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栩这话说的,已经不能再明了。别说邓元觉、方杰,便是朱武、柴进都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邓元觉哪敢再往下试探,急忙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我等此次请柴大官人做中间人,是想同寨主商议下,关于食盐的交易,不知寨主意下如何?”
穆栩看向柴进,见其微微点头,当下便心中有数,略微沉吟道,“有柴家兄长出面,我自无推拖之理,不知你们想如何交易?”
邓元觉回道,“我们可以用银钱和粮食交易,价格至少需要比市价低四成,而且寨主必须保证,不得在大江以南找旁人出货。”
说罢,邓元觉已做好与穆栩讨价还价的准备,谁知穆栩却忽然起身道,“朱兄弟,你和邓大师谈,让柴兄做个见证,我与方兄弟出去走走,带他领略下梁山风景,让他看下和江南景致有何不同?”
柴进自无不可,方杰则是一怔,待见邓元觉没有反对后,才跟着穆栩出了酒肆,只留下朱武三人在里面,开始唇枪舌剑。
两人来到外间台阶站定,穆栩挥挥手,将守门的喽啰打发走远,忽的问方杰道,“不知方教主打算何时动手?”
方杰闻言立即紧绷身子,穆栩像没看到一般,自顾自道,“虽然大宋在江南弄得民不聊生,但底蕴仍在,你们若贸然起事,只怕是事倍功半,有没有想过找些帮手?”
“寨主这是何意,难道寨主也要造反不成?”方杰见穆栩已将话挑明,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
穆栩反问,“有何不可?自那赵佶登基以来,各种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地方官吏贪赃枉法,各路豪强横行无忌,天下崩坏至此,有志之士又岂只教主一人?
但大宋实力尚存,大义尤在,我们单独自家起兵,只会招至雷霆一击,莫如相约共同举事,如此一来,不仅能让宋廷自顾不暇,也能遥相呼应!”
想到穆栩所说得情景,方杰呼吸都加快了几分,强忍心动道,“这么大的事情,小人拿不了主意,需家叔亲自拍板。”说完,怕穆栩误会,忙又补了句,
“寨主的话乃是金玉良言,小人一定会如实转告家叔,也愿促成此事。”
穆栩当然知道方杰拿不了主意,他说这么多,只是为了抛砖引玉而已。因而,他毫不在意道,
“那就有劳方兄弟了,我会修书一封,还请面呈方教主。将来如果时机允许,我也会往江南亲自走一遭,去清溪县拜访方教主尊颜。”
方杰抱拳回道,“小人定将书信,亲手交到叔父手中。若寨主日后来江南,家叔必会扫榻相迎。”
说完了正事,穆栩开始打听起江南情况,方杰苦笑着说道,
“还不如北方呢,江南几省如今深受花石纲之害。那朱勔为了迎奉昏君,指使应奉局大肆在江南寻找奇花异石。此役连年不绝,百姓备遭困扰涂炭,中产之家全都破产,甚至卖子鬻女以供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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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那朱勔贼子媚上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家巧取豪夺,广蓄私产。若不是江南本就富庶,只怕早已赤地千里了。”
哪怕穆栩前世从历史书上看过这一节,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此刻从方杰的口述中,听到江南的境况,依然大受震动。对赵佶这个艺术皇帝,更是鄙视到了极点,其被金人掳走,受尽屈辱,也算咎由自取,只是苦了天下的黎明百姓。
就在穆栩二人各自想着心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两人转头去看,就见朱武三人皆面露喜色走了出来,由此可知,双方对这次交易都极为满意。
当着众人的面,穆栩不好询问朱武细节,便请柴进三人去山上做客,柴进满口应了,邓元觉却道,
“多谢寨主好意,洒家二人离开江南已久,现下归心似箭,就不搅扰寨主了。”
穆栩也不勉强,只是让二人稍待片刻,进店去柜台找来纸笔,挥毫写下书信,交到方杰手上,才目送两人离开。
待两人走后,穆栩问起柴进如何识得他们。柴进回道,
“那邓元觉与我府上老管家,有过几面之缘,今番托其代为引荐。我本没有在意,哪知人家一开口,就要十万石精盐,我哪里还坐的住,赶忙将人带到梁山泊来见贤弟。”
说到这里,他又好奇道,“听兄弟方才的话语,这些人难道要行大事?”
穆栩点头道,“不错,那方腊假借传教,欲行张角之事。”
柴进睁大眼睛,不敢置信道,“江南乃大宋赋税重地,这怎能成功?”
相比于柴进这个富贵闲人,朱武可就看的明白多了,他直言道,
“大官人此言差矣,江南百姓本就因赋税沉重,有些活不下去,现今又多了花石纲之害,更是苦不堪言。待那那方腊起事时,只要登高一呼,必是会应者云集。”
穆栩冷笑道,“有那位赵官家高坐朝堂,方腊想要起事,先自多了三分胜算!”
朱武知道柴进不算外人,因此也不在意其在场,就开门见山问道,“寨主可是想与方腊合作?”
穆栩没有否认,颔首道,“正是,不止是方腊,我还打算再派人去联络王庆、田虎,与三家相约同时起兵,到时有他们牵制宋廷,咱们才能更好的攻略河东。”
柴进听了这话,眼中冒出异彩,也不多问穆栩的详细计划,只道,“有用的到小可得地方,贤弟尽管直言。”
穆栩笑着抱了下拳,说道,“正要劳烦兄长,我想请兄帮我寻一个人,此人名叫汤隆,绰号金钱豹子,我得到消息,他现下就在河北境内。”说着,他便将汤隆的样貌特征,仔细讲给柴进听。
柴进一听是这种小事,想都没想就拍着胸脯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贤弟尽可放心,只要那汤隆身在河北,不日便可寻到。”
柴进这话还真不算吹牛,若论武艺他或许不是个,可说起人脉往来,那在北方绿林,没一个比的上他。
眼见天色已近晌午,穆栩当即邀请柴进去山寨安歇,在回去的船上,穆栩才有空问起,与方腊交易的细节。
朱武回道,“他们胃口着实不小,不仅每年至少要十万石食盐,还想独霸江南的私盐买卖。我想了下,咱们的生意多在北方,便答应了下来。
若是用银钱结付,那只能比市价低两成,但若用粮食的话,就可低至四成。”
听朱武说完,穆栩满意的道,“军师做的不错,银子咱们暂时不缺,缺的就是粮食。我准备这一两年间,至少练出五万精兵,粮食自是多多益善。”
朱武听到这话,不禁皱眉道,
“五万兵马的话,山寨还能容的下,可再算上他们的家卷。哪怕五人抽一丁,那也有二十五万人之众,山上怕是有些狭小了。”
穆栩摆摆手,“这个无需担心,我已想到了法子,到时你自会知道。”
朱武见穆栩不愿多说,只得将心中疑惑压下,在一旁听穆栩和柴进闲话。
穆栩站在船头,不时伸手指着水泊各处,向柴进讲解周边所在,当他说到西南方是郓城县时,柴进突然开口问道,
“我在河北常听人讲起,山东及时雨宋公明的大名,听说他就是郓城县人士,算起来和梁山比邻而居,贤弟可识得他?”
穆栩愣了下,故作平静道,“我来梁山泊不过年余,又时常外出,不曾有机会去结识他。”
柴进来了兴致,提议道,“那贤弟不如陪我走一遭,去拜访下宋公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