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东翼汉军旗的军汉们,在一个牛录金人骑士的监督下,磨磨蹭蹭的拔营继续向南。终于巳时四刻上午十点,到了吕县城下。
佐领佟噶尔手搭在额头上,看着不到两丈高的城墙上,稀散的摆着几门佛郎机和虎蹲炮,开口说道:
“张参领看着吕县官兵比青壮少许多, 让你的人一鼓作气拿下它!”
“佟大人,兄弟们走了一上午,滴米未进体力弱的厉害。还是先起灶做饭饱食一顿吧吕县就在眼前又跑不了。”
“这攻陷了吕县吃现成的不好吗!”
“佟大人,这些都是关外跟出来的老兄弟,某实在不忍心他们饿着肚子,上阵攻城凭白增添了伤亡。”
“你们这些尼堪就是矫情今晚要是没有进城,我在治你的罪过!”
“谢谢佟大人兄弟们吃饱了, 一定卖力气”
张修一边拱手致谢, 一边让亲卫传令部队休息,起灶做饭
。。。。。。
城头上吕县典史罗兴生,看着
“鞑子的汉军旗二狗子,没有红夷大炮。咱们能拼一下。”
“拼吧不然又能怎么样,反正最后也是一家死干净不过死之前也要咬下,这些二狗子两块肉。让这些背弃祖宗的王八蛋知道,大明还有血性的汉子!”
“对!大明不能只有遇敌逃跑的巡检,还有死战不退的典史和士绅二狗子起灶做饭了,咱们也吃饱喝足了跟他们干!”
磨磨蹭蹭的汉军旗,终于吃完了饭。张修知道没法再拖延,只得招呼部队准备攻城。佟噶尔也不是傻子,打不了马虎眼。
“开始吧”
命令下达,围三厥一的汉军旗开始进攻。
做为清军的攻城主力消耗品,汉军旗装备的火铳、大小弗朗机可不少。另外云梯、冲车也齐备。军汉们喊着号子,推着器械涌向城池。
两刻之后, 汉军旗的军汉们, 一边咳嗽一边叫骂,满身白灰仓惶的跑了回来。有点军汉跑着跑着,就跪在地上开始大口的咳血。
城墙下这会已经白雾弥漫,根本看不清状况。
“这。。。这些尼堪哪来的这么多石灰?”
“佟大人,咱们好像忘了一件事,这吕县自古就盛产石灰。”
两人都有点挠头,这不是用块布捂着脸就能解决的。因为眼睛也受不了。只能用人消耗完对方的储备。
而麻烦的是,大量吸入石灰或者进入眼睛的军士,并不会很快死掉,会变成拖累军队的病号。重伤处理掉还能说是给个痛快,这样的军汉如果被清理掉,队伍非炸营不可。
“只能让军汉们,围住口鼻一次次,引诱守军消耗石灰。”
“他娘的”
佟噶尔骂了句娘,点头同意。
张修等城墙下的白雾散去,组织了第二次攻势,人还不能少,守城的人也不是傻子,人少丢什么石灰, 直接干死就是了。
这一次好点, 捂住了口鼻的军汉,近的跑了出来,远的闭上眼睛慢慢的摸了出来。
看着白雾渐渐消散,张修正准备下令。听见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最少两千骑兵!为什么夜不收没有回报?佟大人,你的游骑也没有?”
“赶紧列拒马阵,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汉军旗的军汉们,也不管伤员和攻城器械了,匆忙返回本阵,举着长矛的军汉紧紧的靠在一起,把长矛尾端抵在地上,用脚踩住斜举起来。
听到远处马队传来的动静,典史罗兴生,陈氏兄弟慌忙的在城头上观望。
果然没几分钟,看清了来者:挑着一杆杏黄旗,十几个穿戴的头盔上,带着一尺多长的引雷针,正宗的鞑子骑兵。
“完了,最少两千鞑子骑兵。”
“哎呀本来还想靠着石灰,能拖延几天。这下怕是不能够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拼就完了杀一个够本,杀二个赚一个”
“拼了!”
“可是这帮鞑子,怎么是从南边过来?”
“不知道在哪劫掠回来的吧?你看不少马屁股背着绫罗绸缎”
三个领头人,和兵丁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两千人马直直的奔向汉军旗
“哈哈哈,居然摆出拒马阵,一群胆小的家伙。”
这会汉军旗的夜不收,和佟噶尔属下的游骑,跑到了阵前喊道:
“阿巴泰贝勒,攻下了煤城这些是。。。被困煤城的大金勇士,前来支援东翼”
张修虽然没听明白,但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佟噶尔却是知道前因后果,作为阿巴泰的阿哈奴才,临出发前有交待:
谭泰那一路在煤城战败了,就逃回来不到两千。你带着汉军旗南下如果遭遇了,打着红底金鹰旗的黑衣军。用汉军旗的人命拖住他们。
现在这帮骑兵说是煤城来的,那就对上号啦必定是英明神武的贝勒爷,攻陷了煤城救出来的俘虏。
佟噶尔看到不少骑兵,马屁股后面驮着的绫罗绸缎,点点头:
“放开阵势,让他们入阵。把领头的叫到我的帐篷,我问问军情”
虽然看阵势这帮骑兵里,怎么也得有个佐领,可他这个牛录额真却是阿巴泰的阿哈,倒也不怵他。况且这些滚蛋之前还打了败仗被俘了。
佟噶尔的敞篷内,两个亲随领进来七八个在引雷头盔的军官,这些人嘻嘻哈哈的进来后,摘掉头盔道:
“你是佟噶尔额真吧,来的匆忙,也没有啥稀罕物,就有点金银送给额真。”
佟噶尔盯着这几个人光秃秃的头顶,眼角抽搐:
“鞭子呢?”
“嗨留辫不留头,你说剃不剃?贝勒爷很理解俺们,说了不追究。”
看了看低案上解开的包袱内的乱七八糟的金银块,佟噶尔点点头:
“贝勒爷派你们过来干啥?”
“打败我们的黑衣军士,是郁州过来的,现在被贝勒爷打败,当然要去郁州报复。贝勒爷让俺们过来,加快汉军旗行军直扑郁州”
“知道了,吕县挡了我们一天,怎么也要攻陷劫掠一番对了,贝勒爷的虎符呢?”
秃头军官边靠近佟噶尔身边,边伸手入怀嘴里说道:
“在这里。。。动手”
一把短匕首直接插进了佟噶尔的脖子。
两个亲卫已经被几个军官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
“要死要活说句话!”
看到两个人眼珠子乱转,捅死佟噶尔的那个秃头,走过来掀起帐篷的帘子,指着外面说道:
“看看外面,一个牛录的同族兄弟的性命,就在你两的手上。”
果然外面小二千的秃头,在空地上拉着牛录的兄弟们闲扯。自己二人敢动歪脑筋必然就是全死的下场。
接下来,在佟噶尔的两位亲随的配合下,张修等十几个军官被叫来。
一进帐篷就傻眼了,佟噶尔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新来的秃头军将狠狠的盯着他们。
张修一把拉住就要暴起的亲信,开口道:
“大人叫我们而来,显然不是要杀我们,不然大营内这二万汉军旗就失控了。”
“你是个聪明人谭泰在煤城败了,三万人马被郁州四千人打败了。跟着谭泰也不过跑掉了二千多人马。
剩下除了死的,二万多满蒙汉勇士已经投诚。现在要么你们带着下属反正,要么我干掉你们,看看汉军旗有多少血勇之辈,敢于和俺们比划比划!”
。。。。。。
接下来的吕县守军,百姓在城头上看了五天大戏。鞑子军营先是撤了东西两门的队伍,全部在北门前驻扎下来,军汉们每天就是围成一个个圈子,中间有个人挥舞着胳膊说着什么。
头一天只有中间那人在说,第二天就有人跟着喊口号,第三天就吕县城头上的守军和百姓就听见,对面大营内传过来的口号:
“天下穷汉是一家!”
“打倒万恶的奴隶主!”
“打倒喝兵血的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