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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引线太长,都怪曾靖的这一箭,射的太快了些。
要不然,还不是可以轻轻松松的捞个大的!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是没有打中符丕,把他炸开花,这枚火炮也算没浪费。
引线虽然长了些,但最后还是引燃了火炮里的火药,轰隆一声,砖块碎屑扑簌簌的掉下来。
城墙!
那高大又坚固,层层厚的邺城城墙,就这样被炸穿了一个大窟窿!
这样的大洞,绝对不是火炮的真实实力。
在建康的时候,为了验证火炮的真实实力,王谧曾经亲自做过实验。
以目前的技术,初级的火炮,只能炸穿泥墙,而对于邺城这样看起来是泥土夯制,其实外层还裹了结实大青砖的城墙,基本上是无法撼动的。
根据实验所得的数据,要想炸穿这样厚重的城墙,至少也要有同样重量的火炮,三枚都摆放在同一个位置,才能勉强成功。
但是,眼前的邺城城墙就是这样被炸穿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窟窿,但是毫无疑问是真的破了!
一切,都是运气使然。
谁让那火炮掉落的位置就是那么的正正好好呢?
谁让这一片城墙,平时就疏于修补呢?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飞散的泥砖碎屑散去之后,秦兵才发现,他们赖以抵抗的宝贵的城墙,居然破了个洞。
而这个洞,很显然是被那扔下去的大家伙搞出来的!
好家伙!
这也太厉害了!
这东西若是在城楼上炸了,若是在人身上炸了,那后果可就……
想到这一点,城楼上的秦兵顿时打了个寒颤,差点吓瘫。
然而,城楼下方,只看到了火炮上墙,却并没看到它是如何爆炸的曾靖,还不知道自己办的这桩事,有多么的惊天动地。
绝对的壮举!
“将军,城墙!城墙破了!”
“我们怎么办?”小兵颤颤巍巍的问道,就怕符丕一个不如意,就把他扔下去填城墙。
“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找泥瓦匠,补墙啊!”符丕急道。
补墙?
哦,对!
破的不厉害,又没有倒塌,还是可以补的!
赶紧办事!
城里的工匠呢?
快点抓来,趁着战事还没有彻底展开,城里还算安稳,抓紧时间把城墙修补好。
工匠一向都是几个割据势力争夺的对象,说来也算是专业人才了,有手艺的人就是不用担心,就算是战乱纷争,他们也一定能混口饭吃。
至于邺城这样的古都,大城市,更是各种工匠齐备,不必担心没有人能补墙。
只不过,今天的这桩差事着实有点难度。
被火炮炸到的地方,既不是城墙角,也不是城楼上,而是在城墙的中间部分。
这个部分修补起来,那是相当的费事费力,要搭着好长的木梯攀上去,工匠们操作起来也很困难。
这不是给大家增加工作难度吗?
晋军的兄弟真是……太上道了!
城中的百姓早就已经不堪氐人的控制,一心想要开门迎接晋军,要不是城里的氐秦士兵势力还很强,他们早就这样做了!
现在,城墙破了,当然需要人来修补,不只是工匠,在下面帮忙的百姓也要有几个。
这样一来,氐秦士兵对百姓们的控制就要相对的降低一点,毕竟,人要干活,你总不能绑住手脚或者说是限定他们的活动范围。
于是城里的秩序就更乱了。
而乱,也有乱的好处。
乱才容易搞事嘛!
还方便在城楼附近观察局势进展,一旦晋军包围了城楼,兄弟们就可以伺机而动。
到时候,里应外合,攻破邺城还不是手到擒来?
城外的晋军当然没有预知能力,他们无法提前知晓,就在一墙之隔的邺城城内,他们已经拥有了一股拥护势力。
而这些最最勤劳,最最朴实的百姓,已经准备要与他们合作了!
王谧他们,还在寻找着当下的合作对象。
不是别人,还是慕容垂!
不是慕容垂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城楼上的符丕,不用问,已经掰了。
现在,只要是能照应到的时候,氐秦的弓箭也没有放过晋军,幸亏晋军兵力雄厚,又有神器在手,才没有让他们占便宜。
而慕容垂那边,虽然他成功的震慑了两位主将,但是局势却并没有向鲜卑人倾斜。
至少,在没有来得及后撤的这一部分士兵这里,形势是这样的。
氐秦士兵将他们牢牢的缠住了!
反正你们的大头部队我们是拉不住了,但是我们也不会让你们全都脱困。
能拉下水一个,就是一个。
能杀一个,就算一个,都是赚的!
出城的秦兵现在抱的就是这样一种心态,而他们也是这样做的。
就算不能歼灭鲜卑大部队,能把慕容垂斩杀,也算是大功一件,至少,今天这一仗就没白打!
兄弟们的鲜血,不能白流!
慕容垂武功盖世,毫不夸张的说,十几个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阎王好捉,小鬼难缠。
即便是慕容垂,在成百上千不停涌上来的氐人面前,也不免露出了疲态。
老将军累了。
慕容垂又打退了一波氐人的冲击,他感到浑身疼痛,却又找不到具体受伤的部位。
而他的铠甲,早就被氐人的鲜血染红。
甚至连肌肤上,都溅满了血。
他看着距离不远处的氐秦士兵,他们好像潮水一般,接连不断,不禁眉头皱紧。
“将军,你快走吧!”
“属下掩护你!”段荣上前,隐隐说道。
他的状况其实比慕容垂还要更差些,手臂上受了伤,现在鲜血还在不停往下落。
慕容垂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悲愤道:“若今日老天决意让老夫命丧于此,老夫绝不苟且偷生!”
“杀吧!”
“看看眼前的这些氐人,只要能多杀一个,也算是为我族兄弟报仇雪恨了!”
慕容垂何尝不想带着弟兄们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
但是,条件不允许,是现实把他推到了这个位置。
原本的雄心壮志在坚固的邺城城墙和氐人顽固的抵抗之下,渐渐的消散了。
还好,大部队已经成功撤离。
接下来,鲜卑人的命运如何,就不是他慕容垂能够主宰的了。
权力转移到了慕容德,慕容泓手中,他们会怎么做,至少不会把整个家底都败光吧。
就是败光了,慕容垂也阻止不了。
先顾眼前吧!
氐人又攻上来了!
眼看着成群的氐人再次冲上来,慕容垂再次抓紧了长戟,而段荣则护在慕容垂的身前。
一直跟随慕容垂冲锋陷阵的几十个亲兵,如今已经折损过半,但他们仍然没有气馁。
只要慕容垂还活着,他们就会战斗下去!
而慕容垂,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绝对不会轻易退缩!
秦兵渐渐逼近,气氛更加凝重,慕容垂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战斗没有让他退缩,反而让他越战越勇!
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多长时间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
即便今日无法逃离邺城,也够本了!
长戟打起,继续迎接挑战。
而氐秦这边,也不是毫无调整的。
吃一堑长一智,一开始秦兵们也没有预料到老头子这么厉害,毕竟,他们很多人也只是听说过慕容垂很厉害,是名将,但也没有真正和他交手过。
再加上,想当初,慕容垂可是千里迢迢投奔到氐秦的帐下的,可见,是手下败将。
这样的人,即便是名声在外,在氐人的心中,也构不成威胁。
谁知,今天竟然能在战场上遭遇。
那些死了的氐人应该感到庆幸,他们虽然丧了命,但他们是死在鲜卑第一名将的手中,不亏!
而那些活着的士兵,当然不会感到庆幸,他们恐惧万分,虽然表面上还强撑着。
没有人不担心自己的性命。
还没等到慕容垂出招,士兵们只是看到他长戟尖头的凛凛寒光,就开始手抖,脚也抖。
必须制定一个战略,既能够打退氐秦的追兵,又能让自己成功脱身。
虽然慕容垂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是,很自然的,只要有一丝生的希望,谁也不会轻易放弃。
这个时候,慕容垂的身边还有忠实的段荣。
他是一个足可以信赖的属下,不只是忠实可靠,更重要的是,武功高强,不会拖后腿。
而且,可以和慕容垂打配合。
没有慕容垂的命令,段荣仍然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自觉上前,与他背靠着背面对敌阵。
面前的秦兵,虽然被慕容垂震撼,但那终究是一时的。
人数上,他们现在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他们就足可以重整旗鼓。
而现在,恢复了气势的秦兵,正向着慕容垂他们冲过来!
人多,就是优势。
虽然论单兵作战能力,这些人给慕容垂提鞋都不配。
但是,只要有同伙,只要同伙够多,任他慕容垂是什么旷世名将也好,战斗力满级也罢,终究也会被人海战术吞没。
即便他还有几个帮手,也是一样!
改变不了大局!
他们冲上来了!
慕容垂和段荣也做好了准备。
仿佛这是生死一战,仿佛分出了输赢,今天的邺城之战就算是彻底分出了胜负。
虽然这只是他们单纯的想法,但是,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看双方灼灼的双目就知道,他们抱持的都是这样的想法。
此刻,比秦兵更紧张的,绝对是慕容垂。
虽然表面上,是一星半点也看不出来。
慕容垂严阵以待,几乎是豁出了身家性命,而这时,不管是他的战友还是对手,还对这一点毫不知情。
却在这时,两方还没有正式接上手的时刻,距离对峙的战阵不远处,晋军的先头部队也逐渐靠近之中。
没有人知道,其实他们也是瞄准着目标而来的!
“快!”
“曾靖,你的火炮呢?”
“给我一个!”
啧啧……
抵达战场的某人,当真是悔不当初。
别人的脖子上都挂着大大小小数量不一的火炮,而王侍郎呢?
没有!
脖颈上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
实在是不像话!
为什么提醒了别人半天,每个人都招呼了一遍却忘记了也要给自己安排上一串火炮?
这不是便宜了别人,为难了自己吗?
真是不智慧!
“王侍郎,你就别再折腾了,这东西危险,还是属下背着更合适。”曾靖抓紧了肩上的火炮。
一种使命感与责任感,油然而生!
我的!
火炮是我的!
敌军也是我的!
炸谁谁死!
虽然曾靖还没有领悟大炸比的深层含义和内在原理,但是他已经领略到了大炸比无以轮比的兴奋感。
王谧:做人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呢?
不是应该有福同享吗?
好伤心。
既然曾靖不肯交出火炮,王谧也没有心情和他胡闹,只得为他指点目标,到底还是火炮拿在自己的手里更轻松啊!
他不禁这样想到。
你看,左边指一下,右边指一下,居然还是没有瞄准目标。曾靖这还算是聪明的呢!
竟然就这样的水平。
曾靖也有些心急,心说,这个氐秦的将领在哪里藏着呢?
人群也不是特别的密集,人头也不算多,怎么就找不到他的人影?
再找不早,王侍郎就要怒了。
不对啊!
氐秦的主将……在哪里呢?
不只是曾靖陷入了迷惑,这一下,就连王谧也迷惑了。
慕容垂的身姿,如此的明显,他不会看不到,更不会看错。
可问题是,像是慕容垂这样的大将,能和他缠斗,把他拖住的,必定是敌军的大将。
对等原则,懂不懂!
结果呢?
看了半天,慕容垂的身前,一时之间居然空空荡荡,一个可以称之为是大将军的人都找不到!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是我们慕容将军的排面不够大吗?
不对!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曾靖,你看到秦军的主将了吗?”
“你不是认识符丕吗?”
“有吗?”
曾靖一手攥着火炮,一边仔细查看。
遗憾的摇摇头:“没有!”
“王侍郎看得没错,当真是没有!”
岂止是符丕,就连杨白花都没看见,曾靖在人群中仔细搜寻,却见,慕容垂的身上已经布满了鲜血,而他的敌人,甚至还没有近身!
“他们居然仗着人多,欺负慕容垂!”
“王侍郎,你看,那些人正要冲过去,他们都是秦兵!”
我去!
这么多人!
当真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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