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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距离刘浚烨向若香告白已经过了一个星期,日期来到了二月中旬。在中国,今天是大年三十,可是在日本,新的学期却刚刚开始——因为日本人过的新年是1月1日。虽然也有很多语言学校为了照顾中国留学生,从而选择将冬假安排在春节附近,但是很显然我们的运气没有这么好。
浚烨和若香现在也算是步入了正轨,进入了恋人阶段,两人整天如胶似漆,竟让我看到了一丝当时雅琴粘着江云鹏时的影子。这里我可以小小的透露一下,因为并不会对本书的剧情产生剧透——五年之后,刘浚烨给自己取了个日本名,叫佐藤贵志,并且和望月若香正式登记了结婚。三年后,两人有了一个女孩,就取名叫佐藤真衣;而且,他们的女儿真的就是由真衣投胎而生的。
所以说,上天不会厚待任何人,也不会亏待任何人。哪怕一时的不公,也必定会在日后以其他方式进行补偿。而在最终的奖惩到来之前,我们所有人,能做的只有努力变得更好。
当然了,江云鹏和雅琴也在七年后登记了结婚;两人经历了所谓的“三年之痛七年之痒”,确定了彼此的感情已经足够深沉了,才做出了这个决定。而且,第二年就有了一个男孩。
至于我和梦然......那是本书后面要讲的故事。一个伤感、无奈,却又充满希望的故事。
言归正传。这一天放学,我、江云鹏、刘浚烨和梦然四个人缓缓走出大楼,雅琴和若香一如既往的在门口迎接我们。见到我们出现,雅琴“喵喵”叫着扑到了江云鹏的身边,若香也一蹦一跳地向刘浚烨走去。只有我,悄悄地瞥了一眼梦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子源?”梦然听到了我的叹息,疑惑地问道。
我急忙摇了摇头,哂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天有点冷而已。”
刘浚烨和江云鹏见状,于是默默地站到了我的两边,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表情仿佛是在说:“兄弟加油,哥们儿支持你!”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他们倒是起了反作用——我的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有些变糟了......
这里再说明一下:那时,我们刚好入住了新房子,那是一栋不小的洋式二层别墅。附带花园、阳台很大就不说了,房间采光也很好,住起来非常的温馨。当然了,这样的房子肯定是租不到的,大家猜猜这是从哪来的?是江云鹏在日本的亲戚为了他特意新买的!当然,钱肯定还是由江云鹏的父亲来支付。因为外国人在日本买房,最低要求也得要3年以上的签证,所以江云鹏现在还不具备买房的资格,只能以他人的名义购买,然后等江云鹏在日本落稳了脚跟,再转交房子的归属权。
这些都是题外话,交代一下故事背景而已。对于我们来说,过新年、住新房,还有什么比这更喜庆的事情吗?而且,新房子附近的环境也非常好,有花有草有小溪,距离电车站走路也就十几分钟。有这样好的房子,我们真的是不能要求太多了。
现在,我们是所有人一起住的——雅琴和江云鹏一个房间,梦然和若香一个房间(是的,若香也搬来了),我和刘浚烨一个房间,三间卧室都在二楼。呃......不过房租我们还是要付的,每人每月3万日元给江云鹏。讲道理,这绝对是超合算的友情价了,这么好的房子,换成其他人,每人每月6万都打不住!
回家的路上,我们去超市买了许多食材,盘算着要做一桌“满汉全席”。毕竟“欢天喜地过大年”嘛!到了家里,我们每个人都忙活了起来,因为要准备的菜品很多,所幸厨房也足够大。雅琴、梦然、若香三个女孩子是主厨,我们三个大男人就在旁边打下手,负责“后勤”。稍微懂点军事知识的人都知道——后勤,是一场战争胜负的决定性因素!因此,别看我们几个男人的工作不起眼,但是绝对非常的重要......算了,我圆不下去,我们做的菜就是不如几个女孩子做的好吃......
最后,所谓的“满汉全席”,其实也就是三道凉菜、三道素菜、三道荤菜。之所以没有做饺子,是因为放学回到家本来就很晚了,如果再现和面、发酵、擀面皮、调馅、包好、上锅,等一锅饺子煮好,我们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嘛!虽说如此,我们还是象征性地从超市买了两盒现成的饺子,回到家里以后每人两个,解解馋就好了。
随着时间流逝,夜已渐深,春节联欢晚会也隆重地拉开了序幕。我们把电脑连接到电视上,在网上收看着直播,倒也乐在其中,有点年味儿了。若香和雅琴是第一次过中国的春节,因此她们很是好奇,也非常兴奋。于是,我出于“善意”,给她们提了个醒——内容不重要,只要记得吐槽就好了。
事实上,那一年的春晚也的确是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春晚之一。原因要说的话太多了:首先,猴年春晚,却没有请来任何一位演猴戏的艺人;咱也不奢求什么六小龄童了,但你好歹意思意思,权当给全国观众一点面子也行啊。其次,政治气息太浓重;正如网上网友们发的弹幕所说:“打开电视,还以为自己在朝鲜”。最后,让我瞠目结舌的最大“亮点”,就是导演的无耻言论了......
总而言之,这一年的春晚播到一半,我们就已经没人去看了。把电视的声音调成静音,就地扯起了家常。
“喂,我说,咱们要不要喝点酒助兴啊?”江云鹏忽然提议道,“正好家里也还存着一点,就当清仓了呗!”
“还是算了。”刘浚烨摇了摇头,“喝醉了以后,那个样子是很难看的。”
我也附和着点了点头,答:“浚烨说的没错。而且,在座的还有三个女孩子,喝酒总不太好。”
“嗨,就少喝一点嘛!一人一听啤酒,没人会醉吧?点到为止就好了呀。”
我和刘浚烨听罢,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那也好,来点吧。”
结果刚说完,若香就举起手说:“我也要喝啤酒!”
虽然我们都知道,日本人无论男女,都会喝啤酒,这是他们普遍的爱好。但是,我们的思想观念里还是有点抵触女孩子喝啤酒。于是,刘浚烨劝道:“女孩子喝啤酒很不好的,还是不要喝了吧。”
可是若香却一脸兴奋地撒娇道:“不嘛!人家也想喝酒嘛!”
恰在此时,雅琴也跳了起来,跃跃欲试地嚷道:“酒喵~!人家还没喝过喵!我也要尝尝喵~~!”
甚至就连梦然都微笑着劝道:“少喝一点没问题的,大过年的你们就不要这么拘谨了。”
于是,我们三个男生互相看了看,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可以让你们喝一点。但是,只能喝红酒。”
“好耶!”女孩子们欢呼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最后还是给三个女孩子们倒上了红酒。但是分量并不多,她们主要的饮料还是果汁。然后,我们一齐举杯,高呼了一声“新年快乐!”,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开始扯起了闲天。
然而,聊着聊着,雅琴似乎是酒劲上来了,突然来了兴致,二话不说就跑回房间换了一身诱人的女仆装,然后用电脑调出了《白金ディスコ》这首歌,切换成公放,就这么在我们面前跳起了宅舞!这一下让我们所有人都眼前一亮,高声叫好!雅琴看到我们这么高兴,于是也跳嗨了,就这样一首接一首地跳了下去。结果,春晚就在那里默默地播放着,完全被我们忘在了一边,持续到了结束......
我琢磨着,后来电视上统计的春晚收视率那么高,是不是因为许多人都跟我们一样啊......
待到春晚结束,我们开始收拾餐具,这时候就是我们三个男生的主场了,女孩子们只负责把餐具递过来。
雅琴把三张盘子摞在一起,手里还抓着所有人的筷子,一起递给了江云鹏:“亲爱的,加油哦!”江云鹏咧开了他的大嘴,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若香把剩下的六张盘子一起递给了刘浚烨:“小心一点哦,浚烨酱。”于是,刘浚烨也笑的跟朵菊花似的。
最后,梦然把我们所有人的碗都收到一起,递给了我:“子源,给,当心一点。”我立刻笑着接过了碗。
然而,就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小心触碰到了梦然的手。一瞬间,她就好像触电一般,夸张地把手抽了回去!我一时间措手不及,碗没有端好,顿时随着一阵“咣当”声,碗全都砸到地上了。虽然我们的碗都是塑料的,摔不坏,但是,我的心却凉了一截......
我愣愣地看着已经退开了很远的梦然,半晌无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会让她这么厌恶我。只是无心之间碰到了一下手背而已,为什么就像是碰到了蟑螂一般产生这么大的反应???不由得,我在错愕之余,还感到了一丝恼火。
旁边,其他人也都愣住了,默默地看着我们,一时间没人敢打破沉默。空气变得越来越粘稠,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
终于,梦然率先开口了:“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去睡了。”说罢,她就这样径直走进了房间,顺带还把门给摔上了。没错,就是摔上的,很用力。
一瞬间,我的喉头泛起了苦水,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转;因为我委屈,我感觉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梦然了。为了掩饰这些,我闭上了眼睛,强行将苦意咽回了肚子里,不让这份难受流露出来;然后,露出了假装无奈的微笑。
“抱歉,你们帮我刷一下碗吧,我去外面透透风。”这样说完,我便迅速地走到门口换好鞋,随便扯了一件风衣披在身上,然后快步走出了家门。
这一下,家里的四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很快,雅琴和若香就一起说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出去找人!”江云鹏和刘浚烨两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换好衣服跑了出来。当然,他们是找不到我的。因为,就在我走出家门没多久,我就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其实,要严格来说的话,这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鬼打墙,因为——我直接被拉到了另一个维度、一个由鬼魂自己创造的的维度中。
我一开始还没有察觉,一来是因为四周的街景看起来还正常,二来也是因为我当时心烦意乱,确实没精力去关注别的东西。我就这样,裹紧了大衣,低着头默默地走着,不知不觉间,一滴眼泪从我的眼眶中滑落。我于是站住了,愣愣地看着这滴眼泪落下的位置,然后缓缓地、有些不可思议地、伸手去触碰了一下脸颊,碰触到了那一行潮湿的触感。
“我......竟然哭了呢。”这样说着,突然间,我的心里更加酸楚了。
“到底为什么啊!我究竟做错什么了!告诉我啊!!!”我放声狂吼着,尽管知道不会有人回答我,“可恶啊——!!!到底凭什么这么对我啊!”喊着喊着,眼泪也越来越多地涌出了眼眶......
忽然,我感觉有人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于是我急忙回过头去,发现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亮点的男人,正挂着淡淡地微笑看着我。而且,他的皮肤......惨白的不像话。
尽管心中疑惑,但我还是抹了抹眼泪,勉强地笑了:“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的。”
而这个男人则是友善地点了点头,然后退到了路边,坐了下来,淡淡地说:“小伙子,坚强一点,一个大男人动不动的就抹眼泪,成何体统。”
我听罢,于是也踱步到了路边,然后坐在了他的旁边,委屈地说:“我也知道,一个男人哭是很难看的。但是,我真的很委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因为一个女孩子?”
“嗯......”我低下了头,有些难受,“本来我们一直在处朋友,关系也越来越近,后来我们甚至合租住到了一栋房子里——虽然不在一个房间。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达到恋人的级别,但是也应该在朋友以上了。可是今天,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洗碗的时候碰了一下她的手背,也不是有意的,她却像是躲蟑螂一般地躲开了......”
男人听罢,顿了顿,问道:“你确定她不是因为害羞?”
我果断地摇了摇头:“我确定。害羞的表情完全不是她当时的那个样子,而且反应也不至于这么强烈,甚至都躲到了墙边。”
“啊......那你还真是惨呢。”男人淡淡地一笑,说道,“我叫间桐一郎,你呢?”
我头也不抬地答:“林子源,一名中国留学生。”
一郎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背:“没关系的小林,想开一点,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日子长着呢。”
于是,我耸了耸肩,说:“我没关系的,就是心里不爽跑出来发泄一下而已......”然后,话锋一转,我便问道:“话说,间桐先生,您对这方面有经验吗?能不能告诉我,我是在哪里做错了,才会惹得她那么厌恶呢?”
一郎听罢顿时哈哈大笑:“我也没什么经验啊小林!女孩子嘛,你就不要想那么多啦!她们都是感性动物,讨厌一个人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领带系反啦、颜色太亮啦、眼神忧郁啦、皮肤粗糙啦、笑得很鬼畜啦之类的;再或者,也许你就是运气差地刚好碰到了她们每个月都会有的那几天呢?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东西触碰到她们的神经,从而引起反感;甚至于,她们会因为一句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流言而对一个人的评价大打折扣......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去猜女孩子的心理,总之能哄就哄,不要讲道理就对了。”
“噗嗤!”我一时间笑了出来,“不要讲道理啊?这我倒是很赞同呢......”
忽然,我止住了笑意,转而问道:“对了,间桐先生,现在这么晚了,您还在外面闲逛啊?不回家吗?”
间桐听罢一愣,然后有些惆怅地抬起头,淡淡地答:“我......没有家啊。”
“呃...没有家?什么意思?”我顿时有点蒙了。
可是,一郎却是转移话题道:“暂时先把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于是我想也不想地答:“还能怎么办?以后就互相当做路人呗。”
“你不喜欢她了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但是没办法吧!”我沮丧地抓了抓头,显得一筹莫展,“也许,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吧。”
一郎看着我,然后笑叹着摇了摇头:“你呀......这么容易就放弃,可是不会赢得女孩子的芳心的。既然你还喜欢她,那为什么不继续示好呢?”
“可是她都这么明显的厌恶我了啊......”我又低下了头,情绪开始变得低落。
然而,一郎却反问道:“那又如何?”
我听罢,抬起了头,看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她不喜欢你,那无可厚非,是她的自由;但是,你喜欢她,这是你的权力呀!再说了,‘自己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自己,然后一表白就直接在一起’,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你又不是她的偶像,也不是她的亲人,好感肯定是要慢慢刷的呀。”
我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不知道。”一郎却给了我当头一棒......
看着我再次蔫了下去,一郎莞尔一笑,转移了话题:“算了,这种事我也没有经验,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摸索、积累经验了。来说说别的事情吧。”
于是,我再次抬起头、看向他:“什么事?”
“小林,你......是灵能力者吧?”
一瞬间,我的神经绷紧了起来,但是表面依旧淡淡地说:“何以见得?”
一郎轻轻耸了耸肩,答:“你能看见我啊。”
“哦?”我挑了挑眉毛,这才发现一郎原来是鬼,“但是,只能看见鬼,并不能证明我是灵能力者吧?”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是......你的身上有三股神力在保护着你,还有一个式神的半份护佑。真是很神奇呢。”
我听罢,立刻退开了一段距离,看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企图?”
一郎见我被吓到了,急忙哂笑着摆摆手,说:“你不要紧张,我虽然的确有求于你,但是并不是什么坏事。”
“也许吧,但是我无法信任你。”这样说着,我开始有意地打量起了四周,这才发现——周围的所有景物都是静止的,甚至连树叶都不会摆动!一时间,我有些慌了。
一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对不起,为了确保你不会溜走,我把你拉进了我自己开辟的一个维度。”
这一下,我更加无法淡定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郎见我始终无法冷静下来,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没有办法好好交流呢。”接着,他就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小林。为了我们之间的交流能够继续下去,我可能要采取一些手段了。不过不用担心,这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负担。”
“什么?”我皱起了眉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然而下一刻,一股强烈的倦意便席卷了我的脑海,令我无法抵挡,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切,要从十三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