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人他们都走了,灯会也要散了,韩珍和林氏坐在最上面,其余人都在下面三三两两地坐着说话,这时辰也不早了,韩珍瞧了眼几个小姑娘,询问:“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可要去放河灯?”
秋苇看了董青禾一眼,她往年都是没去的,只是董青禾这些年都没在府里,不知道她的意思。
董青禾抿唇不语,这话原本就不是问她的,她是主人,罗钊和贺仙漱她们才是客人。
“不用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罗钊开口,今儿发生了很多事,还是先回去好了。
贺家的人也都点头,她们也累了,今儿晚上出来也算是满意。
“那好,我也累了,这就回去了吧。”韩珍让人去准备回去的事。
另外一边董城朔和贺深奕他们也同意,所有人下楼准备回去,马车都开出来,贺家的人和韩珍上了马车。
其余的人面面相觑,董青禾她们是走路出来的,罗家兄妹也是带人走路出来的。
只是把东西给了他们,董青度还是董青禾她们走路回去,刘水有些哀怨,他也想骑马走。
罗家的东西都给了仆人带回去,他们兄妹陪着董青度他们继续走一段。
河边,很多人围着在放河灯,裴念有些奇怪:“这么迟了,还有这么多人没回去啊。”
在她的记忆里面,一般百姓都是很脆弱、珍惜生命的,这个点早就回去了,毕竟晚上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
“要放河灯吗?”
董青度问董青禾,他不知道妹妹有没有这个爱好,但看下面很多女孩子在放河灯。
觉着这应该是女孩子喜欢的,或许董青禾也会喜欢。
“算了吧。”董青禾摇头,没什么意思,她不会祈祷,也不用祈祷什么事。
罗钊眨了眨眼,蛮有兴趣地看下面的女孩子一个个互相嬉闹,在下面放河灯,那是一种无忧无虑的状态,让她很是羡慕。
“要不我们也去看看,她们似乎玩得很开心,等我们过了这个年龄,也没有机会了。”
罗宸看了妹妹一眼,想到今年的选秀,似乎明白了什么,董青度倒是无所谓,他的家人就不是会拘泥于世俗被困住的。
董家的人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即将加入宫中的罗钊对这些宫外小儿女的事非常感兴趣。
大家一起的,也不好意思就抱着手看着,还是罗宸去旁边的摊贩那里买了精致的河灯。
捏着毛笔,董青禾写下了龙飞凤舞的大字,“天下安宁”。
她没有经历过战争,却见过许多战争带来的灾难,那不是给一代人,是一代代传下去的悲痛。
几个人写好了,罗钊开心地放了河灯,整个人才舒服了,站在河边,望着自己的河灯远去。
董青禾在旁边,灯光下,总觉着这个画面有些诡异,也不知道所企望的,是自己还是家族。
或许,对于有心人而言,二者是一样的。
竺晓居。
董青禾回来后不是整理自己买的东西,那些都交给了竹亦她们,自己动手包了一个包袱,派人送去罗府。
竹亦目光有些深邃,小姐和罗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小姐,可是姓董啊。
无论如何,这都不会得到老爷夫人的支持,以小姐的本事和脾气,更不可能是被胁迫的。
东西是让竺晓居一个二等丫鬟送到给她的兄长,她的兄长是在董青度那里当差的。
在院子门口竹亦拦住了她,“这是送到哪里去的?”
雪歌有些吃惊,只是竹亦在董青禾回来之前一直是负责掌管竺晓居的,积威甚重,又是大小姐面前最为得脸的,她也不敢反驳:“这是大小姐要以少爷的身份送到罗家少爷那里去的。”
低下了头,雪歌心里想着,大不了待会她再去和大小姐禀报这件事。
“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向大小姐请罪,小心些,别让其他人发现。”
“是。”
竹亦回来的时候,董青禾在练琴,今儿罗钊和董青禾刺激到她了,同样的年龄,怎么自己就那么不行呢。
清楚认识到了太京城的小姐们的小姐们都是什么水平,她更加担心了。
这春季来了,今年又是选秀的年份,必定会有很多的诗会、宴会、踏春等等找上门来。
韩珍又是希望她多多交往外面朋友的,必然她不会少参加,到时候自己一个京城第一大才女的女儿水平惨不忍睹,实在是不好看。
等到这首曲子弹完了,董青禾没有回头,等着她说话,竹亦才道:“适才奴婢拦下了雪歌的差事询问,愈矩了,请小姐降罪。”
“我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疑惑的?”
董青禾声音淡淡地,问:“是因为今儿晚上的事?”
竹亦不敢回答,低着头不语。
“当年你这个年龄的人不少,我选了你,只是觉着你是一个安静冷漠的人。我身体不好,不希望再有一个人成天唏嘘,只会让我时刻记住我的病。”
“奴婢。”竹亦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担心我?”董青禾帮她说出来了,“到底是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是我自己更清楚,有些事我难道就不知道分寸。”
“奴婢明白,请小姐再给一次机会,若是再犯,奴婢自己放弃任务。”
“去歇息吧。”董青禾不想说了,手指轻轻拂动,弹奏另外一首曲子。
罗家。
罗宸已经洗漱好了,今儿实在是太迟了,正要睡觉,忽然下面的人来敲门。
知道是董青度送东西来了,还有些吃惊,董青度是什么人,尤其是这个时候,怎么会派人送东西来。
送进来的,是一个很大的包袱。
打开大包袱,里面是两个盒子,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
一打开包袱,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寒冷了两分,包袱外面的布都浸湿了些。
都是下面那个大盒子,太冷了,又重,就像给他送了一盒子冰块过来的样子。
打开第一个盒子,里面有两瓶药,还有信和两包包好的东西。
董青禾在望月酒楼里面说过要给他两个东西。
其中瓶子里面的,应该就是治疗他内伤的伤药。
拆开信,这是董青禾回去之后才写的,除了这伤药之外,主要说了另外一个盒子的事。
另外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条蛇,罕见的青光蛇,这种蛇很小,浑身青色,一看就是有剧毒,也确实含有剧毒,那种咬一口马上就死的剧毒。
罗宸以前听风无极说过这种蛇,属于传说中的蛇,极通人性,聪慧程度超过大部分动物,行动极快,近战超过任何轻功高手,而且皮肤很软,极为柔韧,就像穿了一层软猬甲,即便是高手,手里面的不是神兵利器都很难伤它。
最主要的是,它很难,喜寒,最喜欢在万年玄冰里面,一动不动,除非马上就饿死,或者感受到强大的杀意,否则绝对不会轻易行动。
药王谷就有这么一种蛇,但也是被当成宝贝供起来的,这次生了小蛇,千里迢迢给董青禾送过来一条,但董青禾不喜欢,转送给他。
现在蛇还小,正是认主的最好时候,董青禾给了他几张方子,这是青光蛇最喜欢的食物,另外怕他一时之间配不齐,还送了自己准备的两包食物过来。
眼光放在下面的大盒子上面,这里面,就是传说中的青光蛇。
罗宸把盒子打开,里面很冷,是一大块玄冰,千年玄冰,里面有一条小蛇。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蛇,盘着身子窝在玄冰里面。
罗宸从大盒子里面把玄冰拿出来,这是一块极大的玄冰,中间掏空了,上面有一个盖子可以打开,里面一条小蛇感受到玄冰被拿出来,睁开了小眼。
为了防止他被咬,董青禾还送了满满一瓶青光蛇毒的解药过来,以防万一,罗宸嘴里含了半颗解药,把玄冰做的盖子揭开,里面的青光蛇抬头看着他。
罗宸把食物递进去,放在边上,不敢直接用手接近青光蛇。
在旁边守着,等了半天,才见到小蛇把头蹭出来,慢慢过来,咬了一口,含着药丸,慢慢吞了下去。
把眼睛闭起来,许是这么久也没有感受到恶意,吃了东西,就不搭理他了。
笑了笑,罗宸重新把盖子给它盖子,准备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和这青光蛇慢慢搞好关系。
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这青光蛇是真正的宝贝,是药王谷的人送来保护少谷主董青禾的,她这样子送给了别人,以后回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这件事在裴念见到青光蛇不见了,询问董青禾,知道送人之后也问了它,青光蛇是真正的蛇中之王,极为难得,药王谷一向不走拿动物来制药制毒这种事,也喂养了青光蛇就可以看出来。
药王谷的动物很少,真正被供起来的只有几种,其中青光蛇是最通人性的。
“这东西原本就是师祖带回来养的,怎么分配只有两位师傅和我说了算,我把自己的东西送人,哪里需要他们同意。”
就像花钱,她花钱一向大方,起初和其他人一起,总是有人不喜欢她,觉得败家,尤其是她是药王谷少谷主。
后来也就习惯她花钱了,毕竟他们得到了好处,董青禾是花钱了,可没有花他们的钱,反而给他们送了不少钱,不关他们的事,还是当没看见。
裴念若有所思,“总会有长老心里有疙瘩啊。”
“我又不是银票,即便真是银票也有人不看中,何况我们是江湖中人,不是兵士,真的所有人没有一点个人想法,什么都完完全全听话,那就完了,一旦没有我们,药王谷就会落败。”
董青禾同裴念慢慢道,裴念和她在一起许久,是她最亲近的同龄女子之一,按照董青禾的话说,是师姐妹,按裴念的话说是主人和侍卫,总归都是自己人。
“天影阁消失的事,也该传遍江湖了。”
裴念脸色一变,点了点头,天影阁,正是被罗宸带人灭了的。
这一直被认为是朝廷有意染指武林的征兆,猛虎军也传遍了江湖,几乎整个江湖心里都畏惧起来。
这时候药王谷偷偷送了东西给罗宸,这是稳赚不赔的,药王谷不缺一条青光蛇,可用这换来罗宸在世的军队几十年的保障,那就太值得了。
一条蛇换来高枕无忧,也是值得的。虽说所有人都知道药菩萨治好了太后,毕竟太后在深宫,位高权重,罗家这种实际上掌控军队的,才更让他们害怕。
次日,静心楼。
董青度脸色有些难堪,“昨晚有人的瓷器倒是敲得好听。”
“真的吗?谁啊,我怎么没见到。”董青禾一脸无辜,就是不肯承认。
“也不知道是谁,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静心楼是董青禾的,即便是董青度来了也只能坐在一边,喝着新茶。
“我也是这想法。”董青禾重重点头支持,表示她也谴责这个人。
这让董青度彻底没脾气了,道:“好了,下不为例,下次可就不止我一个人有什么别的看法。”
“我知道了,放心。”董青禾陪笑,也不会再出这样的事了,毕竟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是蓄意了。
乌海走进来,他昨晚也去看花灯了,没看多久,觉着没意思就回去了,听说了望月楼的事,但还真正见到。
“你又做什么事了?”乌海挑眉,询问董青禾,他这个侄女还真闲不住。
“哪有,我这不是在看该看的东西么。”
乌海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翻了翻,这些都是关于一个人的,是一个官员的调查。看来确实董青禾没说谎,她在看东西,这正是礼部的大人,今年科考的负责人。
这人是贺家那边的人,是贺相把他推上去的,也是贺相帮忙他才得到科举这事,毕竟这是稳稳的功绩,只要办好了,吏部必然会评优,皇上那里也会有极高的评价,何况今年考上的人,从一个方面来说,都算是他的学生了。
“你想把他拉下来?”
乌海询问,科举考试是一件大事,同时也是很容易出毛病的,毕竟关注的人太多,有一点不好,几乎就是永无翻身之日。
“不错。”董青禾点头,她们需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