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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端王府的嫡女冉子晚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因而,当郦元指向冉子晚的时候,众人先是错愕,随即是窃笑。大多数人心中都在暗想,定是骊山老人不知,他千挑万选的不过是一个命不过二八的女子!明年那女子殁了,难道说骊山还要再重新选过传人不成?
“郦老见笑了,子晚命无二八,苍天不佑。不敢高攀……”冉子晚理了理衣裙,端坐起来。看上去正经八百的样子,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对于骊山,冉子晚自觉的十分心动。甚至比开茶庄更让自己心动,可是对于骊山传人她显得有十分的散淡,必定心动有时候不是心跳那么一下就可以的,生来便是这个命数,她不想累及那个恶少,更不想累及纷争之外的骊山。所以,冉子晚的推拒,是真心诚意的甘心退出。她的推拒直接不拖沓,因为利弊得失之间她做了深深的考量。
“老夫……还就喜欢你这命数!如果愿意,便来拜师……如果不愿意,老夫就去拜你!”郦元语不惊人死不休。
原本一本正经端坐着的冉子晚,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直接瘫坐着捂着头,一副捅了马蜂窝的样子。
骊山老人话落,教武场上再次哗然。试问谁见过开山收徒弟,有师傅给徒弟见礼的么?何况还是骊山收关门弟子,千顷之地觅寻未来的主人。最惊悚的是那个徒弟不是别人,是一个病秧子。那个师傅也不是别人,正是威名震颤天下的骊山这一代的传人。
早就走到冉子晚跟前的谢韫掩唇而笑,一点都不觉得眼前的一老一小如此有什么不对。眸色平和的等待着,没有退却的意思。
师傅要给徒弟跪了?这也就是说冉子晚入骊山,是板上钉钉儿的事了!
“千万别介!止步啊!”冉子晚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躲在谢韫身后,双手护在身前,做了个如临大敌的防备姿势。
等了片刻,郦元无声。冉子晚便壮了壮胆子,只露一只眼睛偷瞄着一步步走过来的郦元,便开始对着喋喋不休的指责。
“唉我说……你说你这老头都一大把岁数了拜我?”
“你还想对着本郡主三叩九拜,本来本郡主就时日不多,您这一拜下去自己倒是舒爽了,我被您折煞的可是转瞬就要上西天了!”
“您自己说您是来收徒的?还是来要本郡主小命的?”
“您知不知道我端王府不易,这些年……”
“……”
冉子晚实在没词儿了,正绞尽脑汁狂想着,忽然就见白袍道人已经近在咫尺!
“骊山第七百二十代传人郦元拜……”不理会冉子晚愕然停下的叫嚣,骊元一步一步的迫近。撩起身前的长衫,就要跪下去……教武场上一片惊呼!
“有什么好处没?”冉子晚炸毛,她可不敢让天下人眼中近乎神圣的骊山传人给自己这个黄毛丫头跪了。那可是比吃肥肉更不能让自己接受的事。
众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讶,来表示了。能入骊山已是祖上积德,万里骊山不满意,还讨要好处?这子晚郡主果然是街头传言的子晚郡主,果然是不学无术,不通教化。可偏偏这样一个女子先是倔强的喋血上古阡陌棋局,全了那张残谱,得了个花宴文试魁首。今日武试便不闻她只言片语,安静的仿若夏风。如今却莫名其妙得了骊山老人的青眼……
“……”冉子晚挑眉,她何尝不知道骊山好,何尝不想入了骊山。只是高台上禛帝那双阴蛰的老眼,此刻正在对着自己抽筋拔骨。“既然没有好处,我又活不过明年。我看您老人家也别过来拜我了!”
“休得胡闹!郦元老先生对你青眼有加,还如何能造次犯上!”信阳长公主的声音缓缓响起,起身对着李老先生先是一拜,转而向禛帝叩首。
“皇姐?”禛帝从高位上豁然起身,看向高台下深深跪拜的妇人。那是自己的皇长姐,在继位之前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她披上戎装,征战千里……
“陛下,请陛下念在那位故人的面上,赐那孩子一份恩典!”信阳长公主没有抬头,她深知君帝的顾虑。
“皇姐?故人……”禛帝一时间失语。转身已是百年沧桑,故人远游再也难叙。
“陛下?”贞后深知信阳此刻搬出来的人是谁,她也深知陛下一定会恩准。只是不知为何,自己还是忍不住想阻拦,像是本能。那是一种出自于贞氏的一种本能。
如果冉子晚得了骊山,那贞府多年的经营与之相比……贞后难以掂量。
“骊山只是修行之地,晚儿天生体弱,芳华难长……此去骊山若是能……多活个一年半载,贞后又何必阻挠?”信阳长公主丝毫不客气的反击,难道当年害的朝阳还不够么?
“皇姐?”尽管已经是愤怒至极,贞后憋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强忍着唤了信阳长公主一声皇姐。这么多年自己小心维持在君帝心中的地位,怎可一日坍塌。
“皇姐请起,朕自有分寸!”涉及端王府,涉及江山社稷,天下各方平衡,禛帝沉默没有多说。
信阳长公主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接触到谢韫嘴角微微的笑意。便也不再说些什么,退了下去。
信阳长公主要求得那份恩典,冉子晚再清楚不过——自然不是请求君帝能够应允冉子晚能入骊山,因为骊山原本就在皇权之外。骊山老人之前那句‘不请之情’,不过只是一句客套而已。骊山觅寻传人,自然不需要经过第三方的旨意。信阳长公主请求的便是:君帝皇家能放端王府唯一的嫡女冉子晚一条生路。
身处皇家多年,信阳长公主自然知道什么能为皇家所容,什么是皇家所不能容!端王府的逐王令已是叫禛帝忌惮万分,此时又多了骊山这重依仗,沃野千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