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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公公到蜀王府去传陛下口谕,让他前去告罪。
但云靳风死活不愿意去,说他早有安排,一定能够让徽国降价的,让杜公公回去禀报就是。
但对于设宴席款待,他倒是同意的,这不是正好给他有机会,让他带那对母子过去么?
而且,都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带过去叫摄政王瞧一眼,便可把他吓个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他对杜公公说:“本王不去道歉,叫我舅舅去吧,但宴席本王会出席的。”
说完,叫了府臣送客,自己转身走了。
杜公公长久与他打交道,知晓他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陛下对他的纵容。
如今陛下是在气头上,怒骂几句是有的,甚至上手打耳光也试过,可火气散了之后,又是掬在手心上的好儿子。
既然他会出席宴会便好,道歉的事,还是叫魏国公去比较合适。
至于他说的一定能使得徽国降价这样的话,大抵也信不过的。
所以,他也没再言语什么,转身离开去了魏国公府。
魏国公气得心肝发疼,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是懵的,等慢慢地走出鸿胪寺,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把云靳风掐死。
这本来就是协助鲁王世子对付摄政王的,为何要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啊?
且都不说他这样做会让臣子如何失望。
如此嚣张跋扈的谈判方式,传了出去,哪个国家还愿意与大燕做生意?
因而,杜公公来传达口谕的时候,他只翻白眼不想说话。
他这一刻才明白到为什么郭先生会离开蜀王府。
杜公公见他这般,叹气道:“国公爷,听咱家说句话吧,这事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的,自家的人啊。”
一句自家的人,让魏国公脸色越发地铁青,“我魏国公府,没有这样愚蠢且狂妄的人。”
杜公公见素来端方严肃的魏国公也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知他是气得够甚,劝慰了几句,确定他会率领官员前去告罪道歉,这才告退离开。
谈判的事不管闹成如何,暂时与萧王府无关,摄政王以陪伴李崧然为由,把小儿子李若北送到了萧王府。
他没亲自前来,只派了护卫把人送到王府,护卫也没有离开。
李若北只有三岁半,胖嘟嘟的像个小团子,十分的乖巧活泼。
锦书见了他,心都便顿时萌生出亲切感,这小孩面容,着实是有些像记忆中的那位大哥。
牌位在国公府,锦书如果要带他去磕头,还要回一趟国公府去。
但经过谈判的事,暂时也不好带他去,尚不知道事情会有怎样的变数,不能冒险。
摄政王妃抱着小若北对锦书说:“他会在这里住两天,若无危险,再送回去,可以吗?”
锦书道:“当然可以。”知晓大哥送若北过来的用意,怕真会起什么冲突,伤及孩子。
“是啊,你也来饮宴了么?”锦书笑着,执着他的小手,他的燕国话,竟说得那样好。
“没来,”小若北郁闷地说:“父王不许我来,说是放炮仗会吓着我的,可我最喜欢放炮仗了。”
他高兴,也觉得锦书亲和,圆圆的小脑袋往锦书身边靠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新娘子,我哥哥可还好啊?我想见哥哥。”
小若北嘟嘴,“哥哥才不许我多玩耍,他都要我背书的。”
摄政王妃笑着同锦书解释,“他三岁便要启蒙,哥哥盯得紧些,他喜欢哥哥,也怕哥哥。”
锦书柔柔地笑着,有些恍惚,曾经也听过同样的话,是落宝意说的,她说喜欢姐姐,也怕姐姐。
知道姐姐对她好,但姐姐实在太凶了。
小时候的落宝意长得粉雕玉琢,爱哭鼻子,说几句便要掉眼泪。
珠子似的泪水挂在白净如玉的脸蛋上,眼睛红彤彤的,叫人心疼。
她在海监的时候总想起落宝意少时候哭泣的模样,然后便陷入无限悔恨懊恼中,当初为什么舍得骂哭她的?
她这个姐姐,当得好不称职啊。
抬起头来,见摄政王妃满眼担忧与哀愁,她问道:“怎么了?”
摄政王妃轻叹道:“有点担心,但都习惯了。”
锦书问道:“以前,这样凶险的事情,发生过许多次,对吗?”
“嗯,同以往相比,这一次应该不算什么事,我没必要这么担心的。”摄政王妃反过来还安慰了她,“你也别担心。”
“他是怎么去到徽国,然后又……”
摄政王妃摇摇头,“这些事情,等他和你说,有些往事回忆起来会让他软弱,如今最好是先不提的。”
锦书明白,他必须要有坚硬的外壳才能对抗那些地狱恶鬼般的人,亲情会让外壳变得柔软。
摄政王妃道:“但有一事我想必须要先给你说说的,也好征求一下你的同意。”
“你说。”锦书抬起头问道。
摄政王妃唤了人进来,把小若北先带下去。
小若北听得说出去玩耍,也高高兴兴地走了。
摄政王妃望着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眼底复杂,“锦书,我想把若北留在大燕。”
锦书一怔。
“这是王爷的意思,我自是不舍,但为他着想也是没办法的,如果我们能全身而退,会回来接他,但如果我们……”
她深吸一口气,嘴唇微微地颤抖,眼底凝了悲痛不舍,“那就请你照顾他直到及冠,可以吗?”
锦书眉心皱起,他们这样安排,徽国必定还有一场大战。
他们其实是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所以这一次才会把若北一同带来大燕,寻求庇佑,也为落家留一点血脉。
她心头酸涩,微不可察地叹气,“当然可以,我会好好照顾他。”
所做有限,只能承诺照顾侄儿,让他们无后顾之忧。
“那我们就放心了。”摄政王妃转头去,拭去眼泪,当母亲的自然希望能亲自照顾儿子长大,看着他娶亲生子。
但如果不可以,那就唯有千方百计地保住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