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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身体,本就不是她的,她占据了小寒筱的身体,她在想,小寒筱曾经在陆家苦苦挣扎,她心底里必然也是很期盼一份真正属于她的亲情的吧?如今,看到自己的生身父亲,又是这么爱她,她必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喊一声父亲的吧?
陆寒筱的心情千回百转,陈佑世看在眼里,也是心情复杂。这是他的女儿,他盼了十年,想要和心爱的妻子重逢,想要她回到自己身边,他也失望了十年。而今,看到远走的妻子留给他的孩子,他便觉得今生今世,已然圆满了。
陆寒筱不肯喊他,他虽然难过,却并不失望。他何德何能得寒筱喊他一声“父亲”?他没有养过她,没有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都不知晓她的存在。他唯有用余生来弥补这份缺憾,令得寒筱心甘情愿地喊他一声父亲。
他抚摸着陆寒筱的头,将陆寒筱搂进怀里,无声地安抚她,“小小最乖了,你要是不想跟爸爸去京城,爸爸就留在江市,我们继续在江市,你也还可以读现在的学校。你要想去陆家看看,也都可以……”
“不要了!”陆寒筱摇摇头,她不能再留在江市了,她也不想再拖累三哥了。三哥原本就应该去英国桑赫斯特报到的,却因为她的不舍而留了下来,又因为她身世的事,而无法离开。她不能再拖累他了,前世,他创立的嘉世界亚洲总部,就是在京城。
他希望她能够去京城,那她就在京城等他吧!
寒筱从陈佑世的怀里出来,她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垂下眼帘,“三哥说,后天送我离开。明天我去看看李清平老师,他是我的数学老师,我要代表班上接他出院,然后我们就去京城吧!”
“小小!”陈佑世心里顿觉得痛,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小小年纪,经历如此大的变故,他真怕会给她的心灵留下什么不好的阴影,他想了想,就跟她说,“你去了京城,我们就上京师大附小,那是全国最好的小学,就在我们家旁边,爸爸住在总政医院的家属区里,我们的房子也很大,虽然比不上陆家的别墅,可是在京城也是顶好的房子了,复式的,有五个房间,爸爸把东面的房间留给你了……”
陆寒筱有些不想说这些,她点点头,打断父亲“我知道,陆家的别墅是我三哥的,我出来后,三哥估计会把他们都撵出去,一准儿不会许他们住在里面了。三哥最是报复心重的人,他们容不下我,三哥也不见得会容得下他们。”
萧司越去下面处理车的事,原本是他的错,那辆车超他也是从超车道上上去的,根本就没有碍着他,是他看别人不顺眼,非要跟人家过不去。他却不但把那车拦了下来,还非喊来了交警,死活让那交警给对方开了一张罚单。
他刚刚处理完,心情稍微好一点,才一上车,就听到陆寒筱又是在说她三哥多好多好,萧司越心情立马就糟透了,他总算是还顾忌一点,又看陆寒筱的眼睛肿的跟灯笼一样,便忍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好在,寒筱说完这些,就停了下来,她也懒得看萧司越,只靠坐在后排,闭上眼睛养神。
老太太的丧事,到第二天下午就办完了。从墓地里回来,陆家两房就分道扬镳了。陆遥风独自一人坐在奔驰商务车的后排,若是换了从前,是寒筱坐在他旁边,会窝在他的怀里一路睡回去。
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形单影只。
他眯了眼睛,看了前排的高玉凤母女一眼,令得二人感觉到脖颈处一凉,要往后看去,陆遥风已是闭了眼。
车在富贵苑别墅的门口停了下来。陆家的人下了车,司机就把车开走了。陆遥风却是站在门口,看着那车走远,夕阳西下,身后的别墅,拖得长长的影子,陆遥风站在阴影中,一直等到陆一鸣站在门口喊他,他才回过神来,上台阶,进屋。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陆家的人进门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声音,过了半响,陆雨廷咚咚咚下楼的声音传来,接着,便是他扑到高玉凤怀里,欢快地喊妈妈。陆寒婷则站在高玉凤身后,热嘲冷讽,“仗着自己小,就知道享福,连奶奶的葬礼都不去参加!”
陆遥风冷冷地瞥了那母子三人一眼,他正准备上楼,陆一鸣就喊住了他,“你跟我来!”
陆一鸣率先走在前面,去了书房。高玉凤背脊有些发凉,她目光追随着陆遥风跟在陆一鸣身后的背影,懒散却又不乏凌厉。不知道为何,从前陆寒筱在陆家,高玉凤看她百般不顺眼,可如今,她不在了,高玉凤竟然有些后悔,不该想了法子把她撵出去。
她总觉得,陆寒筱在,陆遥风做什么事情都会有所顾忌。陆寒筱一旦不在家,陆遥风似乎,对这个家,不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似乎在他的眼里,陆家,无关乎轻重。
陆家的书房,陆一鸣一年到头也难得进一次。高玉凤从来也想不起书房这等所在,里面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打扫了,布满了灰尘。陆遥风进门,便用手挥着,嘲讽一笑,“要不,换个地方说话?”
陆一鸣有种在自己儿子面前丢脸的感觉,他阴沉着脸,转身出门,带着陆遥风去了后院。
院子里是紫藤萝长廊,一直通向湖面,两侧,种了花草,临湖的边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亭子,里面砌了石桌子和凳子。陆遥风一屁股就在凳子上坐下来,他抬了手,请陆一鸣坐,丝毫没有尊长的意思。
这是陆一鸣没有见识过的陆遥风,有些玩世不恭,他平常看到的陆遥风,都是很稳重,而不是此时,似乎把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对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有半分尊重。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小不是陆家的孩子的?”陆一鸣忍了心头的感受问他。
“这些重要吗?”陆遥风两腿交叠,胳膊肘架在桌子上,他边说,心里边在想,陆家的这些帮佣,真正是没有规矩,他们都在这里坐这么久了,连上杯茶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