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荀媛哽咽道:“箐箐,你知道我的难处,有时候父亲交代的事,我若不愿意做,便叫他们磨炼我,为了少遭罪,银子便都送出去了。”
所谓磨炼,说白了,就是各种刻薄的刁难。
魏国公府重男轻女,国公府的女儿全部都是拿来牺牲的,包括魏贵妃在内。
魏荀媛嫁到了百年侯府,魏国公也是有一番计较的。
要的就是一个狠字。
而魏荀媛出身国公府,自然是玲珑八面,与京中名媛贵妇都有往来,魏国公便让她到各家去拉拢夫人小姐,打听消息,或者挑唆人家内宅的事,叫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后院起火,自然就管不得别的事了。
但魏荀媛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一两次魏国公尚能忍她的,久而久之也动了肝火,发话给侯府叫人磨炼她一下。
想着让她吃苦头,无路可走了,自然就乖乖听话了。
蜀王妃明白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的。
她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起来。
自从公爹死后,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情。
她没敢跟谁说,唯恐被传回了国公府去。
好几次想劝他,让他想个由头不要承爵,可话到了唇边,总是说不出来。
蜀王妃听了她这番话,惊呆了。
她真不如荀媛想得周到,竟忘记了这茬子事。
是啊,其实两家闹翻或者没闹翻,魏国公都要死死地抓住康乐侯府的。
对于这些大事,蜀王妃一时没了主意,喃喃地道:“方才应该问问婶婶的,她或许能给你出个主意。”
“我怎好意思提?”魏荀媛哭得妆容都花了,“难不成叫她插手管侯府的事吗?这是毁她名声的。”
“也是,她也管不了侯府的事,若强行插手,定落个骂名的。”
蜀王妃只得继续劝慰她,让她别想太多。
魏荀媛抽抽搭搭地道:“这一对墨玉镯子,我不能带回府中去,否则也是会被盘剥走的,我也不能拿出去变卖,我卖给你好吗?我需要些银子做不备之需,若真到了那一步,我带着他离开京城。”
蜀王妃叹气,“怪不得你见了这镯子,会哭成这个样子,竟是你最后的路,你啊,也就是遇到婶婶这样公道的人,若是求到了别人跟前,莫说你一对白玉观音,便是再来一对,人家也要了你的,连多谢都不跟你说一句。”
“我知道。”魏荀媛拿着手绢擦泪水,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蜀王妃叫人取来一万五千两的银票,买了她的墨玉镯子,待她走了之后,又拿着墨玉镯子去了萧王府找锦书。
锦书是她们走了之后,临儿过来禀报,才知道魏荀媛送了什么,而王府又回了什么。
所以,看到这一双墨玉镯子,她也惊讶,“怎么回事?叫你拿回来还给我?你怎么敢应承的?”
蜀王妃笑着道:“我怎么敢?她知道你的好意,所以镯子她收下了,我觉得很喜欢,便问她买下,只是买下之后瞧了几眼,又觉得她送给你的送子观音我更喜欢,便想来问问你,能不能换回来。”
她顿了顿,“当然,我就是问问,你若喜欢送子观音,那便留下,反正手镯我也是很喜欢的。”
锦书稍一理顺,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一般人家送的礼,总不好直接卖出去。
而变卖得如此着急,想来是缺银子,而且很缺。
这镯子大概是魏荀媛叫冷箐箐买下,冷箐箐又拿过来试探她,是想要回墨玉手镯呢,还是要那两尊送子观音。
“她有难处啊?金钱上的难处?”
蜀王妃欲言又止,故弄玄虚,打算吊一下婶婶的胃口,“我不能说,这是她的事,没经过她的同意我怎么能说呢?”
锦书点头,“有道理。”
她叫人把送子观音拿上来,与蜀王妃交换了墨玉手镯,“这对观音你拿回去吧。”
蜀王妃望着她,“不问了?”
“你不方便说,那就不问了。”
“……感兴趣的事,其实可以多问几次的。”
“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啊。”锦书知道她会说,也有点想听,不是八卦,有些事情知道多一些,辛夷男朋友的影子卫就能少辛苦些。
蜀王妃没再卖关子,立刻便把魏荀媛的难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她又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说叫你管他们侯府的内事,只是这个情况,能否给荀媛指点一条路呢?她该怎么走?”
“去襄王府?”蜀王妃连忙点头,“可以,我也好久没拜会襄王妃了。”
能不能过问,还要问过少渊和敏先生,看那孙启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承爵之后,会成为魏国公的狗腿子,还是说能还康乐侯府一片清明。
前者暂时好走,但最终死路一条。
晚些少渊和敏先生回来之后,锦书便把康乐侯府的事说了。
少渊端坐没做声,只拿眼神示意敏先生去说,人家康乐侯府的事,他少说为妙。
避嫌嘛。
敏先生来了精神,“今晚本来就打算跟殿下说说康乐侯府的事,康乐侯府整窝都是烂的,除了孙启静,孙启静可承爵,可用,但他若为我们所用,路子好艰难啊,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孙启静如今去了鸿胪寺,虽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差事,但他这人有想法,聪慧有谋,只是一直被压制,没办法出头。
“那就去说说?”少渊看了锦书一眼,温和地跟敏先生说。
“我说,不如殿下说,他信心也大一些嘛。”要人家选一条眼前看来很艰难的路,总要让他相信,自己身后是有力量支撑的。
锦书道:“我可以跟魏荀媛说说,我知道她心里头其实有孙启静,如果她能和孙启静夫妻恩爱,有媳妇的支持,孙启静大概也会更有信心的。”
少渊连忙点头,“对,要说说,要他们夫妻恩爱,夫妻恩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