埙帅哥认真的应道:“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打一架就好。”
潘双双拉着她哥的手,要注意安全那。
安东纳心里才担心,见状反倒不能怂了:“行!你就准备好大夫和药吧。”
潘伯埙血性上来:“不用操心,就算将你打残,本公子保证把你治好,药费不用你出。”
安东纳拍案而起:“走走,现在就出去练练。”
潘伯埙坐着没动:“还没准备好急什么?老胳膊老腿经得起两次揍?”
安东纳真恼火了,看向残月,难道残月也觉得他老了?男人大一点会照顾人,四十一枝花他离开花还早着呢。
俞悦正瞪着庄上弦,不近女色喂难道忘了!动不动抱着做什么大热的天!看样子咸向阳很需要抱,但她不会让庄上弦去抱咸向阳的。
庄上弦觉得大热的天抱着月牙好舒服,他也需要抱。
俞悦差点忘了,他也是孤儿,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但这不一样好吗?
安东纳特挫败,两个小的抱在自己的世界,别人好像都插不上。不过他不会放弃的,坚持还有机会,放弃就永远没机会了。
咸向阳感觉也被整个世界排斥在外,干脆默默离开大厅。
大家都看她一眼,火红又孤单的背影,明天会不会又疯狂燃烧?
庄上弦趁机蹭月牙粉嫩的脸,月牙在手天下我有,谁烧不烧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
七月初,青岩群山的温度开始慢慢下降,早晚都比较舒适。
从四月到现在,崇州经过炙热的夏天,气氛也缓和,空气中充满对收获的期待。
马赛城,不时能看到人来人往、人笑人喊,这座城真正活了。
古老的城墙焕发新的光彩、永远年轻。护城河的水缓缓流动,像流过的时光。走过吊桥不再诡异或压抑,那一头有着神秘的诱惑带着欣喜。
崇州与青州的人奔向马赛城,外地也有人拖家带口的来赴一场盛会。
秋天确实是青岩群山最好的季节,不仅天气好,风景独特;而且有新鲜的稷谷酒,一些特色美味,最重要的是石虫。
今年还有墨国公。墨国公不是东西、不能吃,但墨国公为青岩、为罗宋国都吹来一阵风。
消息已经传开,墨国公被贬墨国,墨国贫穷、落后、各种不堪;消息又传开,墨国还有各种传说,传说千年前墨国是圣地,让文人墨客很想来凭吊。
被贬的庄家、与没落的圣地堪称是绝配,让一些女子也为之鞠一把泪。
至于朝廷种种,大家都一声叹息,莫谈国事。
从东门进城后,北边是酿酒坊,南边是织布坊,外地来的人都到西北边。
西北边酒店住满人,坊市飘着醇厚的酒香,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上什么人都有,几乎快看不出这里是崇州或巩州了。
巩州对崇州的封锁效果很不理想。大家来到崇州,每人顺便捎带一点东西,都能将崇州活跃起来。何况有商人要牟利,有人同情,还有人故意操作。
总之现在局面不错,岳奇松真弄来一批油,和安东纳上墨国公府。
墨国公府忙的热火朝天。一批批平民换了新颜。岳奇松真怀疑:这里不是庄家军吧?
安东纳已经习惯了,带着岳奇松来到后边花园、青石广场。
广场上二百个女子,小的不到十岁,大的就二十来岁;穿着统一的武装,排着整齐的队伍,昂首挺胸英姿飒爽,谁敢说女子不如儿男。
队伍最前边,一个大波长腿美人,威风凛凛像个女将军。
岳奇松看着安东纳,安东纳点头,没错。
她就是咸向阳,一身武装高傲美艳,天下女子我第一,手中宝剑一指。
二百人的队伍整齐的杀向左边,赤手空拳、一个个小粉拳却杀气腾腾,风云变色。
咸向阳宝剑再一指,二百人一齐转身杀向后边,一声娇喝气吞河山。
咸向阳拿着宝剑走到队伍中间,将几个大姐动作纠正,敲了一个姑娘的头;再走到一片小丫头中间,一股孩子王的味道。
岳奇松跟着安东纳绕个弯找到俞悦和庄上弦,两人在古树后边:练大字。
岳奇松看安东纳一眼,练大字不是奸情么?还真在这儿练?不知道欲盖弥彰么?其实有奸情没什么,大家都是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
岳奇松再仔细看,萌正太一脸不情愿,墨国公一脸冷酷,整一个逼迫良家妇男的情景,难道墨国公又想出什么新花样,萌正太不愿配合,所以?
安东纳冷飕飕的看岳奇松一眼,表胡思乱想!
庄上弦抬头看安东纳一眼,低头继续盯着月牙,一定要将她盯紧了。
俞悦满腔怒火,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少年又抽风啊欺负人!
庄上弦摸摸月牙的头,她是没做什么,就因为她没做什么,差点让摩崖青峨亲了!一千个大字,一个都不能少!
俞悦已经写了七百四十四个,写的一点感觉都没有。说什么不能反抗就享受,能享受也是牛人,她不是。何况煎熬这么久,她快冷淡不会爱了。
安东纳不忍心:“做什么都要循序渐进。残月还小,不要打击她的自信和积极性。残月已经做得够好了,应该多宠她一点。”
安东纳脑子里想着,这会儿崇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儿,带着残月去玩个够,发疯了才会苦逼的在这练大字。一看小主公就不知道怎么宠人,把大字写那么好看又如何?再好看有残月长得好看么?
庄上弦看着月牙,她憋着又写了四个,没感觉更写不好。
庄上弦在月牙后边,左手按着纸,右手抓着她的手,这样还没感觉吗?
俞悦扭头,咬牙看着他,眉头微皱,她为毛写来写去就是不行?
庄上弦握着她手继续,没有什么不行的,不行就是功夫下的不够,下够自然就行了。顶多,人家写大字像雕木头,她像雕青岩的石头,这功夫得翻倍,还需要日积月累,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俞悦顺着他手写,省劲儿多了,感觉也好,若是自己能写成这样,也过关了。
庄上弦看着她,意思以后他帮着呗,也不是不行。
岳奇松快看不下去了,奸情啊,再看安东纳,他就喜欢这样?
安东纳当然不喜欢!相当不喜欢!可有什么办法?他连潘伯埙都打不赢,不过也没输。
咸向阳拐过来,心里也不爽,她在那累死累活,这两个在这儿*。
“报告,女兵操练完毕!”咸向阳喊声特响亮。
“散了。”庄上弦压根不看她。
“散了!”双鱼替潘双双下令,每次这样大家都会感激她们两个。
咸向阳没在意,提着剑到庄上弦和俞悦跟前,真想刺上两剑,不过她知道刺也白费劲。偏要找事儿:“曹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巩州又派奸细了。”
庄上弦头也不抬:“没事做去给石部帮忙,去酒部也行。”
咸向阳想哭,她果然是根草,去石部搬石头,去酒部搬的更多:挑水、运粮、搬酒糟,全是体力活。残月就是宝,写大字还得人教。
咸向阳转身走人,一边嘲讽:“废物,写来写去几个字都写不好。”
俞悦应道:“本公子乐意。”
咸向阳差点撞了安东纳,安东纳赶紧闪,她手里还拿着剑。
岳奇松等了一阵,墨国公还没跟他讲话,广场又来一批男子,大概有两三千。
男子比女子更雄赳赳气昂昂,分成若干方阵,其中最弱的中青年平民队伍,也有一股庄家军壮丁的味道,起码能跟上庄家军的节奏。没见过庄家军的,把这当一般的军队都足够了。那些强的更不用说。
岳奇松看着安东纳,有这些人,安家不用斗了。
安东纳摇着纸扇文质彬彬,他一向都是斯文人,这些也不是用来打架的。
比如石部方阵,操练出来是搬石头的,力大无穷才能开采青石,才能做好雕刻大师,就是传说中的高级技师。只有墨国公才能玩这种大手笔。
安东纳觉得,这些人没事的时候采石,有事照样能打架,作用发挥更充分,比以前专门做护卫更聪明。这是墨国公隐性的一支力量。
岳奇松不知道,不过依旧赞叹。
才几个月时间,就将奴隶操练成这样,再有一两年,巩州肯定挡不住。
这其实与他无关,与他有关的是,尽早抱上墨国公的大腿,多做生意多赚钱。
稷谷酒限量,即便有人打压,价格还是飞涨,若是能搞到稷谷酒卖,也是很赚钱的。
岳奇松不像有的盐商,他完全可以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平时卖盐,也可以交给别人做。现在盐税上涨,这生意也不好做。
俞悦终于把一千个大字写完,庄上弦抓着她手还不放。
俞悦想拿笔在他身上画个花,又累的不想动。
庄上弦拉着她走人,为何来这儿练大字也不管了,反正该看的看了。
安东纳、岳奇松、潘双双等都回到主楼,一楼一个大厅完全整成国公府办公厅。
岳奇松看着就像广场那些人,这里划分成几个区域,石部、酒部、织部、药部等。每一部几个主事,摆几张几案等。在这特殊时期,利于分工又能很好的合作。更有利于墨国公管理,站门口一瞧就一清二楚。
当然这是主事,具体做事的、作坊等都不在这里。主楼是国公府的核心。
能走进国公府的核心,安东纳还能在一楼转,待遇不错。
岳奇松对墨国公更佩服,就这么放眼皮底下,反而不好行事;墨国公年轻,崇州落后,让外人看到墨国公所做的,才有信心跟他合作。
其实也看不出太多名堂,偏有一种看明白的感觉。又像一楼餐厅,大家坐一块,一目了然。其实墨国公背后吃了什么,完全可以送到房间,就像他这又半天没出现。大家又会觉得很正常。很奇妙。
傍晚,庄上弦终于拉着月牙来到另一个大厅。
大厅布置的像宴会厅,来到马赛城的商人、士子及一些朋友,需要招待。
一个小伙主动站出来,自我介绍:“在下贺宏志,拜见墨国公。”
俞悦问:“你是商人?”
贺宏志长得不算帅,但气质特好,清高又更显得谦恭:“有些兴趣。”
俞悦应道:“还以为贺家都是商人。不知诸位是否听说过奇货可居的故事。有个商人发现一个小孩气度不凡,便好好培养他,最后小孩做了皇帝,他做了宰辅。所以要做就做最大的商人,做贼就要做国贼。”
其他人全莫名其妙。贺家以商人的名义混进来固然有点挑衅,残月公子究竟什么意思,直接宣战?
一些商人若有所思。墨国公和那小孩有点像,就看有没有这眼光和魄力。
※※※
宴会稷谷酒随便吃,大家随便就吃得有点醉了,不过大多酒醉心明。
大家一直在等残月公子和贺家宣战,竟然没什么动静,贺宏志年轻镇定,墨国公更年轻。
贺宏志依旧一副清高又谦恭的样子。
清高因为他是贺家人,他姑祖母是丞相夫人,他表妹是三公主安平公主和四公主安乐公主,他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谦恭是因为他身份这么尊贵,却这么低调,不仅降尊纡贵到这穷乡僻壤参加这种宴会,而且极少跟人讲他姑祖父是丞相、表姑父是陛下。
墨国公始终冷酷的像战神。
一身蒲丝紫袍,王公之尊,庄家之后,他不需要谦恭,比身份他能踩贺宏志十八个头;他也不用装清高,站起来他就比贺宏志高半个头。
所以身高是硬伤,身高上不去,装逼都吃亏,搞不好就像傻逼。
大家于是看残月公子。巩州刺史贺家欺负崇州、墨国公,骚年快给主公报仇。
俞悦一直心不在焉。坐在庄上弦席上却不让她吃酒,又怕她酒后乱性。
贺宏志这傻逼一点都认不出她,还讲身份,她才是俞家嫡女。她压根不跟人讲。她偶尔有在想,要不要将贺宏志装麻袋揍一顿,又觉得好无聊。
庄上弦将石虫莼菜羹放她跟前,累了补一补,别想那么多。
俞悦拿着勺子开吃,什么皇亲国戚,也没这待遇。
贺宏志眼红、非要装清高:“不知今年石虫准备怎么弄?宫里的贵人们,都很惦记。”
俞悦放下勺子:“你是内侍?宫里的事这么门儿清。”不等贺宏志反应又添一句,“你以什么身份和墨国公讲?内、是商人?”
其他人终于看到好戏了。贺宏志一开口就用宫里压人,他和宫里到底多大关系?他又有什么身份,说穿了狗屁不是、他就是一条狗。
贺家就是十几年前皇帝陛下开始扶持的一条狗,他真以为自己有多高贵。
谁不是明白着的。于是愉快的看贺宏志表演变脸,便秘似得精彩。不是大家想的不雅,是他就表现的非常不雅。大家也善解人意,内侍确实伤人。
贺宏志一块来有两个商人。年龄都不太大,一个三角眼,一个斗鸡眼。
相比之下岳奇松就是商人里的王子,斯文败类逼格也不输贺宏志。
斗鸡眼急着维护主子:“石虫一向是贡品。其余就要靠我们这些商人销售。以前赛家跟我们长期合作,我们都没说。其实一只二十两银子太离谱了,人参一根就几两银子。这事儿大家都清楚的。”
他要将大家拖下水,但没人反应。
一只二十两银子是贵,但有人买,就算二百两又如何?
贺家要和墨国公斗,大家隔岸观火还来不及,傻子才下水甚至做炮灰。
俞悦乐:“靠你?是不是吃饭也要靠你?没了你大家都吃不下饭。”
斗鸡眼特牛逼:“没有巩州你们就不行。”
干脆说穿了,省的有人搞不清形势,还以为是以前的庄家呢,现在不过是一条灰溜溜的丧家犬。他和主子就是来痛打落水狗。
俞悦都不屑揍他主子,随口问:“巩州是你家的?”
咸向阳跟一句:“巩州是贺家的。”
俞悦恍然大悟:“什么时候封的贺国公?怎么没人通知本公子?你们一人二十大板。”
俞悦一手指着后边仆从,正好在贺宏志后边,看着就是指着贺宏志。
马补骚年吓得跑出来跪地上:“公子饶命,奴才也不知道。”
俞悦挥手,马补爬起来就跑,这伶俐劲儿,别人只有看着的份。
其他人一块看着贺宏志。巩州是卡死了崇州的门前路,但有些话不能乱讲啊。崇州和青州建墨国,墨国公特地跟陛下讲清楚,这儿就是他的。巩州可不一样,刺史一手遮天也绝不能据为己有。
贺宏志差点气死,话又不是他讲的:“这跟我家没关系。”
俞悦恍然大悟:“天下就一个姓贺的?你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贺宏志愈发一脸便秘的样子,想他堂堂贺家天才公子!竟然被一个小孩整了好几次。他盯着小孩问:“还没请教,公子贵姓。”
俞悦低头吃石虫莼菜羹,这是今年才抓的石虫,基本才出生,更鲜嫩大补。
不少人羡慕。别看崇州闭塞,有好东西,生活条件稍好一点就能长寿,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所以青岩的故事传开,才会吸引那么多人。
咸向阳说一句:“明知故问,虚伪。”
贾鹞酷酷的教训:“谁不知道,你何必戳穿。”
咸向阳怎么又觉得就她好笨?郁闷的吃酒,却找不到人陪,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
潘双双是个好姑娘,不吃但可以帮她倒酒,其实借酒浇愁愁更愁。
咸向阳吃的无趣。其他人却看得津津有味,虽然没有明刀明枪干的惊险刺激,但这样也很有意思,回味无穷。
三角眼给主子助阵:“残月公子一定不是你真名吧。”
俞悦吃完,擦擦嘴。庄上弦又将一盅牛肉羹放她跟前,月牙多吃点长肉。
俞悦看他一眼,不让她吃酒尽往她肚子里灌各种羹,闻着好香。
庄上弦也看着她,好香就吃,吃完还有。
其他人就看这俩公开的眉来眼去感情深厚一刻不停。不过两人真配,墨国公冷硬残月温润,墨国公年轻残月更小,墨国公长得帅残月萌,墨国公紫袍配残月的银粉再配上大厅青石、灯光,就像一幅古画。
三角眼与斗鸡眼、贺宏志却受不了,这都什么态度!这是自寻死路!
贺宏志清高的问:“赛家其他人呢?赛家与巩州还有一些合作。”
国公府的人一起看赛努尔,巩州还欠赛家钱,快要回来。
赛努尔正和几个商人讲话、比较投机,茫然的转过头:“找我什么事?我爹虽然是赛尔文亲爹,但我娘不是他亲娘。”
所以欠钱赶紧还,要债就免了。赛努尔对赛尔文以前的事也不清楚。
贺宏志又被气着了。这白痴是赛尔文同父异母的弟弟,庶子有时候屁都不是,但他还姓赛。而且是墨国公一伙。贺宏志干脆说道:“赛家以前每年通过巩州进贡两千只石虫。宫里通过巩州会有很丰厚的赏赐。”
他一脸清高的意思,好像是他赏给墨国公,又这么丰厚,墨国公快领旨谢恩。
但领旨谢恩面对的经常是内侍,所以他依旧是内个。
赛努尔管不上这个,也不问贺家是不是克扣了一大部分赏赐。
俞悦又放下勺子,擦擦嘴,问:“贺家现在还养鸡吗?”
咸向阳不明白:“养鸡做什么?”
潘伯埙王子解释:“据说贺家以前是养鸡专业户,最多的时候养几万只。”
咸向阳复仇的快感来了,除了动武照样能动嘴:“难怪本小姐一直闻到一股鸡屎的味道。不是没洗干净,是揣兜里留个念想吧,想当年统帅几万只鸡。”
她胸脯一挺,素手一挥,好像想起她爹指挥千军万马,一股沙场惨烈的气息充满宴会厅。
这气息正是墨国公家的,这儿还有一些庄家军后代。
相比之下,脑洞一开,贺家统帅几万只鸡在战场、鸡飞狗跳,好多人失笑。
俞悦虽然不到一岁离开俞家,事情大概都知道,神色很平静:“本公子的意思,养了这么多年的鸡,难道不换着养养鸭子、兔子之类?”
安东纳好像醉了,用不标准的官话讲道:“做兔子是要有资本的。”
咸向阳成天和男人混,随口接话:“所以只能做野鸡、野鸭,没资本就赚点辛苦钱。”
贺宏志快气死了,啊!不只是便秘,好像又吃下好几斤。
贺家现在已经是名门!贺宏志其实就嫉妒庄上弦!比罗建枫那蠢货更嫉妒,因为他有能力、他是天才,却怎么都赶不上!比如身高,他一辈子都注定了。
贺宏志不帅的脸扭曲之后更像养鸡的:“赛家!”
“啪!”俞悦拍案而起。
其他人都吓一跳,旋即兴奋,终于要开干了,大家睁大眼睛注意防范。
贺宏志气势就赶不上残月公子,想好的话讲不出来,愈发扭曲。
俞悦站那灯光照身上耀眼威风:“不停说赛家,你看不见墨国公,瞧不起他,还是不将他放在眼里?你家祖坟、以前那些养鸡的还埋在前朝地上,要不要挖出来鞭尸以表示你对皇帝陛下的忠诚?顺便漂白你的出身?”
咸向阳小声说道:“洗干净就行,免得影响别人食欲。”
贾鹞依旧装酷:“这怎么行?必须挫骨扬灰,和养鸡的彻底划清界限。”
俞悦想了想,她也是养鸡女的孙女,坐下不说了。
庄上弦举杯:“吃酒,今天酒管够。”
大家一阵欢呼,来来吃酒吃酒,看热闹看了就好,闹多了小心被贺家惦记上。
来这里的大多小商人、小文人、小人物,再说有些事背后做就好。
“啪!”贺宏志拍案而起,怒视俞悦、她就和庄上弦在一块。
庄上弦冷酷下令:“醉了早点回去休息,酒以后还有。”
大家愈发欢呼,借着酒意更好笑,贺公子这就醉了要发酒疯,比起墨国公差太多了。
※※※
次日一早,俞悦还在洗手间洗脸,管士腾就找到卧室来。
庄上弦从练功房出来,卓颖婖在会客厅摆了两份早餐,省的去一楼餐厅咸向阳老找事。
管士腾说完很快离开,白天也一阵青烟似得飘。
俞悦换了衣服过来,庄上弦已经吃完,星眸冷兮兮的看着她。
俞悦冷的直打哆嗦,一大早又做什么,昨晚她没吃酒,不可能乱性。
庄上弦下令:“坐下,赶紧吃。”
俞悦看看身上,漂亮的米黄葵花纹衣服上面写着弱小两个字,弱小意味着服从,乖乖坐下,消灭肉粥、煎鸡蛋,还有一碟春卷。
春卷是崇州没有的,就是说外边人来带来的。俞悦以前在京城、太小也没吃到。现在尝着味道很不错,里边好像是鸭肉,吃的一嘴都是油。
庄上弦看着她樱桃小嘴,拿毛巾将她嘴擦干净,又用手擦一下、抹一下。
俞悦杏眼圆瞪,做什么,少年真的春心萌动了,对什么都好奇吗?她其实也好奇。
庄上弦一脸冷冷的,高深莫测,拉着月牙下楼去。
二楼很安静,但下了楼梯,就好像从天上到了人间。今儿天阴,一楼人多灯也亮,晃的人眼花。
眼一花差点撞个人,咸向阳急匆匆跑来,不知道故意还是有意。
庄上弦抱着月牙闪一边,看着咸向阳更冷,她就改不了这德性,一天不整就皮痒。
咸向阳跺跺脚,她现在也好奇,主公为何对一个小孩这么好,以前她小的时候都没这待遇。她也不是闲的没事:“姓贺的一早就发帖要请客。我看他准备用自己的身份,对别的商人施压、向我们示威。”
俞悦应道:“那不是挺好?”
咸向阳茫然:“好什么?马赛城目前虽然繁荣,但随时能被巩州扑灭。”
俞悦应道:“你懂很多嘛,跟谁学的,潘公子?”
咸向阳脸一红,跺跺脚带着胸器跑了。
俞悦看庄上弦一眼。让咸向阳跟着潘双双,她顺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潘伯埙混熟了。潘伯埙作为精英、青岩的王子,认真又负责,反正现在就这样。
要说将来还太早。咸向阳发誓要报仇的,这事儿也早得很。
庄上弦拉着月牙来到办公厅,正好碰上潘伯埙,潘二公子心情很好、春心荡漾。
石黍、石稷、摩崖云峰父子等都在,一个潘家护卫小心将门关上。
俞悦看咸向阳没在,否则潘二公子该拿出一大束玫瑰,单膝跪地,音乐响起:羊,嫁给我吧。
羊是昵称,崇州没有玫瑰,拔一捆青草或许更能诱惑羊。这就是传说中office的浪漫。潘公子唰唰唰化身霸道总裁、外加暖男属性。
潘伯埙看着残月公子眼睛放光。
俞悦吓一跳,俺不是临时演员,不帮忙排练。
潘伯埙不知道她脑子都想的什么奇奇怪怪,又看着主公:“秘方初期成功了。”
潘家护卫上前行礼:“我们选了五十人,就这几天突破了十七个,没有任何不舒服。”
石黍拉着他弟上前行礼:“我们最初一百人,也突破了二十个。”
摩崖青峨骚年拍着胸脯:“我也突破一层了,我要雕一座青山庆贺!”
咸清五官端正、态度更严肃:“总计有八十六人突破。”
俞悦了然。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三个月时间也短,再过上一年、两年,有充足的石虫、石粉、酒糟,她抬头望着窗外的天。
“哗啦啦啦!”下大雨了,偶尔有狂风闪电,一片天昏地暗。
屋里大家眼睛都很亮,这一场雨后,气温必然又下降,青岩将进入真正的金秋。
庄上弦下令:“派出一半,盯紧巩州。不让他们私下带走一只石虫。石虫是青岩的恩赐及根基,不能自毁根基、又让那些人糟蹋。”
庄上弦难得讲这么多,这表示重视。
派出的一半就是隐去。崇州需要力量维护及震慑,又不能全展现出来。
其他人都严肃起来,这不仅是一场保卫战,也是一场崛起之战。对于青岩人来说,情绪更浓烈,热血在奔流。
贺宏志一来就摆出高高在上、青岩之神的姿态,是把青岩所有人都当他的奴隶吗?石虫进了他肚子真是糟蹋、是侮辱。青岩变成现在这样,就有他们的功劳。青岩也受够了,有主公带头,大家该扬眉吐气了。
办公厅门打开,安东纳和岳奇松一块找来。
这两个大叔典型的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在青岩关系突飞猛进,又将成为一个传说。
安东纳手里拿着一个大礼盒,递给萌正太:“坊市淘的玩意。”
俞悦看见马补骚年过来:“赏你了。”
马补特高兴,庄上弦冷哼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
安东纳习惯了,众人一块到另一个大厅。主楼基本格局是固定的,装饰换了一下,变得更低调又自然,主楼本身的气势也显露出来,王者不言。
庄上弦坐下来,也不说话,星眸看着月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岳奇松主动开口:“我有个朋友,开了几家酒店。但好酒不好弄,稍好一点的都被控制了。唉,以前士农工商,商人总被瞧不起,生意不好做。现在有些人又总借着商人的手,控制、敛财,生意依旧不好做。”
安东纳风流惫懒的笑道:“你直说小人物的日子不好过就行了。”
俞悦突然一叹:“小人物的日子就没好过的。”
安东纳好像看到知音,恨不能过去抱着正太、小主公反应能别这么激烈么?
庄上弦一点都不激烈,生冷的说道:“寡人有意合作。”
岳奇松吊着的心突然吊的更高,成功了!虽然要运出去不容易,但人是活的,总有办法的。崇州限制酒的量,又要限制石虫,那收入从哪儿来?肯定也会想办法。
俞悦是贴身侍从,讲具体想法:“其实,首先是有意跟你合作,因为你是聪明人;就是聘请你为青东商业的总经理,以后青岩在外面的商业运作,都由你执行。你可以理解为大掌柜,或许不像你以前自由,但自由向来是相对的。”
岳奇松噌的站起来,又赶紧坐下。这就是要绑上墨国公,有墨国公做后台,那还真说不准。但这是一场豪赌。
俞悦继续:“你慢慢考虑。其次,青东商业也将开酒店,一种方式是重新开,一种是收购、合作。你朋友可以加入青东旗下,那青岩的资源都可以共享。除了酒店,蒲丝也将由青岩自己销售,省的被那些奸商盘剥。”
岳奇松明白,他只是小商人,奸商都是有背景的。
安东纳激动:“那我做什么?我是青岩人,对外面又有经验。”
俞悦应道:“你做公关吧。负责勾引那些贵妇,帮青东商业搞定一些关系。平时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你有能力,做起来更轻松。”
岳奇松目瞪口呆,捂着胸口替安东纳痛。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此了。
安东纳早练出来了,这是必须的职业素养:“对我有什么好处?没好处我不去。”
庄上弦冷硬的开口:“青东商业给你半成股。”
安东纳想了一下,点头。股份不说多少,重在参与。参与其中,以后还能混在这儿、见到残月。青岩最难的是走出去,借这机会正好,一直呆在青岩将来还是要受制于人。再说小主公和残月不可能一直在青岩,他们早晚会离开,安东纳才能追上去。
情圣的境界,就是为了一直追着月牙,根本不管牺牲多大。
岳奇松觉得他就是一奇葩。不过以后两人能共事,似乎也还不错。
外边走廊一阵吵嚷,俞悦出去瞧瞧。
岳奇松也不问石虫的事儿了,跟着一块出来。雨小了一些,天亮了一点。
人在入口的门岗站了不少,情况不算太激烈。对方就两个人,真正吵的是一个。
一人能整出这么大阵仗,整个墨国找不出几个了。
护卫、丫鬟等让开,没顾上回话。
吵得那位仁兄,看着是个高手,走路都是横着的,横到庄上弦跟前,递给他一请帖:“贺公子七夕设宴,要求将请帖亲自送到墨国公手上。”
俞悦伸手,仁兄不给。贾鹏骚年过来一把夺走,顺便将仁兄拽一个踉跄。
旁边一伙计扶他一把,不是好心,是怕被猪撞了,否则让他只管撞墙,这墙都是青石。
仁兄顿时面红耳赤,气势汹汹的盯着庄上弦:“你一定要去。”
庄上弦、俞悦、岳奇松看着也好奇,这哪来的傻逼,莫非以为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想太多了吧?他算哪国来的?
走过路过的都过来瞧一眼,就没一个人说话,全部围观模式。
仁兄压力很大,但他代表贺家,很有骨气的撑着:“贺公子要请的人多,要借北楼一用。”如果这是他真正目的,说完大可转身就走,就这么说定了;事实上却不是,他只能等着,等半天还没人吭声。
仁兄怒啊:“酒店都住满了。过一阵巩州还有人过来。”
俞悦和庄上弦、安东纳、潘双双等面面相觑,巩州人真给面子,都来这穷乡僻壤。想必都是奔石虫来的,换句话说就是来抢的。
仁兄快疯了,赶紧跪请贺公子来住北楼啊,贺公子身份尊贵,怎么能住酒店。
庄上弦冷酷下令:“马赛城已经住满,其他人未经邀请不得再进崇州。”
仁兄傻眼,这什么意思?喂说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