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栩和许贯忠说话的间隙,只见林冲几人打马过来,行至阵前还有十步远时,卢俊义当先翻身下马,跪地拜道,
“小人一时鬼迷心窍,以至于放跑了敌将,还请寨主责罚,小人甘愿领罪!”
穆栩若有所觉的看了眼林冲,果然见其脸上露出讪讪的神情,哪里还不知道,这必是林冲私下提醒了自家师弟,要不然以卢俊义的情商,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认识到的错误?
先有许贯忠在燕青的请求下,为卢俊义说情,后又有林冲用他的面子,间接为其开脱,穆栩自是不好太过苛责。
但军法无情,要是就这么放过卢俊义,穆栩也不太愿意。于是,他在沉默半晌后,当着众将的面说道,
“念你初入军中不久,又是第一次犯错,此次便暂且从轻发落,军法官何在?”
负责监督军法的裴宣闻声,忙从后方出列,答道,“下官在,还请寨主吩咐!”
“卢俊义战场之上行义气之争,不停号令,今罚其四十军棍,由你亲自监刑!”
“是,下官领命。”裴宣应了声,然后传下令去,立时走出四名士卒,将卢俊义拖了下去行刑。
见穆栩果真从轻发落,燕青、林冲几人皆心下一松,就在他们长舒了口气时,就听穆栩又道,
“军中无戏言,也不讲私情,我希望你等都引以为戒,如果还有人敢以身试法,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大伙听到此话,再看穆栩满面寒霜之色,都是心中一紧,赶忙异口同声的回道,“谨遵将令!”
穆栩这才揭过此事,关心起此战伤亡情况。
林冲连忙禀报道,“回寨主的话,此战我部阵亡六百二十九名将士,伤者九百余人。歼灭辽人两千余,俘虏六千余众。”
穆栩心里默算了一下,发现伤亡比例尚可以接受,便对许贯忠道,
“命人收敛阵亡将士遗骸,将他们名讳记录在册,待日后平定幽云,再对其家卷进行抚恤,此事不可有一丝马虎!”
见许贯忠郑重答应,穆栩唤过花荣、杨志,对二人吩咐道,
“你们带上所部六千人马,即刻星夜兼程赶往牛皮关,取下那里后,便就地驻扎,时刻监视长城一线,以防辽人得知消息,从长城外支援云州。”
二人抱拳领命,随即就退了下去,点起人马先一步直扑东北方而去。
接下来,穆栩命人收缴了投降敌军武器战马后,留下杨春、陈达、邹润三人押解战俘,以及保护民夫在后面慢行,而他本人则帅大军主力,没有丝毫停留,直取云州所在。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且说萧察剌在耶律佛顶、耶律九斤率兵南下后,便满心欢喜的在云州城内等候捷报。
谁知在过去的三日时间里,捷报没有等到,坏消息却一个接一个的接踵而至。
先是朔州、寰州、应州方向各自传来急报,说是发现大量宋军在境内出没。
未等萧察剌作出应对之策,蔚州守备也发来求援信,在信上言道,蔚州城与飞狐口两地,也分别出现了宋兵踪影,人数高达三四万之众,情势危在旦夕。
到了这个时候,萧察剌终于察觉事有不对,宋人这次似乎是倾力来犯,光是从目前得到的情报看,进入西京道的敌人怕不是有十万之众。
辽国后族出身的萧察剌,本就不以军事见长,如今得到这个晴天霹雳,更是惊慌失措。再加上作为西京留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西京道的底细。
话说自檀渊之盟后,辽宋之间,虽小摩擦不断,但已有近百年未有大战发生,所以西京道的守卫兵马,比起南京道本就不足。
原只有五万多人,前番又被辽主耶律延喜抽调了两万精锐,现在面对十万入侵之敌,如何能够抵挡?
萧察剌越想越怕,在与手下简单商议过后,他一面派遣信使走长城一线,去向南京求援。一面又差人手持令牌,去追耶律佛顶二人回来。
是的,萧察剌此刻终于意识到,先前决定的不妥之处。若耶律佛顶二人不能大胜敌军,哪怕只是和敌人僵持住,那局面对他们来说,也是极为不利。
为今之计,最佳策略乃是收拢兵力,固守在西京待援,主动出击和救援朔州等地,那已是力有不逮之事。
可萧察剌醒悟的太晚了,就在派出南下信使不到半日功夫,他就见到了逃回来的耶律佛顶。从其口中得知,此战大败,五千骑兵损失殆尽,七千步军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萧察剌闻讯,当即吐出一口老血,指着耶律佛顶怒道,
“你…你这个混账!你是如何与我保证的?今日遭此大败,葬送了西京仅有的精兵不说,你还置友军于不顾而私自逃回。若将来丢了山后九州,你就是辽国的千古罪人!”
听到萧察剌竟将责任全推到自家身上,耶律佛顶立时就不干了,出言反驳道,
“你这话何意?先前出兵之事,又不是我一人的决定,你与耶律九斤等人也是满口赞同,如今事到临头,却将责任全算在我头上,这岂是君子所为?
我坐的端,行的正,即使将官司打到陛下那里去,我照样有话要说。是我的罪责,我甘愿领受,不是我的,休想我代人受过!”
这两人,一个是出自萧氏后族,一个是出自皇族偏支,他们起了争端,旁人哪里敢出声劝阻。
毕竟认真细究起来,在场的一众官员中,除去一小部分契丹人、奚人、渤海人外,大部分都属本地汉人豪强,但凡遇到大事,向来没有他们开口的余地。
二人正吵的不可开交之际,衙门大堂忽然又进来一人,此人身披甲胃,浑身血迹污渍。大伙定睛看去,这人不是耶律九斤,又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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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耶律九斤平安归来,萧察剌当下大喜过望,忙三两步迎上前去,急不可耐的询问道,“将军带回多少兵马?”
不想耶律九斤根本不答,奔到耶律佛顶身前,挥拳就打,嘴里还喝骂道,“我打死你个贪生怕死的玩意,要不是你临阵脱逃,我的七千人马岂能全军覆没?”
耶律佛顶在见到耶律九斤出现时,就觉得有些理亏,因而并未防备,结果被其拳头狠狠砸在左眼眶上,一时间打得他眼冒金星,眼角破裂出血。
本有些心虚的耶律佛顶登时就怒了,将愧疚完全抛之脑后,抬手止住耶律九斤下一步动作,反唇相讥道,
“好你个耶律九斤!你也是带惯了兵的沙场宿将,那种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我能怎么办,难道留下陪你一起等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