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柳桥的一边就是烟花之地,风月之所,自从在这里出了干尸的事件后,对这一地的经济发展冲击无疑是巨大的,这些文人雅士和聊骚嫖客来此地,要么就直接找熟悉的姑娘夜宿,要么也早早的在亥时就已经回家。子时一到,五柳桥边虽然还是一片灯火通明,可已经见不到往日热闹景象。
万若兰道,“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放着家里的夫人不疼,偏要花钱来这里找这些坏女人。”张继威道,“当然,也不能否认你的话,可也不能一棒子全打死,好男人还是有的,但是你换个角度说了要是女人不骚,男人向哪下手去,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这些女人整天跟这睡,跟那睡,一转身也不是含情脉脉的对着枕边人说着甜言蜜语。”万若兰眼睛都有些红了说道,“可是夫妻不是应该一生一世一双人吗?”张继威心道,你一个小屁孩哪那么多感慨。万若兰道,“继威哥哥,要是你也会这样吗?”张继威道,“当然不会,要是我有喜欢的人,自然就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只疼她一人。”万若兰笑道,“果然继威哥哥和他们不一样。”
“咦,你看,那桥上竟然有人?”万若兰奇道。
张继威顺着万若兰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人提了一壶酒,在路边摇摇晃晃的走着,说道,“真是酒壮人胆,这人竟不要命了?咱们悄悄的跟在后面看看。”
那人走过五柳桥往另一边的小巷中走去,张继威和任若兰远远的跟在后面。
小巷中一片漆黑,唯有月色照来,才瞧出人影,只见月色之中竟站着一名白衣女子,长发披肩,看不清脸庞,远远看去,竟十分阴森恐怖。万若兰看到这般场景可吓的不轻,在黑暗之中紧紧的抓着张继威的手不放,张继威道,“这世上难道真有鬼不成?”
那醉汉显然也看到前面的白衣女子,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人。。敢。。敢挡大爷的道。”
那女子幽幽说道,“大爷,过夜吗?只要十两银子!”声音轻柔,似柔弱无骨的手在心头滑过。
万若兰是女的还没什么感觉,远处的张继威也觉心头微颤,这女的说话好妖媚。
那醉汉大笑,“就冲你这一声,大爷一百两银子也要睡你一睡。”
白衣女子笑道,“大爷,我来扶您!”说完走上来扶着醉汉。
那汉子搂上她的肩膀,乘机闻了她一下,说道,“真是香,比我这酒还要香。”
白衣女子轻轻拍了一下醉汉的肩膀嗔道,“讨厌!”
万若兰本来十分害怕,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呸”了一声,小声说道,“一丘之貉。”
张继威道,“看来今夜大抵无事了。”正说着,忽见那一男一女突然向两边分开,那男的一声哨响,从深巷之中跑出许多带刀的侍卫将那白衣女子团团围住,白衣女子冷声笑道,“是衙门里的人吗!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那人从手下人手里接过大刀道,“天刀捕快,严正一。”白衣女子冷笑,“略有耳闻。”严正一道,“你是什么人,这几起干尸命案,是你做下的?”白衣女子道,“正是小女子犯的案,他们死有余辜而已,倘若不是贪恋女色,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至于小女子的名字吗,几位还没有资格知道。”说着轻轻一跃,众人只觉眼前白影晃过,一名捕快已经中了白衣女子一掌,立刻鲜血从嘴里狂奔而出,倒地而亡。
万若兰惊道,“这女的身法好快!”
严正一大怒,提刀向白影砍去,但见一招四式,扫,劈,拨,削。白衣女子一看说道,“原来是伏魔刀法,倒也有点看头。”严正一刀影重重,白衣女子躲闪的游刃有余,腾出手来还要往身边送招的捕快身上拍一掌,立即又击毙一名捕快。严正一愤怒至极,只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有四名捕快死于白衣女子之手。
这些人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严正一悲愤之中,招数更加凌厉,白衣女子却如闲庭漫步一般。
张继威道,“这女的很厉害,严正一不是她的对手,用不了多久,这些人都要死在她的血掌之下,三妹,我们下去帮忙!”万若兰拉住张继威将自己袖中的匕首递到他手上道,“继威哥哥,待会我先去牵制住她,你寻机会用这匕首刺她,只要刺中,她的血神大法就被破了,短期内想要重新修炼血神大法也是不可能,她功力大减,必会逃跑,我们今晚就有一线生机,否则大家也只能黄泉路上作伴了。”张继威接过匕首心道,我这般剑法,下去也过不了三招,便说道,“三妹,你小心一点。”
哪知那白衣女子柔声道,“鬼鬼祟祟,还不现身。”张继威和万若兰大惊,原来早已被发现。
万若兰大喝一声,便从暗中跳出,一招魔影重重就向白衣女子击去,但见黑暗之中,幽色闪动,白衣女子一边躲闪一边喝道,“天魔九剑决,剑魔是你什么人。”万若兰道,“我便是他的女儿。”手上剑招更是变幻莫测。张继威心道,原来三妹剑法如此高妙,当下心生一计,一招凌云剑决第十九式,佛光普照,从暗中飞击而来,这招是张凌云中年时偶遇佛家高手,在其如来神掌中所悟,意为佛法西来,普照众生,现在张继威使出来,只见剑光一片,煞是威风,白衣女子一见大为惊讶,这招佛光普照张继威使来颇具神韵,但是此刻只要白衣女子接招一试便知真假,但她既见任若兰剑法不弱,就不敢轻易去试他的剑招,急忙问道,“你是维扬一剑?”张继威道,“哈哈,好眼力,正是。”白衣女子心道,张显淮既然到了,又有这些麻烦在,今晚想要全身而退怕是不大容易。待看到张继威又一剑使出,和之前一招竟弱了许多,笑道,“哪里来的小子冒充张显淮。”越过张继威的剑,便想拍张继威一掌。
万若兰大惊,立马飞身扑救,白衣女子轻挥衣袖,挡开万若兰剑招,一掌拍向张继威,待快要触及张继威胸口时忽然觉得有什么尖锐之物,撤掌已然不及,手上猛的一阵剧痛,竟被锐物刺穿,一脚踢在张继威小腹,猛然两个后跃,待站定之时,只觉自己浑身冰凉,再看双手,血红之手又恢复白嫩肉色,怒道,“你在剑上抹了处子之血。”张继威小腹中了她一脚,虽然不是血神掌,但此刻也是痛苦异常。万若兰道,“你当你的血神掌就没法破解了吗。”白衣女子冷笑道,“血神掌你也识得?”万若兰道,“只吸男人的血,是怕错吸了处女的血,破功吧!”白衣女子道,“倘若神功已成,又何惧你这处子之血,小子,总得留个万儿,不然日后别怪我杀光你张家。”张继威此刻努力站起来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继威爷爷是也。”白衣女子放身大笑,笑声妩媚异常,众人无不觉得心神荡漾,笑声未尽,白衣女子忽然跃上屋顶道,“张继威,你给我等着,山水有相逢,总要再见的时候。”说完几个跳跃就消失在这黑暗之中。
严正一暗道可惜,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张继威张公子,多谢仗义相救。”张继威道,“只是侥幸逃过一劫而已。”严正一道,“不知道张公子可知道这女子是何人,倘若知道,还请告知,在下也好回府衙交差。”万若兰道,“这女的应该是血魔族人,练的是血神大法,至于具体叫什么名那可不知道。”严正一心中纳闷,江湖之中从未听过什么血魔族,又是什么血神大法,正犹豫不决。万若兰道,“这是一门邪门功夫,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绝迹江湖了,我也只是听说过,你若要我再和你细说,我也不知道了。”
严正一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那好,我先回去府衙禀告,就此和两位告别了。他日定要请二位吃饭,感激今日救命之恩。”
严正一走后,万若兰看着张继威道,“继威哥哥,你没有事情吧,你怎么这么鲁莽,要是她反应再快一些,只怕你已经中了她的血掌。”张继威道,“先虚张声势吓她一下,然后再示弱让她放松警惕,真真假假,她怎么分的清楚。我早就把剑从腋下穿过夹在胸前,右手持剑护胸,就等着受她一掌呢!”万若兰气道,“继威哥哥,你可不能这样,这个是运气好,一个人的运气又不会一直好下去。”张继威道,“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快扶我回去,她这一脚也够我难受的!”万若兰道,“你还真是不让人放心,这件事恐怕牵涉太深,我和你也解释不清楚,送你回客栈了,我就得赶紧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爹爹,不能跟在你后面,以后你要小心那。”张继威咳嗽了两声说道,“知道了。”
任若兰扶着张继威到客栈后,照顾张继威睡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第二天一早严正一等人便来到客栈感激张显淮,张显淮一脑袋的问号,待严正一将事情详细的讲了一遍,张显淮才恍然大悟,狠狠的瞪了一眼张继威。
严正一道,“此事,多亏了张公子,只是府衙抓的紧,小弟特地来请教张总镖头,对于血神大法到底知道多少,能否告知一二?”张显淮也是一脸纳闷的摇了摇头。严正一叹了口气道,“也是命该如此,唉!”张显淮岂不知严正一的难处,这七八条命案,上头肯定是限期破案,现在这破案无望,必受府衙重责,但自己实在不知道什么血神大法,无可奈何的看了张继威一眼问道,“你可知道?”张继威哪里知道,摇了摇头随口说道,“听三妹说或许和一剑化三宗有干系。”张显淮一听猛的想起一件事情,突然心中惧怕,说道,“严捕头,犬子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不知道是否和这件事情有关?”严正一喜道,“张总镖头,请讲。”张显淮道,“曾经听祖上说,世上本来并无三宗,剑宗只有一个,当时是剑圣所创,剑圣创下剑宗后广收门徒传授剑法,当时最有成就的只有三人,也是正当时世上出了血魔一族,专以吸人鲜血提升自己功力,危害深重,后来剑圣带三弟子和血魔大战,杀血魔于砀天山,血魔临死之际散血神大法重伤剑圣,剑圣受重伤而死,剑圣死后三弟子才离开剑宗,创下南北剑宗和魔剑宗三宗。这就是所谓一剑化三宗,只是血魔既死,血神大法早已绝迹江湖百年之久,应该不会是血神大法重现,倘若真是如此,那应当及早告知三宗,早做准备,否则血魔重现江湖必将一片血腥!”
严正一道,“虽是张总镖头所言,只怕府衙大人未必肯信,这事情我先回禀听后处置,多谢张总镖头及张公子,不管这件事最后如何,张公子总算阻止一场血案,也是救了在下与众兄弟,倘若日后张公子来了山东,务必知会兄弟一声,在下无论公干与否,必定与张公子畅饮一番。”张继威道,“好,喝酒这是最痛快的事情。”严正一哈哈大笑道,“张公子为人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严正一是交定了,在下还要回府衙公干,就此告辞。”
严正一走后,张显淮训斥了张继威一通,但严正一说了无数夸赞之语,张显淮毕竟心里高兴,语气到不严厉,甚至还有些关切之意。
众人又劝慰一番,车队才整装出发。张继威看了看身后,不见任若兰身影,心里不免失落。
等盛威镖局的车队到了天津卫洛河镇,张显淮特地在此停留一日去拜访陆友镖局总镖头陆怀山。
陆怀山是少林寺俗家弟子,善使一根齐眉棍,深得棍法精髓,曾凭一棍打遍天津卫一众好手,当真是枪挑一条线,棍打一大片。几年前张显淮在洛河镇路遇五虎帮五虎拦路,就是靠了陆怀山仗义相救,才保全盛威镖局从不失镖的威名,两人也因此相识,又因名中有淮字同音,而结为至交。
天津卫前一日大雨,道路泥泞,这一日临近中午,盛威镖局车队才到了陆友镖局的门口。
只是陆友镖局的大门紧闭,门前的石板路上一片萧条,实在不似以前的干净清爽热闹景象,小猴子走上前敲了敲大门,过了半晌才见大门半开,从里面探出个脑袋,待看到张显淮,立刻冲出来跪在张显淮面前大哭道,“张老爷,你可要救救我们家老爷啊!”张显淮一脸迷茫,扶起那人问道,“小六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六子站起来抽泣道,“前阵子,来了五个恶人,上门挑事,老爷气不过,就和他们交手,那五人本不是老爷的对手,不知道其中一人撒了什么烟雾,迷了老爷双眼,老爷便打不过那五个恶人,那五个恶人后来自称是卧虎山庄五虎,他们把老爷抓走,其中一个自称笑面虎的人留下了张地图说,要想救人,叫张继威来卧虎山庄。我以前听张爷说过,张爷的公子是叫张继威,今日得见张爷,我们家老爷有救了。”张显淮看着张继威奇道,“你何时惹上五虎帮的了?”张继威一脸懵~逼,摇了摇头道,“什么五虎,我听都没听过。”
张显淮道,“这五虎帮曾经败在我和陆总镖头手上,论单打独斗,也没什么厉害。只是五人中有一人擅使毒器,又有一个什么地罡五虎阵法,还能看的过去,七年前,也是我和陆总镖头合力破了此阵,这七年来我时刻未忘这五虎阵法,心中早有破解之道,今日正好去斗他一斗。”小六子一听急道,“张爷,你可不能去,那些恶人说了,只准张继威一人上去,多一人便立刻要我们老爷性命,那人怕张继威不识上山的路,还留下一张山上的地图。”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蜡黄色的方布。
张显淮心想,我这儿子从未涉足江湖,五虎为何会盯上他,莫非几年前结的恩怨,五虎打算捉住威儿来威胁我吗?陆兄尚且着了他们的道,看来这次这几人是有备而来。
张继威接过小六子手里的地图道,“爹,他们既然点名要我去,那我就去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张显淮看着张继威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咱们行走江湖,义气为重,朋友有难,纵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不顾一切搭救,绝不能贪生怕死,威儿,倘若这次你有个三长两短,为父绝不能轻易放过这帮歹人。但是他们既然有意拿你来要挟我,咱们父子必定有相见的时候,你此番前去绝不能丢了张家的脸面,更不能辱没了盛威镖局的威名!”张继威道,“爹,你放心吧,孩儿此次前往一定视死如归。”张继威说到死,张显淮心里忧伤之心更重,说道,“以一日为限,倘若明日中午你没有消息回来,我们就杀上卧虎山去!”
张继威接过地图,看了一遍,向小六问清这图上的标注的方向,就往卧虎山去。这一路纵马奔驰,只在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卧虎山脚下,山下面早有人在那等候,看到张继威便喊道,“张继威吗,请跟我们来。”张继威心中十分纳闷,怎么这些人就好像认识自己似的,于是跟在他们后面上山。
上山的路上每百步就有一个暗哨探出身来,张继威看到前面领路的两人做个手势,那暗哨便又潜伏回去,等到山上,竟看到房屋林立,坐落有序,倒似一个小村庄一般,这一间间屋子,估摸着足足可以住下五六十人,到了中间大屋,大门上面挂着一块大匾,赫然写着五虎堂三个大字。
到了五虎堂门口,那两人便在门口停住,向里面一伸手道了声“请!”
张继威大步流星进了五虎堂,只见大殿之上挂着一副大大的五虎纵横图,气势威猛,五虎图下是一张大的太师椅,太师椅上横躺着一人,翘着脚看着屋顶。大殿之下左右两边各摆了四张矮桌,坐着的五个彪形大汉看到张继威进来,竟然都是满眼殷切的期盼,那眼神仿佛看到了亲人一般。
张继威被看的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坐在太师椅上的人,一身白衣,以白纱蒙面,看到张继威笑道,“张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声音竟是婉转温柔的女声。
张继威忽然醒悟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