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那位无畏王陛下的临时起意下,塞纳城市政厅为这场胜利,临时筹办了一场盛大的入城仪式;因此在城墙和楼房之上,由各色女性所挥洒而下的剪纸花瓣,随风飘撒在这只军队的将士身上。
等到波利斯耐着性子,走完了遍及半座城市街道的巡游,又完成了在王宫面前的阅兵之后;刚想换下一身汗水的崭新军服,然而来自宫廷的侍从又站在他面前,不由分说让人将他洗漱干净换上礼服。
接下来就是走马灯一般的宫廷宴会和王家舞会,由现任的王室顾问兼掌玺大臣拉方丹,不厌其烦的为他介绍着王室成员、宫廷庭臣、王家侍从,乃至御前会议的大臣,贵族荣勋院的成员、教会高层。
因此,这场时隔多日的游宴盛会,一直进行到了深夜时分才得以结束。而当波利斯在陌生的环境中醒来时,已经是午后的时间了。
而波利斯只觉得头痛欲裂,记忆缺失了什么。
因此,哪怕早年就同时与好几位情人保持关系的波利斯,也有些经受不住这种荒唐场景;而在墙角房边一些似有若无的吃吃笑声中;上身赤膊的捞着衣物、按照帽子;从露台上沿着墙角边落荒而逃。
因此,当波利斯找到了留在后门的卫兵和马车,重新踏上前往与约瑟芙同居的小楼时;甚至都不好意思然从正面进去;而是绕道了楼房所在的后巷。这里也是他与约瑟芙私下幽会时专门开辟的捷径。
然而到了这里,波利斯却是突然在楼下停住脚步。因为他真真切切的看见,在约瑟芙私人寝室所在的窗台处,赫然有一个男人惨白上身闪现而过又隐约起伏着。这一刻,波利斯的心就像被雷击一般。
虽然,他早已经知道并且习惯了,首都大区普遍存在的风气开放/混乱关系,乃至上层贵族男女之间,婚后深受诟病的糜烂作风。甚至他也是的潜在受益者,但是事到临头这一刻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波利斯可以接受和欣赏对方比自己年长,也可以接受约瑟芙身为交际花的过去,毕竟在那些动荡莫测的岁月,一个失去丈夫和家庭扶持的女人;为了保持基本体面活下来,又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宽容大度的原谅,就在自己亲口许下了神圣的婚姻约定之后;约瑟芙却还暗中与过往的某个人牵扯不清。波利斯甚至都没有心情去质疑对方,或是追究出现在寝室的那个男人身份。
这一刻他只想彻底的远离这处,曾经给他带来心灵安宁和慰藉的小楼;以及某些以及被彻底玷污和破坏的事物。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军营里去,然后用繁重的工作和操练,让自己暂时性的忘却这一切。
然而,经过昨夜令人精疲力竭的香艳之旅;又遭遇了这场令人心情破碎的意外之后,此时此刻的波利斯,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混沌与悲伤情绪,当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就在波利斯最终踏上马车,悄无声息从后巷远去之后。就在对面的楼顶上,曾经与他有过数面之缘的米来迪夫人,也放下手中小巧精致的眺望镜,对着身边一名恭恭敬敬的盛装贵族女性,轻声笑道:
“你安排的很好,让我看了一场颇为精彩的短剧。”“你看,所谓爱情的甜美,在这个纷动乱的时代,就像温室里浇灌出的柔弱花卉,根本经不起轻微催折;只要一个小小误会和猜疑就崩解离析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们及时出现了。”然后,她又举起熏香缕花的烫金折扇,轻轻掩住越发艳绝万端的粉白面容道:“既要让他感到足够的快乐和宣泄,也要让他的内心空虚,越发的求而不得。”
“既要温柔的鼓励和包容他,重新给他希望和信心,再在合适机会让他彻底的失望和颓废,将他的正直、公义,还有道德和良知的美好一面,一点点的给磨灭掉……最后剩下的东西,才是我需要的”
“这样,这位可爱而富有才能的年轻人,才会在挫折中成为一个最好的玩具,让我从中获得更加长久的快乐;也让王朝得到一个充满怒火,而又足够理智的武器啊!就像是他那位可悲的祖先一样。”
“夫人?”在旁的一名盛装女伴,也不由谦逊的吃吃举扇笑问问道:“这位年轻的兵团长,可真是拥有足够的幸运,竟然能够得您如此郑重其事的用心安排和对待啊!”
“因为,他可是我的一位故人血脉,更是可以给我带来无尽的乐趣。”米来迪夫人毫不掩饰的笑道:“我正巧还刚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如今退回奥尔良的叛军首领,也曾经用过德·巴兹的姓氏。”
“因此,当我深入调查下去后,这件事情就越发的有趣了。如今叛军中的那位龙之魔女,以波利斯的身份活跃着;而真正的波利斯,却只能化名波布纳为王朝效力。命运,竟然如此有趣而奇妙。”
而在数百里之外的王国西部,卢瓦尔河大区(大王冠领)与上下诺曼行省,相邻的萨尔特郡。被戏称为勇气/挨打三人组之一的少校拉费尔,也在某种复杂的心情中,带领着一支混成骑兵团行进着。
因为这里也是他恨不得远离和逃避的家乡。既有从小抚养他到大的养父老骑士庄园,也有他渡过年青时代的生父烈日侯爵的城堡;因此他既有近乡情怯的忧郁和惆怅,也有隐隐锦衣还乡的扬眉吐气;
只是拉费尔一路走过来之后,又不免产生了隐隐地担忧和莫名的期待;因为在军队的所过之处,满目所及几乎都是荒芜和破败的情景。哪怕是道路两旁的村庄和市镇,也被大片大片的废弃和空置了。
而在拥有城墙保护的城市内外,则是挤满了衣衫褴褛的逃亡民众;几乎每天都有饿死、冻死,病死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的尸体,被成车成车的送出城市来;而在街道上更是可以看到袒露身体的乞讨者。
因为天球之变所导致一系列灾害和异常事件,以及大量乡村、市镇人口流失和逃亡;王国西北各省的农业收成,几乎可以宣告完蛋了。随之而来将是严重饥荒,还有接纳过多人口的城市瘟疫大爆发。
因此,作为在西线进军的蒂亚戈兵团,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大规模战斗;而更多时候是在剿匪和收拢流民、难民。从南方图卢兹地区,水运转运而来的干粮制品,在这个时候就成为了最有力的武器。
在一车又一车,一船又一船的粮食制品吸引下,那些躲藏在山区和村镇废墟当中的幸存者,也像是被吸引过来的蚁群一般,汇聚在了自由军的旗帜之下;重新建立起来一座座带护墙的居民点和堡垒。
也将自由军所重塑的社会文明与统治秩序,重新降临到了这些被迫荒芜的土地上;而那些城市里的市民与逃亡人群,由于粮食短缺和物资贵乏,价格高涨所产生的矛盾和冲突不断,也得以大大缓解。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越发活跃的异类和频繁的异常事件,在持续蚕食和侵吞着人类的活动区域。也让许多庄园和牧场、果圃、田地,变成了野草疯生蔓长的废墟和荒野;需要重新开垦耕作。
因此来自南方人口密集地区的移民,也在获得开荒田地的许诺之下,成群结队、携家带口的沿着河流和道路,在自由军所过之处重建起来,进行日常军事管理和集体劳作模式的,一个个模范田庄来。
而拉费尔率领的混成骑兵团,就为这一切打头阵的先锋部队。因此,在这支队伍中也得到了尽可能的加强,不但拥有齐装满员的五个骑兵连队,伴随行进的骑炮大队;两个超编的辎重/辅助骑乘连队。
甚至配属了执行战地军纪的宪兵中队;针对异类和异常状况的两个小队特攻骑士,一个特勤猎人小队;负责传道和安抚民众的虔诚/修士小队;因此来自三个特殊连队代表,可以组成临时的审判法庭。
最后还有两个额外配属的,在行省境内招募的救赎连队。这两个救赎连队的职责,除了日常的战斗之外;也负责对于那些旧贵族/王党,及其相关的势力和群体;进行清算和查抄的工作/脏活、累活。
因此拉费尔担心的是,自己很可能见不到家乡,那些熟悉的人和事物了。但又期盼着自己带着军队,出现在那位一贯不假辞色,强调尊卑阶级的烈日侯爵面前;这位始终把自己当成工具的生父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