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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袋里有什么东西,顾以诺坐在桌边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她喝完了杯子里早就已经冷掉的红茶。舌尖涩得发苦。再好的红茶也是这样,一旦冷了凉了,味道就彻底改变了。浓郁芬芳,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喊了佣人过来收拾,顾以诺拿了纸袋往楼上走。
每走一步,脚下都沉甸甸的。以言是她推到时之承身边去的,也是她,以言和时之余再次有了联系。她想要利用胞妹打击盛世地产,也想要利用以言报复时家的人,可是得不偿失。时家不只有时之余、时之承两兄弟,但是她顾以诺只有顾以言一个亲妹妹。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怪时之余、怪时之承、怪沈东都不如怪她。是她的一意孤行,让他们姐妹陷入这样的困境。
大概是楼梯太陡,也许是这几天都休息不够,顾以诺膝下忽然发软,头很沉,昏昏的,心绪不宁,她慌忙伸手扶住楼梯扶手。站在楼梯上停了一会,等那股劲过去了才接着往上走。
“太太你不舒服?不如我让医生过来,替您看一看?”
身后跟过来家里的佣人,关心的扶住再度停在楼梯边上不动的顾以诺。
以诺摆摆手:“不用。就是累了点,我自己有分寸的。你去忙你的,别跟在我身边。”
把人遣走之后,顾以诺又在楼梯边上歇了一会才去找以言。医生的意思,以言不好再劳累操心,最要紧是操心。以言之前在非洲受了伤,没有修养够,急匆匆的跑过来参加什么颁奖典礼,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是新伤旧伤。要是这一回再修养不好,恐怕会留下些什么后遗症。她还这样年轻,要是真落下什么病根,顾以言叹气,那可要怎么办才好?
敲了门,没有人回应。她小心的推开房门,房间里的灯光一直都调在合适的亮度,不会让人觉得突兀。顾以诺走进去,低喊两声胞妹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她看连着阳台的落地窗被人开着,有风吹进来。以诺把手上的牛皮纸袋放在以言床边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窗帘拉上了一层。
回过身来,看到床上的以言睁着眼睛在看她,她吓了一跳,却还是牵着嘴角,慢慢走过去,蹲在顾以言床边,像小的时候那样,握了她一只手,哄孩子似的,低声问:“醒了?还是就没睡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刚才喝了药,嘴里一定是苦的,那几个蜜饯也没有什么效用。我让人给你拿点甜汤过来?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好像是一夜之间,她全都想起来了。她的妹妹喜欢吃蜜饯,喜欢吃甜汤,喜欢一切甜甜蜜蜜的东西。以前,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报复,只有抢夺,虽然姐妹两个人朝夕相处,可是却好像隔着万水千山。他们会坐在一起说各自的事情,却也仅仅只限于工作上的事情。就好像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房客和同事,除了工作,除了问吃什么喝什么,也没有别的好讲了。
顾以言摇摇头,舔了舔嘴唇,她大概是想要说话的,可是很奇怪,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有时候,人是这样矛盾的。
有道是姐妹连心,哪怕顾以诺不能彻底了解到胞妹眼下的心情,她的矛盾和彷徨,以诺还是能够了解到的。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会怪我,也是我做的不对。不管我后来有多想要挽救,一开始就是我的错,这是没有办法推卸的。以言,我以后只想要你好好的,我只有你这一个妹妹,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你答应我,就留在我身边,我保证,这一次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照顾你。”
她说着,脸孔贴在顾以言的手背上,轻轻的磨蹭着:“顾德全父女两个已经被我彻底扳倒了。我手上现在有盛世地产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只要盛世地产仍旧在经营,不管它落到谁的手里,我们姐妹两个都不用担心会再过以前那样的生活。你别怕,有姐在,好不好?”
顾以言还是不说话。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子一样璀璨明亮,可就是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差一点就被黑暗吞噬光辉,差一点就再也没有办法散发出明星般的神色来。以诺看着,就觉得后怕,更加把顾以言的手指尖握得紧了。
以言试了几次,才张嘴,声音肯定是不好听的了。又哑又粗,好像喉咙口塞了一把粗盐似的。她慢慢的开口,很多话想说,最后只喊了一声“姐”。
不管她说什么,讲了多少,对于失而复得的顾以诺来说都是幸运。她眼里含着泪,连连点头。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刚才小丽给她的东西。她说:“有点东西要给你。”
“我的私心,我不想要你和他们再有任何来往。我的妹妹,谁都不能让我放心,只有我自己来照顾。但是这个人对于你来说,可能意义不同。到底要怎样处置,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你想清楚了,以后该怎么办,我都依着你的意思。”
她还是有私心的。顾以诺揉了揉眼睛。如果不是时之余及时通知,以言会怎么样,顾以诺不敢去想。给他这个机会,就当是替以言还了他这一次的恩情。把牛皮纸袋拿过来,解开,顾以诺递到胞妹身前:“你知道是谁拿过来的,看不看都由你决定。”
顾以言搁在被子上的手颤抖着,好一会才抬了起来。以诺小心把她扶起来。
“你受罪是因为我,也是因为他,但是这一次你能得救,也确实有他的功劳。他现在不方便过来看你,这东西是他让小丽带过来的。我没有看过,我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你们之间的问题,我也不过问了,你是个大人了,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该决定以后的路要怎样走。是留还是走,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顾以诺起身,不再停留。她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安静得只听到房间里加湿器嗡嗡嗡的声音。顾以言舔了舔嘴唇,一双眼珠停留在牛皮纸袋上不动。纸袋子上写着三个字,就在封口的位置,力道迥劲,字如其人。言亲启。
指尖在那三个字上来回流连,好像一声也就在眼前缓缓流过。顾以言闭上眼睛,坚硬疼痛的那一块地方似受到了锤击,哗啦啦的碎裂开来。有更多的鲜血涌出,带着一点一点斑驳的黑色。浑浊、粘腻。
他说,没有人有任何办法来帮助你。你别以为你今天用这种方法稳住我,你就会有机会救你的女儿。
他说,我告诉你,我时之余想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失败过!
他说,顾以言,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