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溪灰溜溜背着包推开门下车去,听见大哥在背后喊他,却没回头。
“宋锦溪,”大哥靠在车门上,目送他的背影,慢悠悠点燃一根烟,“拿着攻略秘籍开着作弊器的氪金玩家,刷下来的boss,你觉得是真的能算拿下了吗?”
“所以说,宋锦溪,你觉得李临真的爱你吗?”
第41章
宋锦溪回家时一身疲惫,推开门,李临靠在沙发上等他,见他进门,哑着嗓子说,“回来了?聊聊?”
宋锦溪不想聊,大哥的话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有几分烦躁地把包丢在一旁,去冰箱里翻吃的。
“啪”
用订书机订好的薄薄的几页纸,摔在他身边,他烦闷地瞥了一眼,僵住了,“你从哪弄来的?”
“你哥哥给我的,”李临不看他,视线没有焦点地定在前方,“他说是你问别人要的所谓秘籍……”他耸耸肩,有点感慨地解释了一句,“我的生平。”
“他说你也没爱过,只不过一时兴起玩玩罢了,所以找了捷径开个挂。”
宋锦溪脑子里一根无形的弦嗡嗡作响,大哥的话在心里回荡。
“那你觉得李临爱你吗?他能爱你什么,父母给你的钱?父母给你的脸?你借由父母余荫收集到的这份资料?还是你在他面前伪装出来的性格和深情?这些有哪一分是真正属于你宋锦溪的吗?他不过是爱上了一个幻象。”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摔上门,拉开拉口灌了两口,放下,两手撑着桌子,“所以你想说什么?你想听我说什么?对,我只不过和你玩玩罢了,行吗?你满意了吗?”
“宋锦溪你能不能冷静点好好讲话!”
“你不就是想听这个!你还要我讲什么?”
宋锦溪看着李临泛红的眼和脸,莫名的快意涌上心头,想起来大哥说:“根据他的喜好去伪装一个不存在的人,不也是皮格马利翁的雕像吗?只不过这次的持刀人是你自己罢了。”
“我要出国了,你又能去哪?跟我走吗?不可能的!”他把包里还没看过的照片摔在桌上,“这都是我的未婚妻候选,家境好,从小精英教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等级证书拿到手软,抱起来软软香香的,还能生个孩子热炕头,你又能做什么?”
“只不过是我没玩过男人,好奇罢了,和你玩玩没想到你居然还当真了。这时候哭哭啼啼的,比个女人还烦人。”
那就在最终的告别前撕开这层假面,让他看看真正的坏脾气宋锦溪,性格差劲,仗势欺人,随意玩弄人心,给他浓墨重彩地留下难以忘怀的一笔,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个无可救药的前任,记得真正的宋锦溪,而不是那个躲在虚假伪装后的幻象。
他咬着牙想,这不过是他三年前就写好的剧本,他是持笔人,是编剧者,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怎么会爱上虚无缥缈的书中人?他时刻都记得,自己不过是扮演这幕戏中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但角色是角色,宋锦溪是宋锦溪,他怎么能去爱上另一个角色?
李临是包养的情人床伴,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面面俱到的保姆,也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工具,怎么可能是他真心实意的爱人。
他一口气闷完了饮料,把铝罐砸在垃圾桶里,没看一眼,拎起刚刚丢在一旁的包走了,没有回头,没有停顿,甩上门,噔噔噔地下楼梯,直到一脚踩空,崴一下,从楼梯上一路滚下去,跌坐在昏暗的楼梯间,锥心的痛从脚踝而来,他一抹脸,发现满脸冰凉湿润。
他想,“是今年冬天太冷,是这一摔太痛,是肉体在疼痛下的非条件反射。”
第42章
宋锦溪拖着脚,一瘸一拐回了家,收拾好行李,没两天就出国了,上飞机的时候还打着石膏,杵着拐。
从此他们相隔一笔烂账,无法算清的情债还有十三个小时的时差。
他永远比李临晚了十三个小时,包括他迟到的爱和愧疚。
“后来的事情,我都是道听途说……”宋锦溪咽了口口水,长时间的叙述让他的嗓子有点哑,“我听说——”
“不用了,你说了那么多,我也理清了一部分记忆。”
“砰”
门关上了,李临没动,他一时间难以置信,那个口无遮拦的男人是他相处多年的男友,哪些所谓的事实居然如此丑陋。半晌,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把散落的照片捡起来,垒好,中间瞟到几眼,各式各样的都有,娇小可爱的,辣妹御姐的,甚至中性风,一应俱全。他盯着那一小叠照片,脑子里混乱的想法打了一夜,最后所有的想法偃旗息鼓,他疲惫地趴在桌上昏昏沉沉间睡了过去。
不得不说宋锦溪某些方面还是很成功的,李临的社交圈、生活圈被他缩小得几乎只有宋锦溪一个人,当宋锦溪抽身离去,他的情感、他的支柱几乎倒塌。
在食堂吃饭时,隔壁的人在窃窃私语,只言片语飘过来,他假装没听见,在路上时,背后的人在指指点点,他假装没看见,甚至在一些群里,帖子里,各种偶然看见的网络角落里,都能看见以各种缩写来表示那场轰轰烈烈的未落幕八卦,他冷着脸叉掉页面,劝自己再熬熬,马上就要毕业了,离开了这里,又是一片新天地。
可惜的是放弃了保研的机会,不过,他关掉电脑,想着继续在这个环境带下去并无意义,何况,日复一日的流言蜚语,白眼以待下,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关上门,带着垃圾准备下楼,转身发现一伙人站在他面前,三大五粗,大金链子,看起来便来者不善。
“小子,这是我们家的房子。”
李临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强装镇定道,“凭什么说是你们的房子,这明明是我的房子。”
一伙人中像是大哥的人走出来,“哎呀,我们其实也懒得走这一趟,但是主要是你自己不争气啊。”他靠在李临身旁,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卖了三年,那宋家的小儿子连套小套房都不舍得给你。”
“看你年纪小,自己收拾收拾离开吧,不要让我们动手。”
后面的记忆有些混乱而模糊不清,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也不记得属于他的东西怎么被劈哩叭啦地丢出来,还有一些永远地留在那个他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
莫名地,他只记得手上的垃圾袋啪嗒一声砸在地上,各种垃圾黏糊糊地洒了一地,果皮菜叶,纸屑塑料。一个捏瘪了的铝制饮料罐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荡荡的楼道间。
他闭上眼,突然想起来,门前这一块走廊是前段时间刚刚拖过的,这下全脏了。
在以前室友的帮助下,他偷偷回了原来的寝室,睡在他曾经的位置上。
他回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