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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刘裕这边,真正的敌人也就只有杨壁一人,而这个人又是菜鸡一个,很容易对付。
兵兵兵,邦邦邦,刀光乱飞,渐欲迷人眼,为了能够尽全力给杨壁一个痛快,刘裕只得把长矛扔到地上,近身格斗。
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搏杀之后,正当刘裕打算再度出招,把杨壁置于死地的时候,他忽然一个转身,竟然向后飞奔而去。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又想跑?
“他娘的!”
“老子还没过瘾呢!”
“野王,我带兵先追过去,你在这里继续杀敌!”
上一次就让他在新野城下跑了,哪里还能让他再跑一次,如若这般,刘裕在战场上就别混了。
太丢人了!
“寄奴,你不能自己去,太危险了!”
桓尹刚刚放下弓箭,就看到刘裕的战马已经一熘烟跑远了,这怎么行?
再往前走,便是正宗的南阳城下了,不说那里盘踞着更多的秦兵,就说他们现在这么一点点兵力,贸然冲出去单挑,也是极其危险的。
寄奴这真的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绝对不能让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陷入险境!
二话不说,桓尹便带着兵马冲向了前方!
而另一边,白水沿岸,因为有刘裕他们拦截,白水上肉眼可见的秦兵就越来越少。
“稚远,水面上已经没有几个敌军了,我们是不是该上岸了?”在把水面上的秦兵清除干净之后,刘春立刻提议上岸。
白水上,几乎已经是他们晋人的地盘了,这一点母庸置疑。
为了减少损失,王谧已经命令下水搭桥的水军都返回了岸上,他们在这一场战役中居功至伟,已经可以功成身退了。
接下来,看秦兵的出招,似乎并不准备在水面上出太多的力,仍然没有派出大船与晋军决战。
似乎是再次遁入秦兵的老一套,逃避使用水兵这种他们北人并不擅长的兵种。
既然水上已经无可作为,那么,他们这一伙人也就可以上岸了。
“可以了!”
“把那些包袱拿好,一会上岸有用处。”王谧指了指船舱一角,曾靖屁颠屁颠的就奔过去了。
太好了!
这些神秘武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他终于可以见识一下,这些神秘兵器到底如何使用了!
一群人在王侍郎的带领下,提着包裹,冲向了对岸。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氐秦设置的重重难关!
而在王谧之前,已经有人先一步为他闯关了!
“放水!”
“快放水!”
南阳城楼上,杨定指挥若定,眼看着杨壁已经找准了目标,搏杀才刚一开始,他就招呼城下待命的士兵,出城掘开豁口。
白水三面围绕南阳城,这是敌我双方都知晓的,放着这样优越的地理位置,深谋远虑的杨定当然不会无所作为。
昨晚忙活了一个通宵,就是为了现在。
原本南阳城下,四个方向就贯穿着一条深深的壕沟,这些壕沟以往也是做防御之用。
深深的壕沟就足够将敌军的战马陷在其中,大大迟滞敌军攻城的进度,同时还可以给城楼上,城楼下的士兵反击赢得时间。
而南阳城下的壕沟更厉害。
就在昨晚,杨定主持下,他将早就已经存在的壕沟挖的更深、更宽了些。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手的准备,就等着晋军攻城的这个时刻才要派上用场。
放水!
对!
就是向壕沟里填水!
那些壕沟本来就已经威慑力十足,一旦晋军骑兵奔向南阳城门,必会深陷其中。
到时候,城下的光景就无限近似于关门打狗。
然而,即便如此,杨定还是不满足。
只是关门打狗怎么能成?
一定要把狗都打成死狗才行!
于是,他便开始放水,这水也不是一般的水,不是什么大木桶之类的一星半点的水,灌到沟里混合成泥水那种。
而是早就开掘好了通路,将白水直接引入了南阳城下的壕沟中。
那白水可是正正经经的一条河,不是无名无姓的小水洼,河水灌进壕沟,那水量,足以把一条船掀翻!
而急于在千军万马之中冲锋的刘裕,还对这样的情况一无所知,战马在高速奔跑,他迎着风,脑中掠过一个闪念。
杨壁,他跑什么?
换句话来说,他为何突然抽了手?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算刚刚两人缠斗的时候,杨壁已经显出了颓势,但是继续抗争才是正常的,如果一开始就准备掉头就跑,又何必来迎接刘裕的挑战。
甚至可以这样说,刚才明明是杨壁先挑衅的!
又要挑事,又要后撤,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刘裕脑中,警铃大作,可惜的是,马蹄飞奔,南阳城门近在眼前,他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
只能向前冲!
“开城门!”
“快开城门!”
若论逃跑,他杨壁敢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虽然刘裕追的很紧,但是杨壁还是把他甩的远远的。
距离南阳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他就放声大喊,强烈要求杨定赶紧把城门打开。
诱敌深入当然是一个好招数,但是,他这个可怜的诱饵也并不想丧命刘裕手中。
“大将军,末将去开城门!”杨壁喊得就好像是在杀猪,到底他也是杨定的弟弟,虽然无能却也还是有点威信。
不一刻,他的叫喊就被城楼下的士兵层层传达,传到了杨定的耳朵里。
杨定身边的小将紧张兮兮,一心为了杨氏兄弟着想,不忍心看到杨壁受苦。
快啊!
快说句话啊!
那小将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上大将军一声令下,他便冲下城楼,命士兵们把城门打开。
“不行!”
“现在还不是时候!”杨定目不转睛的看着城下的境况,却还是冷酷的说道。
“可是……”
“那样的话,杨将军说不定就没命了!”
情况太紧急了,不说后面的追兵了,一旦晋军全都追上来,墙外的壕沟必定会将大批人马都阻拦在那里,到时候,杨壁要面对的可就不只是刘裕一个敌人。
他将要陷入重重包围,晋军当然会被秦兵收拾,但是,论及杨定自己,必然是扑街的命。
“管不了许多了!”
“让他自求多福吧!”
杨定的态度很明确了,就是保命各凭本事。
为什么不能开城门?
当然是怕晋军逮着空当冲进城里捣乱了!
杨定虽然一直站在城楼上,关注着战场上的局势,但是现在南阳城里是个什么状况,他也清楚的很。
这帮汉人,看到晋军打过来,便再次蠢蠢欲动,一旦晋军入城,必定会让城里的百姓更加斗志昂扬。
到时候里应外合,闹腾起来,局势便更加难以收拾了。
杨定虽然是氐人,没有学过那么多的圣人文章,但也是个有基本理智的人。
不管前方战况如何,南阳城也要是一座有百姓,要生活的活生生的城池。
他可不希望闹起祸端,把秦兵逼到万不得已,亲手屠了城里的百姓,把南阳城变成一座死城。
再说,目前城外的兵力,足够应付晋军的了,何必再旁生枝节。
杨壁这边,扯着脖子喊了半天,居然也不见那近在眼前的城门裂开一条缝。
简直是急死了。
“开门呐!”
“快开门!”
马蹄一刻不停,杨壁的嚎叫也是越来越响亮,奈何,城楼上的杨定就好像是聋了一般。
根本不做任何的准备,倒是城外的那些负责引水的士兵,前后左右的忙活的热闹。
噗噗……
哗啦啦……
“怎……怎么回事?”
“这就放水了?”看到那奔腾入沟的水流,匆匆变成了浑浊的泥汤,杨壁登时傻了。
他还没有进城,城里怎么就开始放水了?
那城门前的壕沟,正是昨晚他带着士兵亲手加宽加深的,有多厉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好家伙!
难道,这害人的陷阱,还没来得及害着别人,就先把他杨大将军给祸害了?
“晋军来了!”
“兄弟们,做好准备,这一回,他们的死期到了!”
呵呵!
来吧!
靠的再近一些!
秦兵又不傻,城门附近都被水淹没,他们自然不会守着门站着,相比毫无准备即将掉入陷阱的晋军,他们就要狡猾的多了。
这些人全都埋伏在城楼附近的几个角落里,而这些角落,原本就是为了打埋伏,预先设置的。
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哒哒哒……
哒哒哒……
纷乱的马蹄声,声声逼近,眼看着入城无望,杨壁已然开始破罐破摔。
身后的刘裕越追越紧,他甚至都能听到刘裕发出的那种粗重的呼吸声。
好啊!
既然你紧追不舍,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
反正已经是被抛出来的棋子了,就算是死,他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思及此,杨壁马缰一抖,那原本一直勐冲向前的战马,忽然就转了向。要说,杨壁这个将军素质虽然不咋地,但是他的马,确实是一匹好马,在这样的高速奔跑之中,主人临时发出指令,它便可以毫无压力的轻松转向,完全听从主人的指挥,并且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不得不说,就连刘裕都快爱上杨壁……的马了!
真是一匹好马啊!
就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主人,要是能给了他刘裕,那才算是遇上了伯乐。
为了这匹马,他也得把杨壁斩了!
刘裕这边正在想着好事,却没成想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刚才还目标明显的杨壁,忽然转了个弯,不再一直向前,而是把马头偏向了一边。
这是什么操作?
坏了!
刘裕暗叫了一声糟,他的眼睛跟不上他的动作,他眼看着杨壁转了弯,也有样学样的指挥着追风向着那个方向追过去。
然而,也不知道是他的眼耳口鼻没有配合好,还是他的追风没有人家杨壁的马素质好。
尽管刘裕拼了老命调转马头,可是追风就是听不进去,更可气的是,在他身后,随着桓尹带领的晋军也逐渐跟了上来,那些如影随形,声声震耳的轰鸣声也渐渐清晰。
一直以来,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巨响,追风的表现都是无可挑剔,镇定的很。
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巨响的影响,还是时间太长了忍无可忍。
它居然开始不再那么听话,一边跑,一边嘶叫,虽然还没有发狂,也不至于把它的主人甩下马背,但是,也依然把刘裕带到了危险的边缘。
“水!”
“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刘裕的眼前出现了水,许多许多的水,那些水在南阳城门前汇聚,几乎形成了一道水墙。
刘裕本能的想要躲闪,可惜的是,追风就是不配合,它不止不配合,它还一个劲的把刘裕往那泥水里带。
嘶嘶嘶……
追风又带着刘裕狂奔了几步,眼看着一人高左右的深坑,尽在眼前,而那坑里还泛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河水,刘裕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
完蛋了!
这一回,他小刘怕是要折在这南阳城下了!
罢了罢了!
当上了将军,又给家里挣来了黄金,有了他这个将军的底子,将来,两个弟弟再想出仕为官,恐怕也不是难事了。
孤老的母亲有了照应,这一辈子的奋斗目标也就算是实现了。
“刘将军,小心!”
刘裕正在恍忽之中,忽然觉得马屁股好像被人撞了一下,接下来,那原本奔着河沟跑过去的追风,竟然勐地改变了方向。
刘裕回头一看,竟然是卢瑞生,正是那桓尹身边的小跟班。
“谢了!”他简单应了一句,趁着追风变向的这个当口,连忙控制住它。
杨壁那厮还没有跑远,刘裕一熘烟的就追了上去。
紧要关头,他竟然保住了性命,这一切,都是拜卢瑞生所赐,真是够哥们!
刘裕虽然逃出生天,可惜的是,跟着他奔过来的那些晋军兄弟,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尤其是那些追得紧的,跑得快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一片跟着一片的倒在了水沟里。
那水沟说深吧,也不是特别的深,说宽也不是多么的宽,但是那个大小已经足够一匹马陷进去,无论怎么挣扎也跳不出来了。
“兄弟们,杀啊!”
反击的时候到了!
早就在城下埋伏,已经等候多时的秦兵,终于跳了出来,也该让晋军吃点苦头了!
不幸掉入水沟的晋军,原本骑在马上的,当然是不可能再有马骑,这个时候,只有弃马,徒手往上爬,才是最有可能活命的。
四肢没有那么灵活的战马,在这样的陷阱当中,只有拖累的份,当然要放弃。
可是,放弃了马的战士,就能够活命了吗?
也不见得。
有些更倒霉点的,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反应,便被那些受惊的战马给踩在了脚下。
至于还完完整整,毫发无损的士兵,有一些能够侥幸从壕沟里爬出来,重新投入战斗,可是绝大部分掉入壕沟的士兵,是没有那样的好命的,他们的战斗发生在壕沟里,也将结束在这里。
无数的秦兵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自上而下,审视着他们,活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在这种时候,不管什么手枪,还是什么改进的长矛,都不管用了。
天时地利人和,人家占据了两条,既有地利,又有人数上的优势,一串串的秦兵扑上来,很快,壕沟里的这一波晋军就几乎被绞杀干净了。
南阳战场上,鏖战到这时,晋军终于遭遇了第一个重大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