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飞快回到了国公府,少渊和敏先生也还没走,在等着她。
锦书让紫衣清场,只留下少渊和敏先生在屋中。
看到她雷厉风行且一脸凝重的样子,两人不由得端了神色望着她。
少渊问道:“锦书,怎么了?”
锦书一路回来,已经冷静了一些,但声音依旧是有些压不住的激动,道:“箐箐告诉我,兰宁侯承爵之前,曾跟她说过我大哥没死,是失踪了。”
少渊和敏先生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吃惊。
敏先生眼底充满狐疑,“这不可信啊,虽然那一战,他的青州卫营也出战了,但兰宁侯如果知道大公子是失踪,不是战死,为什么不说?”
锦书摇头,看向少渊,“我不知道,少渊,你觉得呢?”
少渊和敏先生有同样的疑惑。
当时锦书大哥牺牲的时候他才十四岁,这场战事的凶险,也全是听说的。
而他从军的时候,落家就已经是传说。
大将军的三个儿子,个个骁勇善战,叫敌人闻风丧胆。
他心底里敬仰大将军和三位公子,只可惜再无缘一起阵前杀敌了。
听到锦书问,疑惑既然敏先生已经说过,他便在脑子里迅速过一遍与大公子有关的传闻。
没听过这种说法。
但是,他想起了父皇追封大将军为世袭忠义公,莫非是父皇也认为大公子是失踪了?
却也不对啊,父皇亲口跟他说过,大公子死于战场,且头颅被敌人砍去邀功,大将军抱着他残缺不堪的遗体,哭得很惨。
他也曾叫影子卫去打听大公子的脑袋在悬挂示众之后如何处理,得知是剁碎了喂狗。
他当时还为此十分愤怒。
锦书见他失神,再问了一句,“少渊?”
“是!”敏先生应下。
少渊知道锦书对落家的人有感情,便先安慰她,“暂时别想这么多,也别太高兴,就算当时是失踪,这些年没回来也有可能遭遇了不测。”
敏先生沉声道:“或许,与他父亲的死有关,与他的家训也有关,他们的家训,家族的荣耀重于一切,兰宁侯以前或许是有良心的,但是承爵之后,肩膀上的担子重了,良心这个东西就多余了。”
少渊补充,“他父亲早几年被卷入一宗侵田贪腐案里,且成为了主谋下了诏狱死了,兰宁侯府差点被削了爵,魏国公保下来的。”
锦书斟酌着,“成为了主谋?也就是说,原先不是主谋?”
“这事不经我们调查,宗卷也到不了我们手中,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根据我们从一些仅有线索去推断,主谋应该是魏双缙,就是你父亲案中的那个魏双缙,魏贵妃的胞弟,如今已经伏诛。”
“所以,兰宁侯府的老侯爷是给魏双缙顶罪了?那魏国公后来护住他们的爵位,也算不得什么恩典。”
不过是安家费罢了。
敏先生道:“至少让兰宁侯知道,如果不依附魏家,那他们在战场上再强悍也无用。”
少渊这个时候却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但也未必有关。
只是他在思考的时候,习惯性把所有可疑的信息点联系起来。
敏先生也派人去给兰宁侯送话,请他到国公府来一趟。
锦书与敏先生在正厅里用早膳,她胃口一般,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很多零零碎碎的事,暗疾遇袭,忍者刺杀,明三爷再到如今……一件没搞清楚,第二件又来。”
敏先生睿智地道:“姑娘,这些零碎的事,便仿佛是万条溪流,但最终都会汇成大江大河的。”
锦书望着他,“先生的意思是说,这些毫不相干的事情,其实都是同一件事?”
“不肯定,但以我经验,短时间内发生的十件零碎事,定有三四件事是相关的,而且会汇聚成一件比较大的事。”
锦书托腮,“比较大的事?是什么事呢?”
她看似发呆,实则脑子高速运转。
即将发生的比较大的事情,要么是她和少渊的大婚,要么是立储,要么是靖沿海桑寇,要么是徽国使者来访。
吃过早膳,等了一会儿,兰宁侯便来到了。
他是只身前来的,身边甚至没带一个侍子随从。
他进门,一改之前的张狂,变得低调且谦逊。
请入正厅,互相见礼之后坐下,满姑姑指挥周元奉茶,然后关门退了出去。
由紫衣和顽固守在门口。
兰宁侯望着锦书,先开口了,“姑娘,冷某曾得罪你,且算是得罪透了,所以,场面话我就不说了,就一个交换的条件,你帮小女霜霜治脸,治愈之后,冷某用一个秘密交换,这个秘密,是关系到大公子的,冷某很肯定,大公子并未在那一场战事牺牲。”
这番话,开诚布公。
倒是也叫锦书和敏先生听出了一些东西来。
真假先不说,就算是真的,他知道当年大公子没死于那场战事,但他却不知道下落。
甚至,不知道他如今是生是死。
锦书道:“那么侯爷打算怎么交换?是先治,还是先说?”
兰宁侯望着她,“先治。”
锦书摇头,“治了,你不说,或者说只是诓我,我拿侯爷没办法。”
兰宁侯沉声道:“说了,姑娘也可以反口不治。”
锦书纹丝不动,“所以,就是拼谁比较在乎了。”
兰宁侯淡淡地道:“女子的脸毁了,是要命的事。”
“侯爷也知道这个道理啊?蜀王妃毁脸的时候,你并未在意啊。”
兰宁侯别了眼,“那时,本侯不知姑娘可以治好。”
锦书勾唇,扬起的却是冷笑,“但你知道我救了她的命,救了她们母子的命,可侯爷还是千方百计想说服她来指证我,又听说,我父亲当年曾于战场两度救你,所以兰宁侯府的家训,是忘恩负义或者恩将仇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