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门板,隔绝两人的视线,战琛站在外面,驻足,听着里面传出来的低低的抽泣声,心像是被针扎似的疼,几近窒息。
这世上,有一种感情,是以双方两败俱伤的形式而存在的。
一如他们。
明明知道会痛,却仍然,不肯放手,直至遍体鳞伤,也始终固执如一。
……
中午的时候,程沂禾打过电话来。
声音很容易宣泄一个人的情绪,顾凉末听得出来,她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的感情也不会一帆风顺,她与战琛是这样,程沂禾与陆淮南,同样不会有什么例外。
只不过,是彼此所面对的问题不同而已。
“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就这么死掉,让一切都一了百了……”程沂禾微弱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边传过来。
女人是一种很极端的生物,无论是爱还是恨,一旦对一件事情想不开,就会让自己陷入一个死结里。
“说什么傻话,”顾凉末低声斥了她一句,安慰着别人,自己的心却忍不住颤抖,“沂禾,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生不如死的痛,她又岂会不知道。
八年前,她一夕之间家逢巨变,从云端跌到泥泞,那个时候的她,何尝不想就这样死掉。
“八年前,我也动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我最终没有……我活下来了,不是么……”
沂禾,我也有过自杀的想法,想就那样死去,闭上眼睛,彻底解脱,可是我不能,我没有做错事情,不应该这样惩罚自己,更不应该因为别人带给自己的不幸而搭进去自己的命。
她的母亲还在,还需要她的照顾,何况那时,她还知道自己怀孕了,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利随随便便结束她的生命。
“那时候我半夜做噩梦,总是睡不着,必须要依赖安眠药才能睡一会儿,好几次,我看着安眠药瓶子,想就那样把里面的药片全部吞下去一了百了,可我最终没有那样做……”
选择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太懦弱了。
她必须要活着,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父母。
她永远忘不了在医院有人欺负她时母亲挺身而出的样子,她那么恨她,都尚且知晓要护她周全,她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爱自己?
……
门外。
战琛覆在门把手上的手,听到她在里面说的这句话,停了动作,没有进去。
只是微微敞开了一道缝隙,从缝隙里面看向她。
她眸光微垂着,脸上的神情中浮现出疮痍的伤痛与悲哀的苍凉,清晰分明。
握着门把的手,不由紧了又紧,这一刻,他忽然心慌的厉害。
死……
凉末,你也想过死?
我不在的这八年,你已经绝望到这种地步了么?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如果你选择死,又让我怎么活下去?
终究是没有走进去,战琛斜着倚靠在了门框上,将身体全部的重量放到上面,阖上眼眸,薄唇轻勾,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