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徐慧兰一直绷着张脸,脸很黑很黑。
程安妮几次想解释都没法开口,而且有外人在,不方便说话。
回到家,她立刻说道。“妈,你听我解释。”
“我已经看到了,我什么都不想听。”徐慧兰很生气的样子,语气很冲。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去酒店见一个朋友,突然头晕,刚好遇到陆总……”
“刚好?会有这么巧的事?在你看来我这个当妈的是不是很好骗?”
“我没有说谎,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就算你们不是事先约好,也是他跟踪你,然后你也抗拒不了他,就去开房了。”
“不是这样子的。”程安妮不明白她为什么非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真的发烧了,从下午一直睡到现在,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过,话都没说几句,我们……”
“行了,你别再解释了。”徐慧兰挥手,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有没有告诫过你,离他远点?”
“有。”
“我有没有说过,已婚男人是毒,不能碰?”
“有。”
“我有没有说过,这个男人咱们招惹不起?”
“有。”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纠缠不清?明知道是火坑,你还往里面跳,你是想毁了自己吗?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节有多重要?你非要被人骂小三才甘心?”徐慧兰骂她的时候自己都气红了眼。
“不是这样的……”她嗫嚅着。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你真的是……”她骂她都词穷了,“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变成这样。”
徐慧兰走进房间,用力摔上房门。
“妈,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开开门好不好?”程安妮敲门,“妈。”
“你走,我不想听你解释。既然你一意孤行,那就干脆当没我这个妈,你和他在一起好了!”
“不是这样的……”
“你走!我不想听!”
“你先把门打开啊,妈——”
程安妮敲了很久的门,突然听到里面“嘭——”地一声,紧接着没动静了。
“妈,妈——你回答我,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安妮急坏了,门从里面锁住,又没有钥匙,打不开。
“妈——”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跑了进来。
“你是?”
“陆总的助理,他让我确保你们的安全。”
“我妈可能晕倒了。”
“你先让开!”
安妮退到一旁。
男人用力撞门。
“嘭嘭嘭——”
他把门撞开了。
徐慧兰躺在地上,面无血色。
……
医院。
程安妮在走廊上焦急地走来走去。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
“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有高血压,一时受不了刺激所以导致昏迷,我们刚才已经给她进行了头颅CT检查,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但高血压这种病是没办法治愈的,只能坚持服用药物,定期复测血压。以她目前的状况,还得留院观察几天。”
程安妮松了口气,一阵头晕,险些摔倒,医生忙扶着她坐下。
“她没事了,你别太担心。”
“谢谢医生。我能进去看她吗?”
“先让她休息吧。”
“好。”
徐慧兰被送到普通病房,程安妮坐在门口守着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安妮——”陆禹森行色匆匆,严肃的脸此刻也显得有些焦急,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
“安妮……”
她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身子很单薄,瑟瑟发抖。
陆禹森一扶她的肩膀,发现冰冷,忙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拢紧。“安妮……”
他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伯母已经脱险了,别太担心。你身子很冷,我带你去喝点东西好不好?”
“安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捧起她的脸,那张脸像被榨干了一般,毫无血色,尤其是嘴唇,惨白惨白,扯痛了陆禹森的心。
她像个破碎的娃娃。
“安妮……”男人喉咙一酸,嗓音有些哽咽了。
“你别这样好吗?”
“我知道你很难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
“你走……”她淡淡的声音响起,显得虚无缥缈,好像随时都可能晕倒。
“安妮……”
“你走!”
“……”
“如果不是你,我妈现在不会躺在里面,都是你的错。”她哽咽着,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湿濡了整张脸,痛苦又不知所措。“我不想见到你,为什么你还缠着我?都怪你,我讨厌你,我……我恨你!”
她捶打着他的胸膛。“我不想见到你,你走!”
“对不起。”
陆禹森单膝跪在她面前,轻轻抱着她,不管她怎么推他打他都不放手,一遍遍在她耳旁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为什么会这样?我妈很疼我的,可我让她失望了,让她讨厌了。我好难过……心好痛……为什么爱上你会让我这么痛苦?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也讨厌我自己,讨厌爱上你的我,讨厌和你纠缠不清。陆禹森,我宁愿没有认识过你。”
最后这句话,足以撕碎他的心。
陆禹森的胸膛如同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要窒息了。
明明全世界他最爱的就是她,却保护不了她。屡次让她受伤,让她受委屈。
“讨厌你……”她哭了很久。
医院角落里,一个镜头偷偷将这一幕拍了下来,然后消失了。
很久后,程安妮从陆禹森怀里用力挣脱出来,一把将他推开好远。“你走!你回你妻子身边去,我讨厌看到你!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
她狠狠抹了把泪,眼神决绝。
“安妮……”
“你走!”她把头扭过一边,不看他,泪水仍在狂流。“别再让我更恨你,求你!”
陆禹森感到极端无力、自责,他想留下照顾她,保护她,想赎罪,可她最想要的却是他远离她。
他们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
心,似乎越来越远了。
“好,我不打扰你,但是我不会离开太远,有事随时找我。”
陆禹森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的侧影,很久,颓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