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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剑云看得出纪老爷子的为难,他觉得自己心有点儿狠,有点儿不近人情,用自己的痛苦去逼别人就范,不觉便动摇了。他是个软心肠,但余缥缈很显然不是,他急着知道纪剑云的身世,因为这关系自己的身世。他冷冷地说道:“老人家,我知道守诺的重要性。但是,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似乎更看他是否无愧于心。你现在扪心自问,你对得起纪兄弟的十几年等待么?”
纪赢更加痛苦了,他知道自己守诺便苦了面前的孩子,但是不守诺言就对不起老友,他偏偏是一个不愿意对不住别人的人。他想起这十几年来的痛苦,喊了一声“罢了”,电光火石一般用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纪剑云和余缥缈根本没有想到这等状况的发生,更没有想到这老爷子有这般迅捷的身手,正愕然之际,只见一支飞镖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只见一个黑衣人飘然而至,说道:“纪老头,你休想这样死掉,我已经等待这个答案好久了!”声音沙哑阴暗,沧桑悲凉。
纪赢一愣:“老朽造下孽债,已然苟活于世多年,也算是够了。我这般死了,是对过往最好的遗忘。何苦苦苦相逼,非要弄个你死我活。”
纪剑云这时候着急地插话道:“晚辈已然知错,不再强求老人家告诉我实情。请前辈自我珍重!”
纪赢顿时为他的单纯善良而惊诧,一时间感概系之:“小子,你太善良了。可知江湖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这样是要吃亏的。”
纪剑云应道:“人生在世,若都是尔虞我诈,何以为人间?我不再强求,前辈既然不愿意讲,那就自己去找线索。”说完就要走。
纪赢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倒宅心仁厚。我更加不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了,否则,你可能会深陷在仇恨的阴霾里,不能自拔!”
余缥缈听到这里,立即来了气:“老人家,我这样喊你,是敬你一大把年纪。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利用别人的善良去做恶事,比杀人越货还要邪恶。你知道别人的身世而不告知,就是帮一些人掩盖罪恶。”
纪赢一看余缥缈,一愣:“张无忌的弟子果然目中无人。可知道,我和你师父算是好兄弟。”
余缥缈呵呵一笑:“不必攀交情,我家师父不需要你这样的伪君子做朋友。你赶紧告诉我兄弟,他的身世。否则,我绝不善罢甘休。”
正在这期间,黑衣人忽然一招就将那妇人置于剑下,“纪老头,我知道你无所谓生死,甚至你儿子的生死都无所谓,那你儿媳妇的生死你也不管吗?”妇人顿时吓得面似筛糠,哀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纪赢。
纪剑云一看,忙劝:“这位前辈,这件事与大嫂毫无干系,还请手下留情。”
纪赢很显然没有想到余缥缈会来这一招,真觉得连累儿媳就是罪孽深重了,而这个黑衣人来历不明,一看绝非善类,不像是说玩笑话。便长叹一声:“也罢,你先放了我儿媳,我慢慢告诉我所知道的事情。”
黑衣人嘿嘿一笑:“纪老头,我听完故事会放掉你儿媳的。”
纪赢一看这情形,便说说起早年间的往事:“我是少林俗家弟子,和一个叫沙千里的人因贪图享乐一起犯了寺规,被赶出了少林寺。我们便投了小明王,加入红巾军,以期在乱世之际能立下不世的功业,享荣华富贵,风光无限。谁想,朱元璋那老贼竟然暗中谋划夺权,要杀我家小明王。沙千里那厮竟然不知道何时也叛变了,成了朱元璋的帮凶。沙千里那厮凿沉了小明王的船,以为计谋得逞,以为小明王死了,竟不知道他被我们几个忠心的人救下了。”
纪剑云一听,心里一颤:小明王没有死!那,和我的身世有什么关系。
纪赢继续说:“我们虽然救下了小明王,但这朱元璋已经势焰滔天,无法撼动。只能决定先找个隐秘的地方先躲起来,然后再图谋东山再起。而我熟悉的地方就是不想,我家小明王心高气傲惯了,在十年后看到伪明王朝根基日渐稳定,竟一病不起死掉了。他最后留下来一个孩子,和我的女儿生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外孙。”
纪剑云听到此愈发糊涂,想不到这个故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余缥缈已然明白了纪赢这个故事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孩子就是纪兄弟,纪兄弟就是你的外孙。你有什么凭据?”
纪赢长叹一声:“小明王留下一块叶形玉佩,一直戴在那个孩子身上。”
纪剑云如五雷轰顶,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孩子,连连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然后想起了什么,指着余缥缈说,“他也有一样的一块玉佩,难道他也是韩林儿的儿子!”
纪赢也是吃了一惊:“你也有同样一块玉佩?”
余缥缈将玉佩递给了纪赢:“对,我也有一块同样的玉佩。我难道也是韩林儿的儿子?”
纪赢翻来覆去地验看了玉佩,果然是一模一样,顿时不知所措,喃喃地说:“怪了,怪了。当年,因奸人告密,我们被朝廷的锦衣卫追杀,迫不得已,我将这孩子放在一座破庙前。再去找的时候,这孩子已经不见了。只是留了玄鸟的印记。我知道是被鄢莲心鄢老爷子所救,也就放心了。”
纪剑云与余缥缈两人都愣了,原来鄢莲心才是身世之谜的关键。余缥缈便问:“那,我问你个问题:你为什么这十几年一直未去寻找这孩子的下落?”
纪赢一阵感慨:“锦衣卫为了寻找到这个孩子,一直到处打探消息。我害怕,这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反而更加危险。”
为什么一个孩子变成了两个孩子?一块玉佩变成了两块玉佩?到底纪、余两人,谁才是真正的韩林儿的孩子?纪剑云与余缥缈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忽然,余缥缈想起一件事情:“老人家,那我再一个问题:您的女儿现在何处?”
纪赢一把老泪便流出来:“玲儿,已经在那次逃亡中被锦衣卫杀害。”
纪剑云、余缥缈不觉也流下两行眼泪,他们知道不管谁是那个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问问鄢老爷子,到底谁才是那个孩子。
黑衣人这时哈哈大笑起来:“得来全部费功夫,不管你们俩谁是那孽子,都必死无疑。我乃锦衣卫统领费墨,当年若非你纪老贼非要放走这孩子,我就不会被大行皇帝视为废物,不至于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这几年等的就是将你们一网打尽。来人,给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