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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沈章等人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闪动,这几个不是旁人正是刚才的几个衙役。
“时迁跟上去了么?”
“虽然是跟着去了,可沈章那厮身边多了几个护卫,我听还是西军出身,时迁那厮怕对付不了。”
“放心,他是西门哥哥指派的人,定然不会出什么差错。”曾睿一副高深模样,他之所以这般说,乃是刚才从玳安嘴里得知,时迁那厮是奸猾的人,技艺高超,曾经在焦挺、縻胜、武松三人的联手之下,逃脱了出去。
曾睿是见过他们焦挺三个武艺的,知道他们的厉害,能从他们三个手上逃脱,还从西门庆手里夺走了银子,有这般的本事,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几个衙役,都是西门庆吩咐曾睿找了几个生面孔假扮的,为的就是打草惊蛇,让沈章以为,他所作的事情已经败露,为避免自己月余作所的事情功亏一篑,被秦知县逃脱,沈章必然要在今晚发难。
他想要陷了秦知县与西门庆,就必定要有确凿的物证与人证,人证一事,西门庆已经处理妥当,不过为了避免意外或者有人临时反水,除了之前送去的银子之外,西门庆又唤李君,挨家挨户送了五十两银子,有银子打底,又有李君的登门拜访,谁还敢有二心。
物证就是梁宏的那本账簿,沈章也是小心谨慎之人,为了避免丢失罪证,他在拿到账簿时,便将他藏在了勾栏院的柴房当中,避人耳目,这般做事任谁也不曾注意,也不曾想到,怪不得时迁将他住的地方都翻了个便,都一无所获。
这时候他急匆匆赶去,时迁就跟在身后,见他从柴房当中去了账簿之后,暗暗后悔,这厮居然藏在这里,也不怕被人烧了去,沈章拿了账簿之后,便将账簿紧紧的抱在怀中,再叫两个兵丁左右护卫着。
时迁啧啧嘴,没有贸然行动,这是他投奔西门庆的第一次出手,绝对不能有什么差错,他跟在三人身后,无有半点的声响,再加上夜色的掩护,沈章三人,无一人发现身后还有跟着一个时迁。
沈章现在精神高度紧张,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就躲在兵丁身后,绝不冒险。时迁见了也不着急,就不紧不慢的跟着,他对自己要求极高,绝对不是简单偷走账簿,而是在沈章神不知会不觉之下,将假的账簿与那真账簿掉包,叫沈章出个好丑。
本来西门庆是想将沈章手里的真账簿换成春宫图的,可后来细想,如是换成春宫图,固然解恨,也能叫沈章那厮出个大丑,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被陷害的,而县里的账簿,也定然有问题。
思前想后,西门庆决定将账簿换成一个钱主簿事先做好的一本假账簿,说到这里,西门庆都要称赞一声钱主簿,当真是老狐狸,他在得知西门庆重新造账簿,想要用掉包计以假乱真之后,便叫人也胡乱做个出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
西门庆将这假账薄调换给沈章,在查账时,秦知县就能反咬一口,说着沈章乃是在诬陷自己,反正县里的账簿都重新做了,王启年没有真账簿短时间内也查不出端倪,这般扯皮下来,给沈章一个栽赃朝廷命宫的罪名,他不死也要脱层皮,若是王启年撕破脸皮,咬住不放,定要细细追查,那秦知县也知道依照钱主簿的毒计,一把火烧了了事,看你王启年怎么处置。【零↑九△小↓說△網】
眼瞅着沈章距离县衙越来越近,时迁见始终没有什么好机会,索性停了脚步,转去了另一条小巷。
既然一直跟着没有机会,那就不要在路上动手,直接去县衙等他,沈章一路有惊无险的到了县衙之后,几个人心中警惕之意必然大减,而且县衙此时摆有酒宴,人多物杂,在那里动手,方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果不其然,沈章在迈入衙门时,脸色一松,有这账本在此,秦知县就无从抵赖,王相公就能借此打击蔡京一党余孽,从而肃清朝政,自己有这般的功劳打底,不说日后平步青云,但比之他人,就领先一步。
他想的正美,突然眼前晃出一个人影,这人手里托着一盘酒肉,脚下打滑,向他扑来,沈章心中顿时惊醒,连退三步,绝不叫人碰到自己,他身边护卫的两个,也慌忙迎上前去。
沈章虽然躲闪的及时,但身上仍旧被撒了一身的酒肉,脚下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身子失去重心,往后倒去,只听得‘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磕的头都破了,可手仍旧紧紧攥着账簿,时迁在旁边看看点头,是个人物,不过也就是这般了。
这边的混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有人见沈章跌倒在地,慌忙来扶,而那个刚才扑过来的小厮,也被两个护卫拿住了,口中慌忙致歉:“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刚才脚下打滑,惊扰了官人,还请恕罪。”
管事的文吏过来喝骂道:“你这厮又闯下祸事,也敢拿酒肉撒沈官人,左右给我拉下去重打二十。”
沈章摸了摸怀里的账簿,还好是虚惊一场,不过现时弄了个浑身酒渍与油腻,这下如何见人,瞪了眼那个满口求饶的小厮,啐了口唾沫,想着如何是好。
左右也来了县衙,秦知县与西门庆还敢明抢不成?沈章终究还要顾忌自己的名声,若是这般去见王相公,可就太失礼了,也叫人笑话,最后就算是扳倒了秦知县,捉拿了西门庆,他这般狼狈的事情,也传来出去,有损名声。
这时管事的文吏又来跟他请罪,沈章摆摆手,不耐烦问道:“可有干净的衣服。”
“沈官人跟我来。”文吏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章刚一转身,时迁装作赶来收拾东西的奴仆,与他侧身而过,这时沈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分散,满脸都是晦气,双手也摊在两侧。而时迁在身子的遮挡下,探出右手,眨眼间,已将两者掉包,
而此时刚才救他的王二哥也赶到了“不必找他们,我这里有合适的。”
将账册拿在手里的时迁,也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当真将地上洒落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这才换个面目离去,从进去道离开,无有一个人怀疑他的身份。
………………
西门庆端坐在偏房之内,面色沉稳,好似成竹在胸一般,可这都是装给别人看的,实则心里甚急,若是账簿不曾拿到手,秦相公与王启年的斗法就落在了下风,到时候他自身难保,如何顾得自己这个小喽啰。
到那时,王庆年必定拿自己撒气,一个朝廷巡查御史,整治自己个小小的都头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就算是请出花太监也无济于事,虽然倒不怕他能害了自己性命,若当真惹的自己火起,将他们杀个干净,就此反上梁山。只是这几个月的辛苦谋划,就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对后面的一些规划,也要重新来过。他所谋划的,可不仅仅是上梁山,他要在上梁上之前,搞一票大的,同时铺设自己的关系网,打家劫舍,太低端了。
梁山纵然有八百里水泊,可其中养兵不过万人,再多之后,便要此处劫掠,冲州撞府,由此引得朝廷大军征缴。虽然朝廷战力堪忧,号称运输大队,可连年征战,图自损耗国力,殃及百姓,反倒叫女真外族占便宜,这是西门庆不能忍的,更何况他可是要将这山东一地,当做自己的大本营根据地,如何能使得它残破不堪?民力凋零?
正当西门庆思想激烈斗争时,门外时迁进来了,看他点头示意,西门庆面露喜色,心知此事已然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