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瑛浑身颤抖着,她的声音极其微弱,且很是心虚:
“可是……当年本宫也只是受了李旻和张安这二贼的欺骗,若非他们又是拿出密令又是拿出圣旨来,本宫岂会冤枉了你……再说,当初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我都是做过母亲的人,难道你认为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应该承担母辈所犯下的过错吗?”
白姬幽幽的看着她,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微笑来:
“也就是说,即便公主大人知道当年的事情是个错误,却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又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算了的好?”
说着,她的瞳孔便得越发深邃起来:
“难道你以为,现在的我,是要同你相逢一笑泯恩仇吗?你还好意思说出尚未出世的孩子,不应该承担母辈过错这样的话来。那当初荣儿肚子里的孩子,被你命人活活踹掉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想过?”
刘瑛语塞,她虚脱得往后一倒,顿时感觉头晕目眩:现在,无论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眼前的这个少女根本就不可能说得通,况且……多年以前,的确是她做错了。
“我说过了,你对荣儿做过的那些事情,我要如数奉还。”
白姬轻轻拍了拍手:
“来人,狠狠的踢她的肚子,待会儿,我会亲自伺候公主接生的。”
葵莺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扑倒在了地上,对白姬哀求道:
“白姬大人,奴婢求求您,当初您的孩子因为公主的错而没能生下来,已经是一场天大的悲剧了,还请您不要再延续这样的悲剧,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呀!”
白姬面无表情,只是冷幽幽的问道:
“对,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一条人命,当初荣儿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人命了,还有徐家冤死的好几十人,那都不是人命了,对吧?”
葵莺和刘瑛等人听了这话,全都住了口,她们已经找不到别的说辞了。
白姬朱唇轻启:
“你们放心,我自己对公主并没有仇怨,只是,这些都是公主当初欠荣儿的。俗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
她的确对公主没有仇怨,如今只是忠实的在将公主曾经对待过“董筱幽”的态度,全数奉还到刘瑛头上而已,只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这么认为罢了。
“人呢?不听我的话了?”
白姬微微瞥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侍女,那几个侍女脸色发白,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公主,又看了看白姬,终于还是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刘瑛看着围过来的几个侍女,怒斥道:
“你们真的打算听那个疯女人的话?要知道,本宫再怎么说,也是当朝的公主,你们如此对待本宫,小心日后本宫要了你们的人头,再灭了你们的族!”
那几个侍女听了这话,都瘫软的往后退了两步,回头朝着白姬跪拜道:
“还请白姬饶了奴婢等人,伤了公主,毕竟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奴婢们不敢做啊!”
白姬并没有恼火,反而微微笑了起来,她弯着小嘴唇,说道:
“你们哪……还不知道什么是把人活活煮死吧?相国大人可是吩咐你们全权听从我的命令,但没想到他刚走,你们就要反了我是不是?可要知道,待会儿,我会在外面的院子里,立起一个大鼎,谁要是再不听从我的吩咐,我便将她丢入鼎中,然后再用炉火慢慢的烹煮……等你们五脏六腑都熟透的时候,我再让外面的侍卫们好好尝一尝你们的肉味,如何?”
葵莺听了这话,浑身不住的流冷汗:白姬曾经在颍川烹杀李旻张安的事情,早已如雷贯耳,她如何不会知道?那可是把活人慢慢的放在鼎中煮熟,一想到这里,葵莺就汗如雨下,她不是怕死,而是从未想过那样的死法。
其余的侍女们更是吓得泣涕连连,她们不敢去伤害公主,但更不希望自己被放入鼎中煮死,而且死后尸体还被人吃掉……
刘瑛慌得六神无主,她愣愣的看着白姬,说道:
“你……你居然能想得出这样的方法来,你,你简直不是人!”
白姬轻轻的站起身来,她的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刘瑛,对她说道:
“对,现在的我的确已经不是人了……自从被你害死了碧落、百灵她们,诛灭了全族,送入飞鹰营中,成为营妓以后,我就再也不是一个人了。你,懂吗?”
听了白姬这样淡然的一句话,刘瑛浑身发抖,她不敢再去直视白姬,只是将头低垂着,呆呆的看着地面,不再说话。
白姬望了望跪了一地的侍女,轻声说道:
“现在,你们是要按我的吩咐做事呢?还是继续违抗我的话,然后被丢入鼎中做成肉羹?你们最好仔细的做出选择来。”
清露一直在看着这一切,自打白姬与万年公主见面以后,她便敏锐的了解到这二人之间似乎存在着种种瓜葛,直到听到白姬亲口说出,肚中孩子的性命、诛灭全族、送入军营做营妓这样的事情以后,才终于大致猜到了:万年公主,对曾经的白姬,肯定是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最终演变成了今日的局面。
她和葵莺一样,是知道白姬就是徐荣这个事实的,能让一个外表清丽脱俗,温润如玉的少女变成那个作出令天下人都震惊的暴行:屠杀百姓、虐杀降兵……那个杀神一般的将领徐荣……可想而知,她曾经经历过些什么,才使得她的仇恨已经彻底扭曲了她的人性,不,应该说她已经是丧失了人性!
清露叹了口气,走到了刘瑛面前,突然一脚狠狠的踢向她,清露的脚力不小,这一脚将刘瑛踹出去数步远,刘瑛就像一条蛆虫一般,被这一脚踢得气喘吁吁,连骂人都骂不出来,只能在地上蠕动着,她的脸因为疼痛而扭曲得越发丑陋。
清露踢了这一脚,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依旧毫无表情的白衣少女,她不禁在心中想着:那个看上去还未及笄的少女,究竟经历了多少灾厄?她不知道,但,她明白了,少女的脱俗,少女的淡漠,少女的无情,这一切,都是刘瑛自己种下的恶果。清露不想惩治刘瑛,但是,她要开这个头,她明白,只要董卓还在,那么,她们这些下人就是再犯下如何弥天的过错来,哪怕让千夫所指,也无所谓,董卓根本就毫不在乎皇室之人的体面,反倒是如果侍女们敢再次拂逆了白姬,烹杀的事情,白姬肯定做得出来。
无论她动不动手,刘瑛都是死定了,白姬肯定不会放过她……既然如此,她们又何必为了刘瑛再搭上这些侍女们的性命呢?
清露再次抬起脚,狠狠的踢向刘瑛的肚子,其余的侍女们见有人开了头,终于全都围了过来,一脚一脚的踢向刘瑛……
葵莺浑身哆嗦的看着这一幕,这和当日公主命人踢掉荣夫人的身孕,何其相似!她惨白着脸,眼中噙满了泪珠,不敢直视。
“葵莺。”
白姬突然冷冷的开口唤她。
“是,您……有何吩咐?”
葵莺惊恐的望向她,现在只有她没有照白姬的吩咐过去踢刘瑛,她唯恐白姬现在就命人把她架出去煮熟。
“放心吧,”白姬一眼便看穿了葵莺的心思。
“原本我以为你是个和公主差不多本性的人,但是,没想到你倒有点类似百灵,哪怕是对故主,还是有一点情分,这说明你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倒也不难为你了。”
听到白姬说出这样的话,葵莺心头一热,差点没当场哭了出来:一个如同恶魔一般的人,突然说出赞赏她的话来,自然让她感动。
“去吧,把这个药煮出来。”
白姬从怀里取出一枚锦囊,里面装着一些粉末状的药物,将这一包递给了葵莺。
“这是……?”
葵莺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药。
“拿热水泡开就是了,去吧……你放心,这是救命的好药,绝非毒药。”
白姬轻轻的笑着说道,看了她那明媚璀璨的笑容,葵莺虽然心中还是对她充满了畏惧,但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她说的一定没错”这样的想法来。于是,葵莺顺从的接过了药,朝白姬拜了一拜,走下了大厅。
此时,厅中的侍女们还在一脚一脚的踹向刘瑛,刘瑛浑身瘫软,剧痛令她差点晕了过去,她想骂人,想讨饶,但如今却连开口都很是困难。不一会儿,她的身下便流出了殷红的鲜血,将刚才换上去的衣裙给染红了。
“好了,停下来吧。”
白姬说道,于是清露等人停了下来,恭谨的退开了几步。
刘瑛捂住小腹,在地上艰难的挣扎着,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疼痛令她的五官都拧紧在了一起,嘴巴里只能不时的发出“啊……啊……”这样微弱的呻吟。
白姬走到了刘瑛身旁,她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刘瑛,柔声问道:
“痛吗?在荣儿的印象里,这个痛楚也是不可磨灭的,都是女人……想必,你也会对今日的痛楚刻骨铭心吧?”
刘瑛哼哼着,剧痛令她再无心思去向白姬求情或是辱骂。
“白姬……这是药……”
葵莺小心翼翼的端来了一小碗汤药,走到了白姬面前。
“嗯,好。”
白姬取过药碗,蹲下身去,一只手拉起刘瑛的头发,让她的头微微抬起,随即另一只拿着药碗的手将其递到了刘瑛的嘴边:
“来吧,喝下去吧,公主,让我来亲自伺候你。”
刘瑛此时头昏脑胀,痛得已经浑身麻木了,就连喝药都已经无法拒绝,白姬拿着碗慢慢的将里面的药灌入了刘瑛的嘴里,直到一小碗药汤全部被刘瑛喝入了腹中,才把空碗拿给葵莺。然后,她将刘瑛翻转了过来,把她的身子放平。
刘瑛的身下已经被鲜血给染红,且下身流出的鲜血还没有停止,想必刚才的一阵脚踹已经将她的胎儿彻底破坏了……
“我说过了,我会亲自为公主接生的。”
白姬淡淡的说着,她抬眼对侍女们说道:
“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其它的了,就在这里替公主接生吧,你们去准备热水,还有干净的绵帕、小刀来。”
此时侍卫们都在厅外,大厅里只有侍女和嬷嬷,所以不必避嫌,众人虽然搞不懂白姬是否真心要救公主的性命,但还是听从她的吩咐,行动了起来。
葵莺脸色苍白的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她不知道白姬还想做什么,但是,她心底里却在想着:公主迟早是要被这个白姬害死的,还不如就此死去好了。
白姬突然抬头看了看葵莺,冲她轻轻一笑:
“刚才让你准备的药,是类似于麻沸散一样的汤药,还能暂时止血,等会儿,我一定会让公主平平安安的活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