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且不论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夜之间成为文职之首的费尤斯;又是如何在无数羡慕妒忌恨,或是一阵震惊莫名的眼光当中;目瞪狗呆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难以名状的激荡情绪。
但至少江畋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了。用这位西帝国出身的前嗣君费尤斯,作为某种千金马骨的榜样和示范;表明自己所主导的自由军/特别救亡政府,不在意出身来历贵贱,更强调才能与资历的态度。
另一方面,也是对于他揣摩心思而带头劝进,示之以众的变相酬功,兼不动声色的敲打。毕竟,他身为交不出赎金的战俘,不得不寓居他乡讨生活的外国人;坐上这个位置也很容易成为众失之的。
可以顺势将体制内那些派系,热衷党同伐异或是其他不安分因素给引出来。相反他身为一个外国人,在王国本土就天然缺少根基和人脉,想要有所作为,也不得不更加依靠来自江畋的权威和授意。
至于,费尤斯的能力是否完全符合要求,反而是次要问题了。因为,首席行政长官这个职位,更多是作为总协调人,召集各个政府部门共同议事;像他这样什么都知道一点的,反而是最优人选了。
原本白色鸢尾花王朝的日常统治机构,由国务会议、枢机院、王家法庭和王室总管府构成。分别管理大小行省和独立城市相关的政务;历代分封的贵族采邑;不同阶层的法律审判和王室直属领地。
而其中最重要也规模最大的机构,就是日常管理王国二十多个大小行省,和众多独立城市相关政务的国务会议,因此常设有十二席:
首席大臣又称执政卿,总揽全局;次席财务大臣,三席内务(人事任命)大臣,四席外交大臣;再加上邮驿(交通)大臣,工商(贸易)大臣,以及陆军大臣和海军大臣;统称为六大掌印大臣,
此外还有一位紫衣卿/枢机主教,一位最高审判院的大法官,两位王室顾问:大掌玺官(诏书起草和幕僚班子)和间谍总管(王国机要局和首都警察总监等);以及一位代表王室列席的王储/王弟。
然后,除首席大臣的幕僚和秘书人员外,每一席都有自己的专门委员会,来处理相应的部门日常事务和相应领域的突发事件。而“惊怖卿”也被称为“血色枢机”,因为他以枢机主教兼任执政卿。
根据君权神圣原则,除了例行的觐见日/礼拜活动,国王不直接在国务会议上露面。而通常只在幕后旁听,然后由内侍递出相应的质询或是奖惩的便签,要求某位大臣做出解释或是当庭表达态度。
只有王国遇到重大事项或是突发状况时,才会由君主下令召开御前会议;扩大参与会议和咨询国政的人选范围,通常包括相应阶层的代表,或是被指名的强力贵族或派系领袖,因此不轻易召开。
故而,与王国原有的御前会议和国务会议体系不同。特别救亡政府的行政长官,及其所领导的执行会议之外;军队、司法、监察/情报和人事系统,都是相对独立,而直接对江畋这个首脑负责的。
因此,在特别救亡政府的执行会议上,主要负责的是财政和民政领域,以及税务、教育、医疗、卫生、建设/工场、商业/贸易、殖民等次级的附属部门,乃至地方的治安警备和兵役等有限的职权。
而费尤斯作为首席行政长官的权力,可以督促和指导各部门的运作,乃至做出相应的饬令,来否决某一项事务进程,或是更换相应的人选。同时,也可以推荐和保举,部门次官以下的中下层人员。
当然了,相对王国的首席大臣/枢机卿,哪怕是有所缩水和删减的权力;但能够成为新政府首席行政长官,依旧是绝大多数人无比羡慕和眼热的事情。因此,费尤斯也跪地表忠输诚宣誓了一大堆。
那副虔诚无比而感恩戴德的模样,就恨不得当众被把心掏出给大家伙看了。当然在事后,他就籍着单独汇报机会,苦着脸对江畋唉声叹气到:“长官,实在感谢您的信任,但您也太过高看我……”
然后,江畋笑而不语的递给了他一份,印着西罗皇室专属“帝国鹰”徽章火漆和三叶十字花纹的信笺。费尤斯见状不由表情一变,然后看完了这份信笺之后,更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苦笑道:“长官,万分感谢您的爱护和周全;事实上,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又这么的重要。以至于那位凯撒,为此不惜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和条件。”
因为,在这份来自西帝国皇室的私人信件上,赫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条件和联姻的要求:也就是以那位少年凯撒的堂姐,另一位紫衣亲王朱里亚之女,也是具有相应领地弱宣称权的宗室贵女下嫁。
并且,可以陪嫁至少两千索里德(72/1磅金币)的行妆,和南意大利两座城市的收益。但是唯一的条件和要求,就是自由军放弃对于费尤斯的庇护;无论死活都要将其送回到西帝国的领土上……
“说实话大人,在我看来您其实错失了一桩大好婚事。”随后满脸的如释重负,似乎去掉了最大一桩心事的费尤斯,也不由笑道:“我那位堂妹朱莉亚,可是帝国皇室当中鼎鼎有名的美人啊!”
“不过是际遇现状的最优化考虑。”江畋也笑笑道:“无论再出色的美人,再尊贵的身份;乃至是西帝国鞭长莫及的承认,或者说是遥遥无期的援助;对于我的事业,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许诺……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毕竟是我看重的部下,如果就这么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许诺,就随随便便的舍弃掉;那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还敢继续追随于我呢?”
“大人,您更让我惶恐无以和受宠若惊了。”费尤斯再度无奈摇头道:“如果我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子,只怕是要不可避免的身心沦陷于您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这个位置上好好干。”江畋听了这番恭维却哈哈大笑起来:“至少体现出比一个帝国贵女和连带嫁妆的承诺,更多的价值和作用来;也证明给所有人看,我的确没有看错人。”
“……”然而费尤斯闻言却不由自主摸了摸,还算浓密亦然的一头鬓发。然而心中却是想起了,昔日那位差点成了自己岳父的,首席大臣兼罗马市政长官,从一头风姿优雅的浓发,变成谢顶地中海的形象。
当费尤斯等人相继告退,房间恢复了安静。“大人……”倌着银白发髻而身穿粉色长裙的玛莲娜女士,也悄然无声的款款而入,用一种百感交集的声线道:“您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了么?”
“……”然而,她就在微微的惊呼声中,被江畋轻车熟路的揽抱在了膝怀上;轻轻嗅着她发丝中浴后的花香道:“但无论如何,我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不用为此担心,也不用惶恐。”
“事实上,我们的人已在多处王党的秘密据点和藏身处,找到了密特拉修会的线索;可以确认当初埋葬在波拉热络城堡的那位阿拉米斯大主教,曾在宫廷内外拥有多个身份,甚至与王室机要局有所关联……”
“后来,密特拉修会又组织和参与了首都的贵族,向南方逃亡和秘密转移财产的多条渠道;并且籍此获得了相当可观的财富。而这位阿拉米斯主教的疑似化身,在其中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所以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可以确认某处逃亡贵族庇护所中,送走了一名符合年纪和描述的女孩;坏消息是,她被送去王国中部的布尔日修道院,我的人暂时鞭长莫及。”
“泰雷兹……”玛莲娜女士轻咬嘴唇,忍受着江畋深入的动作,却是眼角浮现泪花而轻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感谢您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我已经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回报您了……”
“也不需要更多的代价,只要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就是最好的回报了。”江畋感受着柔软而丰腴的肌理,吃吃笑道:“你听过一个事故么?一个关于古代宫廷女性的残酷童话故事。”
“故事开头的谚语就是:命运赠与的每一份礼物,其实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江畋又继续说起,关于另一个时空线上的法国大革命中,那位断头王后玛丽安托内的故事。“她原本是奥地利王室最小的公主,为了邦交的需要,而远嫁一个西方国度……”
“……因为丈夫的极度无趣,她与奉承在周围的贵妇、年轻英俊的骑士们日夜饮宴豪赌、夜夜歌舞。她酷爱打扮,追逐豪华珠宝,甚至干预国事,为她的宠臣们谋求官职和年金,导致政府债台高筑。”
“……所以后世的人,都喜欢叫她蛋糕王后;因为,她穷奢极欲而不知道体谅民生的艰苦,甚至可以对着前来请愿的民意代表;坦然说出‘如果民众买不起面包,那他们干嘛不吃蛋糕?’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