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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前按住跃跃欲试的秦虬,张毅冷冷地扫视了周围儒生一眼,这一刻他颇有些当年鲁迅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气概。
冲卫仲道冷冷一笑,张毅戏谑的说:“刚刚你是说我屠了鲜卑人的村镇吗?看来你这人是根本没去过大草原啊,你难道不知道,鲜卑人是游牧民族,他们是随时移动的,住的都是毛毡帐篷,而不是像我们中原一样,聚群而居?”
“这个……”
面对张毅的质问,卫子夫和张奥瞬间卡壳,因为他们毕竟是没有去过大草原,对于鲜卑一族也不甚了解,他们之前所说的话,大多都是道听途说和自己的猜测。
面无表情的看着卫仲道和张奥,张毅冷声道:“没有去过当地实地调查你们就没有发言权!”
“可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屠戮了无辜之人,这是你亲口承认的,”死死的瞪着张毅,卫子夫咬着牙喊道:“你的所作所为,有辱我tian朝威仪,你这样的人掌管大军,我们百姓时时都有屠刀悬颈之感,你不配为将,更不配为人!”
“对,屠戮无辜之人,与畜牲有何区别!”
“简直辱没了圣贤!”
“就该被拉出去斩首!”
“……”
以卫仲道为首的士族子弟们,都抓住了张毅之前承认的事儿,众口铄金的指责张毅,但张毅却一直面不改色的看着众人,待他们都说完之后,张毅才笑着说:“听着诸位的话,让我不禁想做一首诗送给你们,四海广阔无闲田,农夫劳苦犹饿死,朱门酒肉正发臭,天寒路有冻死骨,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张毅是把很多诗词中,对百姓疾苦的描写和官宦为富不仁,贪图享乐的描写都凑到了一起,虽然听起来有点不伦不类,但在场众人都不是白丁,都能听懂张毅的意思,一时间寒门学子都愤愤的抱怨起来,而士族中的一些有良知的人也陷入了沉思。
听完张毅的“拼诗”,蔡邕不禁双目一亮,毕竟张毅用的都是流传后世的名句,虽然不押韵,但听起来却发人深思,而才女蔡琰更是觉得张毅是个才华横溢的才子。
背完自己的拼诗之后,张毅冷笑着对之前指责自己的人说:“诸位倒是挺讲仁义啊,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只对异族如此关心,却对身边那些境遇悲惨之人不闻不问?好,咱们不说那些流落街头的乞丐,也不说那些因为闹年荒兵荒而流离失所的百姓,咱们就说说那些被异族侵占了长达十年之久的云中郡百姓,难道边地的百姓遭受异族屠戮,奴役就是理所当然的吗!”
闻言,众人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卫仲道便反驳道:“边地百姓遭受异族迫害,我们当然同情!但异族作乱多只是为了求财,咱们只需给他们些钱货就能消弭此事,并且我们还可以派德行高尚之辈去感化他们,何须妄动刀兵,残杀如此多的百姓!”
众人闻言顿时附和起来,蔡琰也露出一丝赞赏的神情,而张毅的心头却陡然升起一股怒火,他恼怒的是这些读书人的心态,以这种自命清高不论实际想当然的心态处事,难怪在历史上,受这种思想左右的王朝会做出许多荒唐事,即便是强盛无比的汉唐都毫不例外。
张毅曾记得,在唐朝一个胡人小部落在边疆残杀了无数汉人,jian淫抢走了无数妇女,焚烧了许多村镇,对于这样的邻居,当时的唐王朝的大臣们竟然表现出无比宽容的态度,皇帝想要出兵,但阻力却大得难以想象,而且论调非常可笑,竟然说什么中原王朝泱泱大国不能仗势欺人去欺负别人一个小部落,说这话时,他们边地受苦的同胞置于何地?
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夸夸其谈的卫仲道,张毅冷笑着问:“那我问你,若是有人去你家抢劫,你会怎么做?”
张毅这是在给卫仲道挖坑,而且是当面挖坑,张毅都不用逼他,卫仲道自己就得往里跳。
“当然是抓起来送官了?”
卫仲道理所当然的答道,而他的答案也正是张毅索要的答案。
听到卫仲道的回答,张毅笑着反问:“那为什么异族人来抢劫,我们不但不抓起来,反而要派人再去送钱,还要派人去教化他们,去感化他们呢?”
“这……”
被张毅拿话一呛,卫仲道当即哑口无言。
“那不一样,”张奥再次站了出来,他高声道:“异族人野蛮灵智未开……”
“放屁,”再次爆了一句粗口后,张毅盯着张奥问:“你见过哪个傻子骑着马杀人抢钱抢物的?”
张毅的话一出口,在场不少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弄的张奥登时羞红了脸,而此时蔡琰觉得,张毅骂张奥的时候,简直太有男子气概了。
反驳了张奥一句后,张毅不再理会他,转头又对卫仲道说:“说白了,你所谓的宽恕,所谓的感化就是纵容,纵容那些异族来肆意的掠夺我们,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一个意思,再换句话讲,你们所说的那些给异族的钱粮是哪来的?”
卫仲道愣了一下,随即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这当然是由国库支出。”
“那这国库里的钱粮由何而来?”
“国库所得当然是来自天下百姓上缴的赋税。”
“既然百姓不辞辛劳地向朝廷上缴赋税,那为什么朝廷不保护百姓?”
“这……”
面对张毅咄咄逼人的追问,卫仲道再次哑火,他突然发现一向能言善辩的自己,在张毅面前,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他却不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完全不站在理上,才被张毅质问的哑口无言。
卫仲道哑火了,张毅却依旧在阐述自己的观点,他高声道:“如果此类事情都按你所说的这么去做,那百姓向国家缴税还有何用!不如将钱留下来,等强盗到来之时直接给那些强盗不是更省事!还剩的养出一些贪官污吏和一些游手好闲,只知道高谈阔论的废物!”
张毅的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在骂在场所有“才子”,而他这么一骂,身为主人的蔡琰脸上挂不住了。
“将军请慎言!”
柳眉微皱的蔡琰,低声斥责到。
“我……”
张毅猛地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蔡琰,他刚想说话,张奥又道:“张将军,身为大汉百姓,向朝廷缴纳赋税是理所当然的,不缴税就是造反,你身为朝廷重臣,为何说出这样有失妥当的话?”
“哈哈……”
仰天大笑一声吼,张毅转头问张奥:“我问你,异族来一次,你就给一次财货,这种事情何时是个头?所谓非我族人其心必异,你难道不懂?如此轻松便得到想要的,异族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就会不断的向你索要财物,最后咱们的国力耗尽了,而异族却毫不费力地依靠吸收咱们的血液强大起来,到那时强弱异势,在气势、国力都处于逆势的我们如何抵挡?当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异族要的就不是你的一点财货了,他们要的是整个汉人的江山!在这种情况下,异族是不会同你讲一点仁义的。”
话一出口,张毅就停不下来了,他开始滔滔不绝的阐述起了自己的观点和理论,希望能给这些自以为是的才子们洗脑。
迈步站到园中凉亭的栏杆上,张毅洪声道:“在我们汉文化中,从古到今就总有那么些烂人,他们不切实际地唱高调讲仁义,甚至是为了体现‘大国’的风度面子而讲仁义,在装点这种不切实际并且非常可笑的面子时,他们完全将民族的切身利益抛到了脑后,甚至有人提出这些问题时,他们还会嗤之以鼻,一副可恶的崇高模样。”
“这些人其实连一个浅显的道理都没弄明白,国与国之间,就是一只野兽与另一只野兽的对峙,弱的一方必然会被吞并,只有强者才能傲立在巅峰,弱者只能成为强者的粮食,任何的辉煌与荣耀都只能以弱者的血泪为基础。”
“汉武大帝常被你们批判为穷兵黩武的皇帝,说他滥用民力残暴好战,不仅给汉族人民带来了沉重的灾难,也给周围的民族带去了沉重的灾难,这种论调根本就是放屁!好像在这些人的心中,别的民族强加给汉族的暴力就是合理的,而汉族发动的战争就是罪大恶极的!这些人异族对汉民族犯下的累累罪行,无视在异族铁蹄下的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却无耻地说这是伟大的民族大融合!”
(PS:当然,后世五十六个民族的确组成了一个大家庭,但在组成大家庭之前,汉民族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
“汉武帝虽然被少数‘汉人’诋毁,但却被绝大多数汉人奉为英雄,他以强势铸造了中华民族不屈的脊梁,他给了我们民族傲立天地的自信,因此,在这片大地每个人的灵魂的灵魂深处都被烙上了一个永远的‘汉’字,汉武帝当年的征战虽然给当时的汉民族百姓造成了沉重的负担,但在之后,整个中原大地却迎来了长时间的和平安宁环境,汉武帝用一代人的牺牲与付出换来了汉民族百姓的长久幸福,难道这种牺牲和付出不值得吗!”
说到这里,咱们再说说宋朝,这个朝代应该是中国历史上最讲仁义的朝代。当时的对外政策有一个普遍的论调,就是说用军事力量去征伐异族是无效的并且又劳民伤财,主张用现今的文化和高尚的道德去感召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使他们臣服在天朝之下,在这种观点的影响之下,宋朝军队虽然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军事装备,但却无所作为,本来应该是开疆拓土的猛兽硬是被懦弱的宋庭和迂腐的文人给养成了看家狗。
最后,异族不仅没有在宋朝宋朝先进文化的感召下臣服,反而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侵略浪潮,宋庭先是丢掉开封,连当时的两个皇帝都做了异族的俘虏,而后丢掉黄河以北;再丢掉长江以北,最后在蒙古铁蹄的洪流中,宋朝的历史结束了,之后是长达一百多年被异族统治的黑暗时代,蒙古为了奴役汉民族,甚至实行无耻的“初夜权”,而这种奴役,却被某些人叫做民族大融合。
宋朝将自古以来某些人高唱的和平仁义高调付诸实践,但结果是既可悲又可笑,汉民族差一点被灭族,汉民族在懦弱的宋庭和自以为是的仁义思想的统治下,差一点被淘汰,好了话题扯远了,回到正题。
环视着众人,张毅语重心长的说:“仁义其实不过就是一件外衣,一件为自己攫取最大利益的外衣,在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中,为了讲仁义而讲仁义是非常可笑的,仁义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讲的,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讲仁义,我能够干掉你,但我却不干掉你,只须要你向我臣服,并将你的财产分一半给我,这种行为就叫仁义,而弱者对强者是没有讲仁义的资格的,弱者只有臣服的权利,或者假意臣服以待时机使自己成为强者,那些不切实际的仁义高调对国家民族是没有任何好处的,它只会葬送掉国家民族的前途,要让国家强盛,要让人民不受欺辱,只有强悍的性格和政策。”
张毅这番话把所有的人都震了一震,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根本就没仔细的想过这些问题,或者说他们从来都不相信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些人有的被儒家的保守思想侵蚀的脑海里只剩下仁义礼智信了,有的则是想当然的理想主义者,有的人则更不堪,满脑子装着的都是风花雪月之事,他们不管考虑任何问题,基本上都是想当然自以为是地认为,并且总是将自己放在一种高姿态上去考虑问题,很少结合实际情况去分析。
就是在这些人一代又一代的影响下,在这种思想的左右下,才会在我们国家的历史上出现那么多可笑的论调。而又由于这些文人因为种种原因在社会和政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致使国家政策受这些人的影响做出不少荒唐事。
在众人之中有两个人的眼神是贼亮贼亮的,这两个人就是周瑜和鲁肃,他俩很兴奋,那眼神就仿佛在沙漠中长途跋涉的人突然看见了绿洲。
找不到反驳理由的卫仲道沉默了片刻后,故作轻松的说:“张将军此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张毅不屑地看了这些‘才子’一眼,冷冷的说:“何为危言耸听?异族如此做为难道还少了吗?居安思危的道理,难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大才子都不懂吗?如果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你们是TM什么狗屁才子!”
“张将军,请注意你的言辞,你可是堂堂的将军,不要出口伤人!”
听到张毅再次口出恶语,蔡琰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不过她的语气很委婉,只是希望张毅能谨慎的用词,在蔡琰看来,张毅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将军,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出口成脏呢,但此时的张毅正在激动之中,现在的他可是不易招惹的。
猛然转头看向蔡琰,双目如炬的盯着她,张毅厉声喝道:“出口伤人?老子还想打人呢!”
果然,此时的张毅,连美女的面子都不给了。
“你……”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的蔡琰,心中顿时倍感委屈,鼻子一酸,泪珠儿在眼眶中打着转眼看就要落下来了。
盯着蔡琰,张毅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对她说:“蔡琰,我本以为当这群废物说出这番谬论之后,你会第一个站出来驳斥,却没想到你始终一言不发,哦不,你说话了,说的话都是让我注意言辞是吗?妄你被称为才女,居然连这些道理都看不透,你的才气难道仅限于风花雪月,写一些缠绵悱恻的俗文,做一些穷酸的诗词吗?哼,我真真是错看你了!”
“我……”
被张毅一顿指责的蔡琰,张了张檀口,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反驳之词来,只是又被张毅一顿呛白的她,眼泪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而出。
蔡琰,终于被张毅给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