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的敷衍,无上皇当然看出来。
所以她走了之后,老爷子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搂着金虎说:“你说孤还能生吗?”
这事,求人不如求己。
宝公公在一旁听着,面无表情地提醒,“不如先把您尿湿鞋子的事解决了再说生孩子的事。”
无上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损人不揭短,孤说过你蹲着尿尿的事了吗?”
宝公公扭身便走,有些人的嘴巴就是越老越毒的,不伺候。
无上皇也不怕他真的恼了,那老货要恼,也顶多恼几日,敢说他雄风不再?真话是这么容易说出口的?放肆!
他的脸很快就垮下去了,罢了,少渊他们要生便生,不生便不生吧。
元太后都说了,雪豹是个有福气的,他定然能平安长大,跟在他父王母妃身边,品行与才学都不会差。
他抚摸着金虎的脑袋,“说了什么事都不管,现在又忧心起来,算了,不管。”
金虎只趴着睡觉,它和无上皇很多时候并非双向奔赴,多半是无上皇一厢情愿地跟它说话,它搭理得很少,偶尔搭理,也只是给个眼神,或者递个虎爪子。
金虎大概也深谙一个道理,人都是犯贱的,像猫一样高冷孤傲反而引人稀罕,像狗一样黏着就嫌烦了。
它是大猫,自然也有猫的傲气。
瞧,那老头拿它当宝似的,但凡它把身段放低一点,老头都没那么宝贝它。
哼,两脚兽!
四娘和侯爷带着女儿离宫回府。
侯府如今的人不是很多,因为侯府成立至今也没有几年,主子就他们一家三口,不像那些百年府邸,有许多家生子,所以每月开销不算大。
在生意场上博弈多年,四娘以前很累很累,但是心里是喜欢的。
可现在或许有家有女,她觉得应该要享受一下生活,而不是终日被生意所困。
其实她有离京的打算,离开京城去青州,因为她娘家人全部都在青州。
但是这么大的生意,也不是说交下去就交下去的,尤其,还是米粮的生意。
她退出米粮市场,可以预料竞争会有多激烈,会造成什么样的局势,她也不可预测。
所以,去青州只是一个想法,要实行起来也挺难的。
再者,无上皇和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作为前儿媳妇,就算太皇太后对她不怎么样,无上皇是真真的待她好,她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少渊和锦书已经在长驻北州,以前他们还说有可能等陛下坐稳朝局就回来,现在看,估计是不愿意回来了。
一个人的自由,要牺牲另外一个人的自由,这是规律。
四娘和侯爷会考虑到传承的问题,传承她的生意。
她有儿子,儿子是当今皇帝,在外是不能相认的,而且陛下不可能成为她商号的继承人。
所以,她和侯爷商量了一下,过继一个孩儿到身边,好好培养,来日可以继承他们的家业,也承继魏侯爷的爵位。
他们是先考虑了魏家那边,魏家家族大,旁支也多,获罪的那些该砍头的砍头,该流放的流放,没牵连到其他旁支。
但是罪名上没牵连,日子肯定是收到影响。
他们往日不曾承过魏国公多少恩典,却遭了连累,有几家日子过得甚是艰难,甚至三餐不继了。
魏国公府,曾经显赫,祖上也是忠君爱国,立下战功的,只不过选错了家主,导致魏祖没落。
魏国公府被查抄的时候,魏清晖便把祖先牌位都请到了侯府,他承认自己是魏家子孙,哪怕被逐出过家门,但是,黄泉之下的祖先并未发话将他逐出,他就依旧是魏家人。
魏家如今他权势最大,他可以重新叫人写一本族谱。
族谱上有他的名字,也会有小丑鸭的名字,魏明萱,自然还有他的夫人明四娘。
他叫人观察在京城的那些魏家子孙,十岁以下的,品行端正,好学,明理。
观察了数月,终于物色到一个叫魏宗敬的孩子。
八岁,因家贫至今还没启蒙,他的父亲叫魏晌,母亲李氏。
算起来,魏宗敬是魏太公的第六代孙,按照辈分,魏宗敬要尊他一声伯父。
魏宗敬的父母生了八个孩子,他就是第八个,家里做点小营生,卖豆腐的,根本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
他们作为魏国公府的旁支,就算魏国公当年还在的时候,都不怎么来往了。
也是遇到大喜事或者丧事,才登门来一趟,但只能从偏门尽。
这种草鞋亲,却承受了魏国公府衰灭之后带来的连锁反应,一听说是与魏国公府同族的,都会疏远刁难,所以导致他的小生意甚是难做。
这个月他的小店就要结业了,实在是连店租都交不起。
魏响绝望之际,却听得魏侯府的家臣前来,说魏侯爷想把他的小儿子过继,如果有意愿,请带着敬哥儿到魏侯府一聚。
魏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天大的好事,怎么会砸到他的头上?
他自然知道魏侯爷,那是立下大功之后封爵的,且娶得燕国巨商明三爷的妹妹明四娘为妻,而明四娘接管了明三爷的所有生意,她是燕国的首富。
莫说让自己的儿子过继去,就是进府能上个学也是天大的好事。
夫妇二人随即带着敬哥儿去了侯府,踏入侯府大门,他们大气不敢出一口,这侯府竟然比之前的国公府还要气派。
当然,以前国公府显赫的时候,他们也只能从侧门进去,到后院也是副管事接见他,赐了一顿食,便打发回去了。
他只进过魏国公府正厅一次,那一次老魏国公还在世,而当时他年纪很小,是父亲带着他去的。
那一次,是魏国公府召集全族的人做见证,把魏清晖也就是如今的魏侯爷逐出家门,连名字也从族谱上划掉。
那一日的事他也记不清楚,只觉得国公府是真的豪华啊。
其实,他们这些偏到逼仄的旁支是可以不来,但老魏国公为了隆重其事,以显示他把魏清晖逐出家门的决心,以免魏族子孙还有人认为魏清晖还是魏家的人。
说白了,是要把魏清晖这个庶长子赶尽杀绝,魏族的人,哪怕是旁支再旁支都不可接济他。
魏晌想起前事,心头不禁唏嘘,谁能想到这个被老魏公逐出家门的儿子,如今却成为了魏族最有出色的子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