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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帝看了看子轩,像是下定决心般询问:“你愿意陪朕入宫吗?朕有话与你说1
子轩抬起头,眸子里闪着疑问,“有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此事事关重大,希望和你细细详谈1皓月帝威仪天成的脸郑重地对着子轩,眼里是认真而有慎重的光!
子轩点点头!于是一行人跟着皓月帝回了宫!
林海海为慕容锦麟把脉,施针为他通血脉,可卿一脸泪痕,看着那不争气的儿子,他不是帝王的料,戎国要不是有皓月,只怕这祖先的江山也不保啊!
皓月帝与子轩在御书房里密谈,一直到傍晚,中午,还不见出来!忘尘与郑封坐在湖边,她斜斜靠在郑封的肩膀上,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秋的萧飒。
良久,她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湖里的落叶,“我实在担心师傅,她是否真的会离开?”
“担心亦是无用,如今也只是听天由命了1郑封神情黯然,她一走,这世界只怕便失去了色彩吧!
“她要是走了,我想我会很想她1忘尘眼底难掩失落,看到林海海最近越来越紧张地办好每一件事情,知道她是在安排好每一个人的生活,免去日后的牵念!
“还有我,不要担心,往后的岁月,有我陪伴你1郑封真情流露地说,看到忘尘脸上的失落,他心里也十分难受!
忘尘心中感动,这男人终于倾心相待,假如师傅能留下来,那她的人生,已经十分完满了!
林海海在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泪盈于睫,事实上,她最担心的就是郑封与忘尘,郑封对她有意,她也是前段时间经郁清点化才知道的,心中大惊,想起一直对郑封死心塌地的忘尘,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幸好如今他终于打破心结,林海海抹去脸上的泪水,悄然退去!
慕容锦麟暂时还没有苏醒,对这个糊涂皇帝,林海海也尽力施救,在她眼中,病人的身份,就只是病人,没有其他的色彩!
很想他,他派出的人应该时刻报告她的行踪吧,他此时在做什么?想她吗?如今分开短短的十数日,已经难熬,日后永久分离,又该如何面对余下孤独的日子?此次要是能和戎国签订友好协议,战争的危机已经化解了一大半,平南王没有戎国的兵力支援,不足为患,当然,一旦开战,也是生灵涂炭之事,如能避免,最好是尽力避免,只是那平南王,已经是狼子野心,蓄意已久,岂会轻易罢休?就算明知道没有胜算,也必定会放手一搏,不成功便成仁,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要连累天下苍生饱受战乱之苦,林海海叹息,权势二字,真让人疯狂!
黑暗中走出一个影子,黑衣黑裤,黑布蒙脸,他朝林海海行了个礼,双手奉上一个锦盒,恭敬地说:“此乃皇上让卑职转交给林大夫的1林海海心中一喜,连忙接过锦盒道了声谢,黑衣人没有说话,渐然隐退!
林海海抱着锦盒,思念的泪水簌簌落下,也许这就是心有灵犀,情到深处,不需要任何语言!
慢慢地打开锦盒,里面空荡荡,只有一封信,她打开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把思念装在盒子里,你可感受到?
林海海忽然掩面痛哭,这份深情,她注定了辜负!原以为他吃了忘情丹,忘记了他们昔日的情深,那么日后受尽折磨的便只有她,为了他,她愿意承受那锥心之痛,毕竟,是她堕入这古代,扰乱了他的生活,如今,一句对不起便又要离去,对他来说,何其残忍?
可卿缓缓走近,对她与大兴国皇帝之事,她已经全部知晓,怜惜林海海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责怪她,两人相爱,要自负盈亏,不能总是一方付出,而另一方无奈地接受着她的付出,只因,他也许也想付出,而她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她正想说些什么,皓月帝与子轩郑重地步近,皓月帝深情地凝望着可卿,缓缓道:“你愿意陪我退隐山林,做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山野人吗?”
可卿捂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她期盼已久的梦,他真愿意抛却一切,和她退隐?
“皇位我已经传给了子轩,这些年来,他的能力我看着眼里,而且他宅心仁厚,大胆英明,会领导我们戎国走向一个新的阶段,不会比我逊色!至于麟儿,就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吧,给他封疆,却不得问政,这样对他,也是一件好事,你可有意见?”皓月帝淡淡地笑着,明亮的眸子闪着动人的情意,这是他将近二十年来,唯一一次,大胆而直接地表露自己的感情!
可卿拼命点头,主动地拥住这为她舍弃一切名利权势的男子,这一日,她期待太久,真正来到时,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海海走向前去,真诚地对子轩说:“恭喜你,我得承认他的决定无比英明1子轩笑了,轻轻把林海海拥入怀,“其实比起皇叔的委任,我更想携眷退隐,可惜,我心仪的女子永远都不会用同等深情的目光看我一眼,我只好成全了有情人,担起了这家国天下1
林海海心中感动,她轻轻推开他,笑容明媚,“既然你如今是皇帝,有些话,我要和你细谈1和谈,和谈,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
“不用细谈,我戎国和大兴签订友好协议,永世不得用兵1子轩是个热爱和平的男子,不忍见生灵涂炭,对林海海所思说想甚是了解与敬重,所以林海海未曾开口,他便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林海海拍拍子轩的肩膀,“我林海海和你慕容子轩,也将是永世的好友1子轩握住她的手,重重地点头!
签订了协议,林海海恨不得立刻飞回杨绍伦身边,她告别了戎国的新帝,慕容锦麟已经醒来,林海海为他针灸最后一次,他的眼神已经由最初的怨恨变为不甘,再变为如今的不舍!
林海海收起针,看着慕容锦麟那青涩的脸,他今年才十八岁,在这个年代算是个成年人,只是在二十一世纪,他还是个高考的高中生,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把江山交到他手中,也许给他太大的压力了!只是当年杨大哥登基时,才十五岁,平内乱,定江山,行新政,去弊端,雷厉风行,迅速把大兴国带入富强之路!也许,天堂与地狱,也只是一念之差,当年杨大哥要是没有坚持住自己的信念,此刻,只怕早已经被自己的皇叔取而代之!
“你心中可有什么不平?”林海海坐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林大夫,我往日里,真的错得很离谱么?”他曾经是一国之君,如今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对他而言,自然感觉委屈。
“麟儿,你想你当真适合当皇帝么?皇帝,不是坐在那龙椅上发号施令那么简单,这戎国上下的百姓,皆是你的儿女,你能担得起他们的生计么?你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么?你有信心让他们不受战乱之苦么?”林海海苦口婆心地劝导,“你的性格,耽于玩乐,不是当皇帝的料子,而事实上,当皇帝也不是那么好玩的一件事,没日没夜,累死人还不偿命,你想想,就为了皇上那点特权,你得受多少苦?这皇帝,谁爱当谁当,你犯不着受那苦1林海海说到最后,轻松调皮地对他笑说!
慕容锦麟沉思了一会,紧蹙的眉头松开,笑着说:“对,我还是适合做个闲散王爷,再不理这乱七八糟的事情1
窗外的可卿喜极而泣,转身投入皓月帝的怀中,她一直担心他会愤恨,怨怼,想不到最后,几句话便点明白了他,对林海海,可卿又多了一份感激!
林海海拍拍慕容锦麟的肩膀,笑着说:“那等你好起来,去了你的邑地,再邀请我去做客,可好?”
“林大夫,我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也谢谢你的醍醐灌顶,让我重新活一次,要是你不嫌弃我愚钝,请收下我为徒,我知道你的弟子很多,我也不指望着学到什么本领,只是能成为你的弟子,也是我人生的亮点1慕容锦麟抬起头,恳求地看着林海海。
可卿忍不住了,推开门进来为慕容锦麟说情,“小海,你就收下他吧,也该有个人好好管束他,这些年,我就是管束不了他,以致他越来越放肆,他不听我这母后的话,也还有你这个师傅在呢1
皓月帝连忙倒过来一杯茶,塞到慕容锦麟手上,慕容锦麟连忙会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一杯茶,虔诚地看着林海海!
林海海心中喜欢,只是想到即将离去,心中郁郁难欢,人生真是奇怪,刚来到古代,每日所思所想,皆是二十一世纪的亲人,甚至是那不知名的小狗,她都会忆起,如今,她即将回到二十一世纪,心中却千万个不愿意。她接过慕容锦麟的茶,笑吟吟地说:“起来吧,你这徒儿,我收下了,只盼我还能有机会教导你1可卿自然是知道她的意思,她有些黯然,却还是笑了,“不管如何,你便是能教导他一日也是好的,有你这样的师傅为镜,他便是想作恶,也有所顾忌1
“母后,你怎么这么说我?”慕容锦麟在林海海面前有些拘谨,埋怨地看着母亲,不让她在林海海面前说自己的坏话!
“得了,麟儿,你既然入了我门,日后自当要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做人,就算不能造福大众,也不能做些伤害别人的事情,知道吗?”对他,林海海并没有期望过高,收下他,也只是免去可卿的担忧,只因可卿认为,只有林海海能教好他,事实上,他本质不坏,只是缺乏人做正确的指引,以后,希望他能安安分分地做个闲散王爷,你在惹是生非,也算为子轩免去了一些后顾之忧!
“徒儿知道的1慕容锦麟恭敬地说,长这么大,也就只对自己的父王有过如此恭敬的时候!
林海海微微含笑,看了这一屋子的人,子轩也在门口等候着,林海海起身,对众人抱拳说:“我要回国了,以后要是有缘,会再相见的1也许这一别,便是永远,以后怕也无法再相见了吧!
可卿上前拥紧林海海,她是知道内情的人,知道林海海不久后便要离开,现在每日看着为了孩子,而忍受非人的疼痛,除了怜惜,心疼!
子轩上前说:“我送你出城1林海海点点头,亲人朋友,能聚一会是一会,以后,只怕想聚,也聚不了!
林海海一一挥别戎国的每一位好友,她在马背上转身望,城门上,挂着两条红丝带,子轩说让她深刻记住两国之间如丝带般的桥梁,日后,不要忘记再来。
可卿哭倒在皓月的怀里,子轩默默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林海海,喃喃地说:“能和你结识,并成为好友,已经是我毕生最荣幸之事1
慕容锦麟也黯然相送,并立誓般保证:“师傅,您放心吧,弟子一定会重新做人,不会辜负您的救命之恩的1
皓月帝搂住可卿,感受着两个女人之间的友情,对林海海,他也有一份感激与钦佩,这样的女子,拥有她的男子也该是幸福的,大兴的皇帝眼光不错!
林海海与郑封忘尘回过头,策马飞奔,她不知道离国这十几日,平南王由于知道和戎国结盟无望,于是趁乱出击,已经在各地起事,打算杀杨绍伦一个措手不及!
大军直接攻往京城,远途追截的士兵皆是内陆之闲散兵卒,没什么战斗能力与经验,平南王的人很快便攻到了京城,京城有杨涵伦的十万大兵驻守,杨绍伦的十万亲兵也都全部现身,两军对垒,暂时谁也不敢轻易妄动!
李君越及时研制出了解药,这要多亏了周君鹏,是他提供了解药的配方,经过白木杨与陈尚书的试用,确定是解药。陈尚书联系了被毒控制的官员,全部都服用了解药,一致枪口对准平南王,平南王料想不到全部人都会在一夜间倒戈相向,一时间,军心大乱,这场仗,未打先输。他蓄谋已久的霸业,自然不能就此罢休,他在大军的掩护下,召唤了活死人,团团围住皇宫,正当大家都束手无策之时,陈落青带着一个人出现了,他就是当日被林海海点醒的法海和尚,陈落青在赶回京的途中,遇上了法海,法海也算出京城有此一劫,便想着回来降魔服妖,这一次,总算做了一件好事!平南王在仓乱中逃去,不知所踪!所以林海海回到京城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战争消弭于无形,她自然高兴,白子说过,她来古代的任务就是化解战争,如今战争已经停止,也和边疆的国家签订了友好协议,她算是功成了,只是也该是时候身退了!
杨绍伦在城门口迎接风尘仆仆的她,足足一个月不见她,她瘦了整整一圈,腹部也隆起了,站在寒风中,带着温暖的笑容,他喉头发紧,他还能拥有她多久?上前紧紧搂住她,任凭北风呼啸,寒气逼人,他只想好好地拥抱她,恨不得时间就此停顿,林海海的嘴唇夹杂着风沙,苦涩不已,把头埋在他胸前,闭眼不去想任何的一切!
这一夜,她留宿在乾坤殿,沐浴过后,她感受着初冬的寒意,抱住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那细细为她按摩小腿的男子,他扬起笑脸,“好些了么?”只因她一句抽筋,他为她按摩了将近半个时辰!
“早没事了,过来,我想你抱着我1她明媚地笑了,伸手让他牵住,他握住她的手,并顺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伸手抚摸她隆起的腹部,嘴边泛起一个淡淡地笑,“母后说,我们的大婚定在下个月初十,到时候,你要做个最美的新娘1他的新娘,他最美的新娘!
林海海倚在他怀里不动,也好,她总该要嫁给他一次,也算了结了自己的心愿,嫁给他,是自己此生最大的事业!
杨绍伦此时的心是沉痛的,萧远访寻一个月,都没有过路人的下落,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每日焦心似焚,想到林海海每日忍受那非人的折磨,他心中就痛不可当。此刻面对着她,心中的焦虑与苦痛却不敢透露半分,只能笑着面对她,让她免去担忧,安心养胎!
第二日,林海海去看了太后,六王妃郁清和皇后也都在,几个人相见,竟彷如隔世,郁清看着林海海,关切地问:“身子可有什么异常?”
林海海摇摇头,她其实很不好,只是对谁都不能说,只能自己默默忍受这些痛苦,新婚中的郁清依旧是沉静淡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她为了林海海而来,想不到她却只能滞留在这古代,而她,却要回去,多讽刺的人生!
太后在郁清的治疗下,已经好很多了,能下地走几步,相信持续做复健,很快便能行走!只是她这短短的一两个月,像是老了几岁,鬓边的头发已经染霜,林海海握住她的手,泪盈于睫,想说几句让她宽心的话,太后却摇摇头说:“母后能理解1她理解,她接受,只因没有反抗的力量,既然是命运的安排,她只能接受,但是不代表她不难过!
大婚之期已到,林海海此时身体已经异常沉重,每日依旧疼痛,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筹备自己的婚礼。
桂花伺候着她换好嫁衣,郁清帮她化妆,她坚持妆要化浓一些,不然看起来太苍白了,郁清只好遵照她的要求,尽量把妆化浓些。
种植场的所有人都被邀请到皇城里饮宴,临海医院的所有员工也一率应邀出席,皇帝下令,京城百姓均大宴三日,由各个祠堂包办,经费由朝廷出,所有上至士官下至乞丐,一律可以大吃大喝三日!
而京城的百姓,知道林大夫出嫁,纷纷献上自己的心意,商会捐献了大批的银子到临海医院,林海海下令,将用这一批银子成立一个慈善基金,帮助有需要的鳏寡孤独。
林父与李梅莲在门外喜悦地看着林海海,林豫沉与林豫昊则是强装笑脸,只因他们都是知情人,也知道林海海虽然身怀有孕,却要每日遭受那非人的折磨!
一个侍女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说是一位姓周的公子送给林大夫的新婚礼物,林海海面带微笑,命人打开锦盒,居然是一个雕工精美的玉人,玉人背着药箱,匆匆忙忙地样子,神态与模样,竟和林海海极为相似。
有一张纸,郁清轻轻念了出来:小海,希望我最后的所作所为,不会让你对我这个人太过失望,我带着珍儿走了,皇帝早已经发现了她的不忠,却没有处罚于她,证明他是个宅心仁厚的皇帝,是值得你付托终身的男子!至于无忧酒馆也已经倒闭,当然,也许会重新开张,只因素心已经有了倾慕之人,只是不知道李大夫是否介意,她曾经效力于摄政王?
最后,最后,小海,请珍重!
林海海闭上眼睛,轻轻感受那字里行间的情意,此刻,再无许多强求,只愿,只愿所有人都幸福!
吉时到,郁清扶着她出门,她回身看看,全部都是她的亲友,一个个带着祝福,笑也依然,心中顿时一阵悲凉,似乎听到了一声叫唤,是妈妈的声音,她惊慌转头,却见一个侍女拿着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入她的心脏。她定睛细看,侍女眉目间,竟和她有几分相像,温贵妃!眼前只有一片猩红,每一个脸上的笑容似乎是定格般,她深深地记住了,却再也无力睁眼看那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脸孔以及悲恸的哭喊!
倒地的一瞬间,她低低地呼喊着:杨大哥,杨大哥…………而那在皇宫里一脸喜气的新郎却不知道她的新娘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依旧在憧憬着,憧憬着和她幸福美好的日子!
郁清与李君越大吼一声,扶住了倒地的林海海,郁清惊恐地看着林海海胸前那一把匕首,那如泉般喷涌而出的鲜血,李君越惊慌地从药箱里使劲掏,止血,绷带,东西散落一地。
杨涵伦也在此时赶到,他是迎亲队伍来打头阵的,却看见了这般混乱的场面,哭声震天,一圈人围着,却不知道围着的是什么。他一阵阵心惊肉跳,推开众人慢慢地走进去,却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如棉絮般的身躯,竟然是林海海!
他脑子轰的一声,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这一次,只怕是真正失去她了!身子微微颤抖,惊恐地看着李君越与郁清在施救!
李君越与郁清对望了一眼,根据伤口的深度和位置,基本没有生存的可能,但是她依旧有脉搏,胎音依旧清晰,难道是丹药的作用?每日让她痛一次的丹药,此刻竟维持了胎儿的性命,也维持了她的性命!杨涵伦探探她的鼻息,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问李君越,“她还活着吗?”
李君越别过头,泪水却迷眼睛,他深呼吸一口,才颤声说:“也许活着,也许………”他的声音到最后竟让哽咽了!
杨涵伦凄然泪下,心中悲恸,想到皇兄在宫里殷殷期待,心里就如同针扎般疼,他抱着林海海,转身走向花轿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皇兄还在宫门口等待,他说过要把新娘亲手交到他手上!
迎亲队伍以及门外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见到六王爷抱着鲜血淋漓的林海海出来,都大吃一惊,再看身后全部的人都一脸悲恸,林海海眼睛闭上,双手垂下,脸上安详不已,首先跪下的,是临海医院的弟子,然后是种植场的人,再后来是百姓,杨涵伦身后,竟跪了黑压压一地!只一会儿,全京城哭声震天,满街的飘红与灯笼全部卸下,花轿所到之处,都有人跪下送林大夫!
杨绍伦骑着马,眉目俊朗,一身金黄色的龙袍在冬阳里闪烁着威仪天成的气质。{}他在一刻钟前,得到了林海海被刺杀的消息,他神色丝毫没有变,依旧坐在马背上,一如既往地坐在马背上,甚至没有蹙一下眉!
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什么,他目视前方,静静地等候着他的新娘!陈落青与萧远皆不发一言,却悄悄地扔掉胸前的红花,两人担忧地看着杨绍伦,却想不到任何话去对他说!
终于,传来了唢呐之声,炮竹声也响起,杨涵伦抱着一身新嫁衣的林海海缓缓而至,他答应,要把她送至她爱的人身边!
杨绍伦轻身落马,眸子情深,慢慢地走向他思慕已久的女人,等了好久,似乎已经过了一辈子,她终于成为他的新嫁娘了!
杨绍伦伸手抱过他的新娘,她淡然安详的模样泛着胭脂的光泽,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她盛装打扮,淡扫脂粉,修饰峨眉!她此时的模样,就如同睡着一般。()
“皇兄……..”杨涵伦欲言又止,杨绍伦却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女人慢慢地走向皇城的正门,身后的人,跪了一地!
退下所有的下人,他把她放置在乾坤殿的新房里,红烛泪尽,酒菜依旧!
他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冰凉不已,连忙起身把所有的窗关上,再为林海海盖了几张锦被,他凝望着她的脸,轻声问:“还冷么?”她依旧眉目紧闭,嘴角似是含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想起她说过,一向不喜欢涂脂抹粉,那样会感觉非常不舒服,他立刻冲到门外,对哭泣着的桂花说:“去,打一盘热水1桂花掩面而去,一会便端着热水进来,杨绍伦严厉地说:“把门关上,等会凉风进来,要冻着你们林大夫了1桂花看到林海海那沉静的脸庞,咬住唇硬是不哭出来,杨绍伦拧干毛巾,看到桂花还愣在那里,语气立刻沉了下来:“你出去把门关上,别惊扰了她,她每日的看诊很累了,让她休息一会,出去1桂花泪水簌簌落,道了声告退便跑出去了!
杨绍伦细细为她洗去脸上的脂粉,并用热水为她暖暖手,这双手,他牵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有现在这般断肠的感觉!
他放下毛巾,想起她最近老说小腿抽筋,他掀开被子,把她的脚放置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用被子盖起来,轻轻地按揉,一边按一边笑着说:“以前一直在想,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你的病人,好好地陪我一会,我总觉得我在和天下人抢你,如今,终于没有人能抢你了,你终于是我的了1他说着说着,又换了一只脚继续按摩,“你说你喜欢生个男孩,如今我只想着,要不还是生个女孩吧,我希望她像你,那样,就算你去到那里,我见不着你,也能从女儿的身上搜寻你的影子,你说好吗?”他的声音有些许颤抖,却还是继续说下去:“你说,以后要是见不到你了,该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准备,往后没有你,这百年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就算有下辈子,我们之间却相隔着千年,千年后,你与我是否仍然相隔千年?小海,我想过了,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就此认输,只因你这一睡,可能就再也没有相见之日了,所以你还是起来吧,不要再睡了1他轻轻地摇着她,用唇吻住她冰冷的唇,“起来,先不要睡,我们来想办法,总有办法的1他声音中透着几分焦急,“小海,我抱你起来,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1
他等待了一下,她依旧没有反应,他忽然大喊起来:“萧远,萧远…..”
萧远就在门外守候,听到杨绍伦的呼喊,连忙进屋:“奴才在,奴才在………”
杨绍伦怀抱着林海海,坐在龙床上,声音又忽然压低了些许,“快,请李大夫,让他为小海诊治一下1
萧远想起李君越说的话,心中难受,他说:“李大夫说,林大夫身体内有丹药,能维持胎儿的性命,只是她本人,已经失去了心跳,请皇上将林大夫放置在冰棺中,四个月后,他要解剖把胎儿取出1丹药有养育保护胎儿的能力,所以只要母体不腐烂,孩子还是能健康成长!
“不,她岂会没有心跳?她是大夫,她无所不能,萧远,朕让你访寻过路人,有下落没有?”杨绍伦混乱地摇头,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晰,眼前尽是林海海说要嫁给他时的娇羞模样,不能让她说离开就离开,他不冷静,如果冷静的代价是失去她,他不要冷静!
“皇上,请节哀1萧远心里难受不已,看到皇上此刻真的伤心起来,他竟不知所措起来!
“朕不要节哀,节什么哀?”他紧紧地抱住林海海,挥手呵斥,让萧远退下,萧远眼里酸涩,也只能退下!
乾坤殿外,皇后,忘尘,郑封,陈落青,郁清,李君越,还有很多很多林海海生平的好友与弟子,全都到齐,此时还有一个人是不知情的,那就是太后,只是也瞒不住多久了,因为今夜乃是大婚在之日,她打扮整齐,在慈安殿等待新人的叩拜,然而一直等到入黑,也没有等到新人,眼眉不停地跳,她心里认定,必定是出了事!
林海海悠悠醒来,一睁眼却看到了白子那俊美的脸,她猛地起来,电视,台灯,电话,一切切,都是久违的现代产物,她回来了!
她一把抓住白子的衣袖,声音惊恐:“我回来了,那我的孩子怎么办?”母体不在了,孩子还能生存吗?
白子安抚着她,“放心吧,孩子不会有事,我给你的丹药能维持他的性命,直到孩子出生1
“但是你不是说那药也只能维持一年吗?我的元珠能否留给孩子?”林海海心里稍定了一些,但是随即又想起这个问题!
“元珠还在你的体内,如今回来的是你的魂魄,孩子出生的时候,会吸收元珠的力量,你不要担心1白子说。
“那你的女王飞升了吗?”林海海问,心中有些牵念那老妇人!
“她已经飞升了,她曾说过,会尽一切办法,送你回到你爱的人身边1白子扶她起来,她从落地窗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张不认识的面孔!
“还能回去吗?”她脸上升起一丝期盼,还能回到那男人身边吗?
“暂时不知道,我叫了你父母过来,看看时候,也差不多到了1白子看看墙上的钟,对林海海说!
林海海的声音一下子颤抖了,“他们还能认得我吗?”已经不是那副模样了,还能认得她吗?
“自己的女儿,怎么会不认得?”门外传来一道女嗓音,哽咽地说:“小海,妈妈怎么会不认得你1林海海仓惶转身,定定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三个人,膝下一软,噗通地跪在地下,失声痛哭起来,到古代的这段时间里,每一次思家都是默默垂泪,如今,终于见到魂牵梦萦的亲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痛哭出来!
林教授上前扶起自己的孙女,虽然不同了模样,但是骨血亲情,不会因为模样不同了,便失去记认,只因,那是早已经融化在灵魂里的依恋!
林海海拥着他们每一个人,看到他们狂喜而泣的表情,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也许,安排她回来是对的,让她能好好地侍奉他们,承欢膝下!
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吧!林海海如万针穿心,想到和那朝代的人,已经相距千年,此生不能再见,甚至一点蛛丝马迹也寻不着了,她甚至找不到呼吸的勇气!然而,在亲人面前,她还是要强装笑脸,纵然心中比那黄连还苦,却笑得比蜜枣还甜!
三日不早朝,杨绍伦下旨传位六王爷,自己抱着林海海,居住在临海医院,林海海曾经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处处是她的气息,有她忙碌的手札,凌乱的书籍,几件简单的衣服,窗前种着一株丁香,如今,花落叶凋,一片凄凉境况!
忘尘与郑封也到了临海医院,每日帮忙料理医院的事务,晚上跟御医学习医理。皇后跟文宣则管理着种植场,楚子君跟着陈落青,驻守边疆,琴妈则被发配充军,沦为军中烧火奴仆,和楚子君同一个部队!
每个人似乎都各安其位,连太后都安安静静地生活,每日做复健,郁清被封为皇后,每日却依旧在临海医院上班,地位尊崇,却仍旧是为民服务!
几个月,对某些人来说,如同白驹过隙,对某些人来说,却度秒如年。{}当郁清检查到胎儿成熟,要为她剖腹取出孩儿时,杨绍伦表现得极度疯狂,他不让任何人碰林海海,只因他知道,当孩儿取出,林海海便最后一点生命的迹象都会失去,那时候,她真的变成了一个死人!
“孩子已经成熟,是时候取出来1郁清恼怒地看着那疯狂的男人,他硬是不让人靠近林海海半步!
“我不信你们,你们也说过要把她放置在冰棺里,如同对待死人般,滚,出去,孩子,我宁可不要1杨绍伦抱着林海海,那温润的面容还是一如往昔,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这样很不理智,她用自己的性命保存了孩子,你却枉费了她一番心血,她知道也会责怪你的1郁清强忍住心中的悲戚,好言相劝!
“不能,我不会让你碰她,你们出去1杨绍伦自林海海走后,第一次落泪,他心中惊慌,求救无门,他能拥有这江山天下,却没办法留住他的女人!
“郁清,让他冷静一下1李君越看了杨绍伦一眼,这段时间,他的悲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是他就是一滴眼泪也不掉,如今,能掉泪,也代表他开始接受现实了吧!给他一点时间,他能想清楚的!
两日后,杨绍伦把门打开,郁清看了他一眼,他神色深沉,眼里的悲伤浓得让人不忍目睹!
几个弟子神色黯然地把林海海抬出来,杨绍伦怔怔地看着弟子抬着她一步一步远去,心中宛如被掏空般,空荡荡!以后,他将以何为生?
他坐在门口,寒风萧萧,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冷,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粉嫩的生命塞入他手里,他茫然低头看,那张酷似林海海的小脸出现在他面前,睁大眼睛,汪汪地看着他,那是林海海的眼神,他抱住孩子,慢慢地走回房间,他,从今往后,和孩子相依为命了!
她曾说过,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她错了,也许是上天听到他的恳求,所以特赐他一个酷似她的女儿,让他余生也不至于过分寂寞!
他把孩子取名为杨如海,如海,如海,如同他心中的林海海!
他记在她的宏愿,在各地开了孤儿院和福利院,并建设了不少的救治站,带着孩子,他风里来,雨里去!
转眼孩子便两岁,她吸取了元珠的力量,已经拥有林海海往昔的能力!
中秋节,他带着孩子回到临海医院,街上已经张灯结彩,百姓一片喜气洋洋!
“爹,你饿了1如海看着旁边的糖葫芦,澄明的大眼睛带着锐利!
“是你饿了1杨绍伦买下一串糖葫芦,塞到她手上,她鄙夷地看了看说:“这小孩的玩意,我不爱吃1说是这样说,却还是把糖葫芦往嘴里放,眼里有一丝满足的光!
“放下糖葫芦,这个年纪的牙齿对甜食尤其敏感,你想蛀牙吗?”一道清凉的女音响起,女子温柔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这对父女!
杨绍伦惊惶抬头,热泪急速涌上,鼻子酸楚,心中酸楚,身体酸楚!
“我回来了1她一步一步靠近,中秋的烟火已经燃起,周围一片嬉闹!
“林大夫1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然后,人群一涌而上,硬生生地冲断了杨绍伦的视线。
他的心在那一刹那归位,追随着那温润的视线,他知道,她不会再从他身边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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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了!终于结局了!最后当然会有一些后记,但是字数都不多,只是对一些未清的事情做一个交代!
后记
中秋夜,团圆夜!
所有的大团圆,中间必定历经了旁人无法想象的荆棘与坎坷!多少痛苦的挣扎,滚烫的热泪,苦苦的等待,一切一切,足能把一个人撕碎!然而,信念是很重要的,林海海曾给大兴一个信念,那就是用爱代替一切失落!一再强调,大家不知道能否体会这一句话,失去爱,我们还有爱人的能力,不爱这个人,我们可以爱天下!
林海海在现代是义工,这样的女子在现代其实很多,她们大都被身边的人讥笑为傻子,然而却总是坚持自己的信念,默默地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其实,她们也只是普通人!只是,她们心中,都存在一份热情与爱,爱自己,爱他人!我会罗嗦地在说这些话,是因为在汶川地震的时候,我认识了这样一批人士,他们都是生活中默默无闻的人,有的甚至挣扎在贫困线底下,但是有钱出钱,没钱捐血,或者是做义工帮忙筹款,当义工服一脱,谁也不认得她们,这一批女子,用自己的爱心活着!
海海便是来源于这样的原型,这样的女子,是至可爱的!
闲话少说,还是说说那大兴王朝,如今是何模样!
蛇族女王成仙,感念林海海的救命之恩,跪求太上老君取得仙丹一粒,于是,她的魂魄便又回到了大兴王朝,也幸好杨绍伦为她的躯体准备了冰棺,她附身上去,推开冰棺,她飘然而出,这仙丹的力量,竟比元珠有过之而无不及!
忘尘听到地窖有声音,心中噗通噗通地跳,她扔掉手上的东西,冲了进去,刚好见到林海海从冰棺里飞出!
她定定地看着林海海,这种梦发过太多,所以她已经不敢肯定,此刻是否还是在梦中!
“忘尘,想我吗?”她淡淡地笑着,终于回来了,见到忘尘,也即将见到一切她牵念的人!
“不想1忘尘落泪,“就是夜里,总是梦见你1
林海海盈盈走近,“我男人与孩子呢?”她要迫切地见他们!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但是前几日寄信回来说中秋夜会回来1今夜,便是中秋夜!
林海海拍拍忘尘的肩膀,“忘尘,这两年,我很想你1她眼睛濡湿,泪盈于睫,她疯狂地想这里的人!
忘尘失声痛哭,林海海牵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出地窖,还是和往日一样的摆设,没有丝毫的改变,那郑封为她买回的奶牛依旧在,并且多买了一头,如今牛栏里,便是两牛相依了!
她摸着栏杆,细细回味!
“欢迎你归队,院长1郁清调皮地声音响起,她转头,一群人站在她身后,热泪激荡!
都在,独独缺了她的男人与孩子!
她笑了,笑容还是那么的轻盈和温暖!千年都阻隔不住他们,世间,还有什么都分开他们?
她在街头,等待着她的男人,终于,见到他出现在街的另一头,牵着一个精灵的女娃娃!
风尘仆仆,如墨的浓眉,俊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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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有多少疯狂的思念一一都得到了解答!
半夜,却有一个女娃抱着枕头悄然进房,爬上了锦被中,对林海海宣告:“虽然你是我娘,但是爹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1
林海海笑了一下:“去,跟李伯伯睡1她眸子中湛蓝的幽光一闪,女娃心中一凛,这个娘不是简单的人,得罪不起!
“李伯伯会骂人,不许我尿床1女娃委屈地说!
“那你就不要尿床1林海海笑成一朵花,用力地打在她屁股上!
女娃看了看杨绍伦,见他一句话都不敢为她说,眼珠一转,说:“娘,要不,我跟你睡,让爹爹去跟李伯伯睡吧1
林海海沉思了一下说:“好主意,就这样决定吧1杨绍伦瞪大眼睛,脸都绿了!
第二日,杨绍伦带着林海海与如海入宫,面见太后!
太后已经能独立行走,虽然不如往日般灵活,行动倒也无碍了!
当三人齐齐跪在太后面前时,太后泪如雨洒,这两年,终于盼到她回来了!
如海抱住太后的腿,脆生生地说:“奶奶,你哭什么?你见到我们不乐意吗?”
太后抱住如海,抹干眼泪说:“不是,奶奶是高兴,太高兴1
杨涵伦也进来,身穿龙袍的他,英伟不已,眉目中,他已经成熟了许多,见到林海海,他明显露出一丝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