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敬王将徒睿押解回府后,二话不说,立即命人请上家法,要狠狠给儿子个教训。李王妃知道徒睿此番是为了给女儿出头,所以虽觉得他有些鲁莽,可到底还是一片好心,于是便上前劝说,“王爷,睿儿也是为了盈儿,你就念在他是手足情深的份上,从轻发落吧!”
“哼,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忠敬王一脸怒意,指着跪在地上的徒睿就喝骂道,“这个畜牲此番可是坏了大事,本来朝廷对和亲之事就争执不下,但咱们只需装聋作哑,低调一些也就是了,我就不信有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我面前提起此事。可他倒好,生怕别人注意不到我们家,非要将事情闹得这般沸沸扬扬!”
李王妃却不以为然,“前唐时公主和亲,不过是随意找个宗室旁支女子,大不了朝廷也如此办就是了。”
“你呀,真当没人提这个办法吗?早有人提过了,可那茜香国使者却道,可以不用朝廷赔款,甚至可以向我朝进贡大量香料,但唯一的条件,就是必须要娶一个真的宗室女子。你自己说,如今我们徒家,哪里来的女孩?”
“啊,这…”李王妃顿时也慌了,她就那么一个掌上明珠,平日里爱愈性命,哪里会愿意将其嫁到蛮夷之地,“王爷,这可怎么办,你得想个办法啊!”
“我这不是在想嘛!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紧要时刻,咱们家就该要保持低调,不可引人注目,但经这混账一闹,势必会弄得满城风雨,要是让那茜香使者关注的盈儿,非向朝廷提出让她和亲,你说我怎么办?答应的话,就是剜了我的心肝。可不答应的话,以后朝野上下,会如何看待我们家?”
“皇帝登基前,不是很喜欢盈儿吗,他怎么可能会答应此事,再说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吗?”李王妃尤不死心。
“所以我才说你是妇人之见,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能拿了前朝的事?至于说皇帝,你以为朝廷的事,他真能一言以决吗?有时候面对满朝文武的压力,皇帝也得退避三舍,选择妥协的。”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等着结果吗?”
忠敬王皱着眉头,思量了半晌才道,“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希望那茜香国使者不要那么不知趣!”
听到连丈夫都这般说,李王妃恨铁不成钢的对徒睿道,“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让人这么不省心呢!”
徒睿此时也知道他是好心办了坏事,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可能会害了妹妹,他就心如刀绞,跪在地上久久不语。
“启禀王爷,东平王世子求见!”正当房里陷入沉默时,门外忽然有下人来报。忠敬王还没说话,李王妃就眼前一亮,急忙开口道,“快快有请!”
片刻后,穆栩施施然走了进来,他瞄了眼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徒睿,便向忠敬王夫妇行礼,“见过舅舅、舅母,外甥这厢有礼了!”
“栩儿不用多礼,先坐下说话。”等穆栩坐好,忠敬王便道,“你此来可是为了盈儿的事情?”
“舅舅猜的不错,我担心你们为此事忧心,所以刚从宫里出来,就特来通知你们一声。”
“咦,你是说朝廷有了决议,不用和亲了?”忠敬王连忙追问道。
穆栩笑着回道,“舅舅先听我讲完,就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了。这事说起来,还得从那茜香国使臣提出非要宗室女子和亲说起。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事有蹊跷,只因那茜香国地处海外,消息闭塞不通,他们提出和亲已经有些奇怪,但也能理解,可却一口咬定非要宗室女子,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所以我便派人买通了茜香国副使,这才得知了实情。原来这和亲之议,本来是没有的,全是那南安王府搞得鬼。他们家在南安王被俘期间,曾偷偷派人去了茜香国,想私下将南安王赎回来,为了少出些赎金,便主动提出会促成两家联姻,以便取信与对方。”
“混账东西,无耻!”忠敬王听了这番原委,当即就怒发冲冠,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为了一己私利,竟然暗中与敌国媾和,还想让皇家为他们作保,简直罪该万死!”
李王妃可顾不上这个,她只关心自家女儿用不用去和亲,“那皇帝如何说?”
“舅母放心就是,我出宫时,陛下已派人去了南安王府申饬他家,并给他们家下了最后通牒,此事既然是他们霍家惹出来的,那就由他们家自个处理,还不能卖朝廷利益的条件,要不然严惩不贷!”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李王妃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随后她便想起此事全亏了穆栩,便连忙向其没口子的道谢,忠敬王也跟着附和起来。
穆栩回道,“这也是事有凑巧,舅舅、舅母,不用如此。”他还真不是说客套话,这事确实没有花费他多少精力。而他之所以能轻易弄清楚这里面的真相,无非就是由于他看过原著的关系。之前那茜香国使臣提出和亲,还非要宗室女时,他就觉得古怪,因为在原文里朝廷吃了败仗的情况下,都只随便找了个贾探春去和亲。没理由如今打了胜仗,却需要真正的宗室公主去和亲吧?于是他就安排人去偷偷接触了下茜香使节,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就得到了真相。
见到此番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穆栩便顺势提起另一半来,“舅舅,表哥这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您就饶了他吧。要我说,这南安王府的确是不像话,如果换我的话,估计早就将他们家都拆了,表哥这样做还是轻的呢!”
看到儿子希翼的目光,忠敬王摇摇头,“罢了,看在你表弟为你求情的份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是,你要记住了,下不为例!”
“是,儿子知错,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徒睿忙不迭的保证一声,在穆栩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几人谈笑了片刻,想起南安王府的所作所为,忠敬王就恨得牙痒痒,不由便问穆栩,“那皇帝没有说,此事过后,如何处置南安郡王吗?”
穆栩倒也没有隐瞒,小声回复道,“陛下和一干重臣商议过了,想借着这个机会,将南安郡王府的封地收回,仿照北静王府的旧例。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但如果急切间做不成此事,就以南安王霍桓损兵折将为由,削减他家一部分封地,让他家从此不再成为朝廷心腹之患。”
“好事多磨,希望不会有什么波折吧。”忠敬王没有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一者穆家也是外藩,他怕穆栩多心。二者他是宗室王爷,过多插手朝廷大事,说不得会让皇帝忌惮。
一旁的李王妃见舅甥二人说完了正事,便开口道,“好了,这些事自有皇帝和朝堂诸公决断,你们还是别操这份心了。我这就命人准备设宴,这回必须得好好谢谢栩儿,你们父子一会可得好好陪他喝一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