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橙子的一番话一直萦绕在程安妮耳边,让她心情沉重,感觉亏欠儿子太多太多。
像所有小孩一样,小橙子也渴望一个完整的家庭,只是一直藏在心中没有开口,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上午刚到酒店,陈阳就把她偷偷拉到一边。
“你是不是和陆先生吵架了,他今天情绪明显不对劲。我给他送的早餐,他一口都没碰,脸一直绷着,比锅底还黑,好像谁得罪了他一样。”
换做平时,程安妮肯定就懒得理,他爱吃不吃,谁有那么多心思顾及他的心情。
可小橙子昨天那番话让她很不安。
难道陆禹森看到钢琴比赛的新闻,一眼就认出小橙子是他儿子,所以今天情绪不对?
越想越担心。
便说,“我去看看吧。”
陈阳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要是有什么误会,赶紧解释清楚啊。他绷着脸的时候很吓人的,我的小心脏可承受不了。”
程安妮去了,刚好周扬从里面出来,两人点了点头,她就直接进去了。
陆禹森站在落地窗前,穿戴整齐,正在系袖扣。
窗外,万丈光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暗影,衬得愈发高大挺拔,五官立体。明明只是系袖扣这么平常的动作,也被他演绎出一种动人心魄的贵族气势。
只是他的气场太冷了,寒意森森,程安妮站在几步开外,都不敢迈腿。
后背有点发凉。
虽然不知道摊上的是什么大麻烦,但一定是摊上了。
她要倒霉了。
敛了敛心神,挤出一抹职业化的微笑。“陆先生,早安!”
看了眼餐桌,精致的早餐一口都没动,连咖啡都没喝。
他原本有早餐喝咖啡的习惯,就算来不及吃东西,也会喝几口。
这不是个好兆头。
“早餐不合您口味吗?”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讨好,“要不要我为您换一份中式早餐?豆浆油条,白粥小菜,或者粤式早茶,炒面肠粉那些……”
她面面俱到,很细心。
但陆禹森不理她,甚至似乎还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她怔了怔,刚才是她听错了,他在冷笑?
从这个角度看,他面容模糊,只能看个轮廓,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神色,只是嘴角似乎挂着一抹淡淡的讥诮。
像锋芒,很刺人。
她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她不能逃。她必须找个什么借口多留一会儿,看看他究竟为什么事生气。
沙发上放着几件穿过的西装。
她上前拿起,“我为您送去干洗。”
手指刚一碰到,便被狠狠夺过,重重扔到一边。
力气很大,带着发泄的意味,好像很反感她碰他的东西。
程安妮惶惑地退了一步,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有必要这样吗?
陆禹森扔了西装后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了,背影很冷,煞气腾腾。
安妮偷偷掐紧了手指,咬唇,忍着他的无名火。她现在更多的是心慌,就怕是小橙子的事暴露了。
他这样莫名其妙发怒,她又不敢问他。
像热锅上的蚂蚁,都急得想要跳起来了。
冷静!她对自己说。敌不动,我不动。
还是维持着和颜悦色的样子。“如果不想吃这些,我给你煮碗面。”
说着就往厨房走,但还没走两步,陆禹森突然几个大步追上来,从身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拽了回去,头撞上他胸膛,一阵眩晕。
还没缓过神,就听见他咬牙切齿的逼问。“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现在在这献什么殷勤?理亏了?心虚了?”
他的声音尖锐刺耳。
是的,安妮心虚的了,从与他重逢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一秒钟是不心虚的。
小橙子的秘密就像是一个炸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炸得她粉身碎骨。
一想到他抢走小橙子的可能,她就慌乱极了。
她什么都可以失去,但就是不能失去儿子,那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嘴上仍在逞强。“我心虚什么,我不过是做本职工作罢了。”
他扣紧她手腕的手,力气大得吓人,感觉里面的骨头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但她倔强地不吭一声,不愿向他求饶,不愿泄露丝毫恐惧。
她害怕被他看穿!
瞧她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陆禹森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眼里放射着慑人的怒火。“你不说谎不演戏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呵,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安妮的心骤然一紧,后背一阵冷汗。
险些就脱口而出,那是我儿子,与你无关,你休想抢走他。
“我亲眼看到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你还想狡辩?拒绝我,和其他男人约会,你好大的胆子!”
哪个男人?唐泽?
难道他说的是他而不是小橙子的事?
“你看到我们……”
“是,你和他在餐厅里,笑得可真灿烂。”
胃液中的酸意不断发酵,陆禹森的语气也酸透了。
他讨厌她身边总围着那么多苍蝇,更讨厌她为了那些人欺骗他。
“就你们两个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群人聚会?”
还好他只看到这些,不是小橙子,程安妮松了口气,但只一秒,心脏又提了起来,因为她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他的样子比任何时候都恐怖。
“本来是很多人,后来走了,只剩下……”
“还想狡辩?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好糊弄?怎么,裴御那边没希望了,就想换其他替代品?或者你一直以来都是脚踏两条船,所以每晚都那么‘忙’?忙着应酬男人是不是?”
他每多说一个字,用力就狠一分,痛得程安妮想尖叫。
她不蠢,这个时候激怒他倒霉的只是自己。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那样子的。”
“啊——”
一声惨叫。
她被他扔进了沙发上里,力气大得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陆禹森恼怒至极,一手扯开了领带。“既然你那么渴望男人,那我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