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几秒,程安妮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呼吸和心跳瞬间停止了。
她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努力维持镇定,压低声音。“他现在怎么样了?”
“子弹射中了心脏,正在抢救。”
“唰——”
眼眶一秒红了,泪水被视线模糊。
她差点就哭出声,忙用手捂唇。
“您还是过来一趟吧,我安排车去接您。”
挂了电话。
程安妮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他身边。
“妈咪、妈咪,你怎么还不来?”
小橙子在浴室喊她。“水都冷了。”
“马上来。”程安妮忙擦干眼泪,她必须保持镇定,否则会吓坏小橙子,她不能让他知道中枪的事。
仰头深吸了口气,给陈阳去了个电话。
“能帮我一个忙吗?”
打完电话,往浴室走,心在滴血,却还要拼命挤出微笑。
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显得眼睛更红,用力掐了自己几把。
“妈咪,谁的电话?”小橙子问道。
“是、是你舅舅。”
“舅舅在哪啊?我今天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他都关机了。”
“他在酒店。”
“那我也要过去,妈咪,我想舅舅了。”
“不行,你舅舅不舒服,我得陪他去医院。”
“什么时候去?”
“给你洗完澡就去。”
眼睛一阵酸痛,程安妮又忍不住想掉眼泪了,仰头缓了一会儿,才把眼泪逼回去。
“宝贝,妈咪给舅舅找了一位很好的医生,但在G市,我们得过去两天。”喉咙太酸,她的声音都颤抖不停。
“唔……”小橙子闷闷的,“那我不能去吗?”
“你得上学。”
“可我想和妈咪还有舅舅在一起,我很担心舅舅。”
小橙子年纪小小,但观察力很强,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忍不住担心地问。“妈咪,舅舅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
“没有。”
“那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被水汽熏的。”程安妮破涕为笑。“你先到陈阳阿姨那边住两天好不好?陈阿姨有个女儿,只比你小一岁,你们两可以作伴。”
小孩子当然更希望和父母在一起,但小橙子很懂事,点点头。“那妈咪你快去快回,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妹妹。”
“嗯。宝贝乖。”
程安妮将他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亲吻他的脸。
隐忍已久的泪这才落下。
“妈咪,我都无法呼吸了。”
“对不起。”程安妮这才松开他,用手肘擦了把眼泪,拿过小浴巾包住他。
“你先回房间拿几件衣服。”
“好的。”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哭了一会儿。
如果他有什么事,那她……
不,程安妮,你要坚强。那是陆禹森,那么多险境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
她起身,擦干了眼泪。
……
下了楼,程安妮把小橙子交给陈阳,周扬派来的轿车也在旁边等,她上了车,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路催促司机开快一些。
路上,接到了简煜公司的电话,因为她早两天投过简历。
对方表明hr的身份后问:“您的简历我们已经通过了,请问明天什么时候能过来面试?”
“抱歉我明天没空。”
“那什么时候时间?后天,或者周四?”
“我不知道。”程安妮现在满脑子都是陆禹森,心乱如麻,什么事都没法想,匆忙就把电话挂了。
到了机场,乘私人飞机到了Z市,马不停蹄赶往医院。
……
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仍亮着。
周扬面色非常沉重,眉心紧拧着。
“接到了?好的,我知道了。”
他走过去对尤娜道:“这里有我照顾就行了,尤夫人,您也受了惊,先回酒店休息吧。”
尤娜知道她就快到了。
摇摇头。“这件事是因为我而起,手术结束之前,我不能走。”
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万一有点什么意外?
她放心不下。
她现在脑中想的更多而不是那个女人,而是担心他的安全,她后悔走了这一步棋。
可她没想过要置他于死地。
想到这,又咬牙恨恨地瞪了眼金森,他面无悔意。
他只恨自己没有亲自动手,否则陆禹森早已是一具尸体。
“这有我照顾,我……”
“周扬。”尤娜打断他,“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今晚我已经和陆总说的很清楚,以后我们只是朋友。后天我就要回X国了,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我留下,只是想等手术结果。”
听她这种语气,周扬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但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说谎能力,尤其是尤娜这种女人,说谎脸色都不会变。
之前尤娜以为自己对陆禹森的不过是一时兴趣,是得不到的不甘心,但经历这次生死,她发现远远不止。
当他牵着她的手逃跑的那一刻,她愿意和他亡命天涯。当子弹射入他胸膛,他倒下的那一刻,她第一次尝到了恐慌的滋味。
她,尤娜,黑寡妇,蛇蝎美人,爱上了一个人。
那么,她非得到手不可。
……
走廊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尤娜望去。
一个女人匆忙赶来,她走得很快,因为着急的缘故,踉跄着,好像站都站不稳。
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色惨白,挂满了泪痕,苍白的嘴唇还在嗫嚅着。
就是她么?
尤娜起身,眯了眯深邃的瞳孔。她的眼角是上扬的,因此即便在这个时候仍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媚态,满眼算计的味道。
看她的眼神,完全是审视情敌的眼神。
她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结果……很普通,也就稍微漂亮那么一些。算是个美女,可还配不上陆禹森。
而且并不年轻,身材更没有自己那么火辣性感。
所以陆禹森究竟看中了她哪一点,对死心塌地,拒绝自己的主动献身。
嫉妒的滋味儿在尤娜全身发酵,不甘心输给这样一个女人。
握紧拳头,血滴一般猩红的指甲狠狠掐入指腹。
她要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