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整整一天哪!
贾琮差点儿被自己的臭屁给熏死了。
他羞愤欲死,总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对劲。
就连刚刚分配到他身边伺候的焦有信,也总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焦有信仿佛在说:“琮哥儿看着挺白净、伶俐的一个人儿,怎么就这么爱放屁呢!”
贾琮:……你才爱放屁!你全家都爱放屁!
本小爷要不是吃了那个劳什子的培元丹,绝不会变成一个臭屁篓子!
不过,羞恼过后,贾琮又不得不承认,培元丹的副作用虽然让人无语,但对于身体的调理却真的有神效。
在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只靠一颗丹药,短短几天的功夫,高热退了,身上的鞭伤也迅速结痂、脱落。
而原本只能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贾琮,来到玄真观不到十天,就已经能够下地乱跑。
亲自前来向“贾敬”回报买山圈地进程的贾珍都有些惊诧。
那日贾琮的惨状,贾珍都亲眼见过了。
说实话,不管是贾珍还是贾赦,他们会那般轻易的答应把贾琮过继给贾敬。
除了何甜甜的威势压迫之外,也有觉得贾琮命不久矣的原因。
不过是个奄奄一息的病孩子,在医药不缺的京城都未必能够救得回来,就更不用说偏僻的郊外了。
反正活不成了,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过继就过继,如此还能让“贾敬”这个活祖宗满意,何乐不为?
结果呢,短短几天不见,本以为早该死掉的贾琮,居然又活蹦乱跳的满山跑,而自家老子对这么一个过继来的便宜儿子诸多纵容,贾珍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琮哥儿年纪小,还要读书,我原想着亲自给他启蒙,但我平日还要忙着炼丹,实在抽不出时间。”
“这样,你去学里找个先生来,每天教授琮哥儿功课!”
随后,贾珍又听到自家老子这般为贾琮筹划,他心里愈发别扭。
但,老子的话,贾珍作为儿子自是不敢违逆,只能硬着头皮乖乖答应:“是,儿子回去就去找学里的太爷!”
贾珍因为看到亲爹对一个过继来的便宜儿子过多关注,心里很不得劲儿。
带着莫名的羡慕嫉妒恨,跑去族学的时候,正好又看到一群学生胡闹。
而贾代儒呢,因为唯一的孙子贾瑞死了,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精气神儿,愈发不愿意管教。
如果是过去,看到乱糟糟、闹哄哄的族学学堂,贾珍根本就不会管。
但,刚刚在城郊受了刺激,自家老子有特意问到了族学,贾珍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读书而遭受到来自于父亲的管教……
诸多因素之下,贾珍爆发了,狠狠发了一通脾气,并且将那些作乱的学生,比如薛蟠,再比如什么爱啊、怜啊之类的便宜亲戚全都赶了出去。
贾珍特意去找了一趟贾政,一通商量,把贾代儒请回家去“休养”。
然后,在贾政的几个门客中找了个看着还算沉稳的人,暂时去管理族学。
再随后,整顿族学,重新制定规矩。
虽然贾珍和几个新先生也不是十分靠谱,却已经比过去好了很多。
族学也有了些许学堂该有的样子。
最后,贾珍经过挑选,又专门给贾琮选了个先生。
三天后,贾珍才有急匆匆的去了玄真观,与他同行的还有那位先生。
何甜甜特意考校了先生一番,虽然没有多大的学问,
算了,贾珍也就是这种水平了,根本不能指望他办出多么靠谱的事儿!
反正“新先生”已经在路上了,这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就先让这位先生临时教导一下。
再者说,何甜甜故意在贾珍面前提及族学,不单单是要给贾琮找个先生,也是在提醒贾珍注意、整顿族学。
呃……结局虽然不是令人多么满意,但有了贾珍的发作,族学从先生到学生都收敛了许多。
只要不是公然把学堂当成胡闹的场所,那些乱七八糟的学生不再闹出丑闻,何甜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且,经过族学这件事,何甜甜算是有了亲身的感受——贾家真是从根儿上都烂透了!
也罢,如此一来,何甜甜就没有太多心理负担了。
既然地基都烂了,那么贾家这座大厦的倾覆也就在情理之中。
何甜甜能够做的约莫就是在贾家败落时,留下火种,然后帮着火种慢慢将贾家重新振兴起来!
何甜甜已经预见到了贾家的倾覆,而宁荣二府的人,却没有这样的认知。
有了何甜甜的弹压,贾珍虽然没有给西府凑钱建省亲别墅,但还是出了一块地皮。
到底是一家人,且贾珍还存着钻营的心思。
银钱不能出,因为要给亲爹老子去建清修之地。
因为有“贾敬”这个借口,就连贾母都不好说什么。
但地皮什么的,还是可以“共享”一二。
王夫人从薛家借了银子,王熙凤那边放出一大笔印子钱,就是贾母,也忍痛从自己的私房里拿出了一些。
扬州林家,林如海还病着,却已经向圣人递交了辞官折子。
圣人虽然舍不得林如海这样一个干臣,却也不好压榨一个病歪歪的人,便准许他辞官,还特许他回京休养。
林如海那边,只等家里收拾妥当,他身体情况稳定下来,便会携女进京。
知道林如海要进京,贾母便给林如海写了信,信中满都是对于女婿的关心,以及对于外孙女的记挂。
字里行间,还状似无意的提到了贾元春封妃的喜讯,并且表示,贾家正在倾全族之力修建省亲别墅。
贾母没有明着说“借钱”,但林如海闻弦歌知雅意,回信的时候,命人拿了十万两银子的银票!
十万两银子啊,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跟林家价值二三百万两银子的家私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
贾母倒是没说什么,只说林家厚道。
知道内幕的王夫人却暗暗在心底抱怨,觉得林家果然小气,跟那个尖酸刻薄的林丫头一个德行。
不过,不管怎样,贾家一通操作,总算凑齐了六十万两银子。
虽然跟预计的一百万两差距一大截,但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嘛。
院子修的小一些,布置摆设什么的精简一些。
另外,王熙凤知道下头人会贪慕,但这次不比以往。
建省亲别墅的钱,几乎就是贾家最后的家底,绝不能糟践了。
所以,王熙凤和贾琏监管得格外严苛。
领了差事的族人或是下人们,本就暗恨王熙凤是个霸道的母大虫。
如今,辛苦半天,却捞不到太多的油水,愈发觉得这位琏二奶奶太过刻薄。
连带着贾琏也跟着得了骂名。
荣国府看着煊煊赫赫、热热闹闹,但暗地里,已经矛盾重重、暗流涌动,只要一个契机或许就会引发不好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就目前而言,贾家虽然经历了一些波折,却还是将精简版的大观园修建了起来。
与此同时,何甜甜要求的清修之地,也如火如荼的修建着。
相较于荣国府省亲别墅的抠抠索索,贾珍这边就大方许多。
什么金丝楠木,什么太湖石,什么精致摆设,什么名花名草……
只要是好的、贵的,贾珍全都给亲爹弄来。
把一个所谓的“别院”,修得比王府都要奢华。
何甜甜见了也不阻止,嗯嗯,反正宁国府的那些钱,就算她不花,贾珍也都败坏了。
这次,何甜甜故意让贾珍弄了这么一个美轮美奂的别院,掏空了宁国府的家底儿,没了钱,兴许贾珍还能少惹些祸端。
有些东西,也算是在变相的转移资产。
那些古玩字画、金银玉器什么的,不单单是装饰房子的摆件,更是价值颇高的宝贝儿啊。
关键时候,都能直接拿来换钱哒!
当然,这些也都是后话。
“……不错,记着再给琮哥儿弄个小院子,他想要什么,你也都给他备齐了!”
何甜甜看完贾珍寻高人画好的房样子之后,十分满意,只提了一个要求,便继续跑去炼丹了。
贾琮,贾琮,又是贾琮!
太爷莫不是老糊涂了,还真把一个过继来的小畜生当成亲儿子了?
贾珍对于贾琮的羡慕嫉妒恨愈发强烈,并且,随着“贾敬”的偏心升级,那股子负面情绪几乎都要化为实质!
但,心里再怨恨,贾珍也不敢违逆亲爹的意思。
随后的二三年里,他一边暗自抱怨,一边乖乖帮贾琮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元宵节,贾元春省亲,贾府迎来了最后的高光时刻。
荣宁二府张灯结彩,阖府人等,从清晨折腾到傍晚,贾母这些女眷都累得摇摇欲坠,才终于等来贤德妃的凤驾。
贾家这般热闹,何甜甜却没有掺和。
原本每年过年,“贾敬”都要回来祭祖,一直待到元宵节才会离开。
但,今年,明知道贾元春会在元宵节省亲,何甜甜却以“修炼到了关键时刻”唯有,过完年,还没有出正月初五,就带着贾琮急匆匆的回了城外兴建的“别院”。
“这个敬哥儿,真是愈发古怪了!”
贾母心里那个气啊。
他们贾家出了元春这么一位娘娘,多么大的喜事啊,足以光耀门庭。
结果呢,“贾敬”却丝毫都不在意。
不但把宁府想要给娘娘修建省亲别墅的银子拿去建什么别院,还故意在正日子缺席!
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真以为自己快要飞升当神仙?
俗世的这些亲情、荣耀,他统统都不要了?!
哼,人家林如海只是个外姓的女婿,却比贾敬还强些。
不但给建院子出了钱,元宵节这天,还把黛玉送来与姐妹们一起恭迎凤驾。
贾母真是越想越觉得贾敬离谱,要不是顾忌东府才是嫡支,贾珍还当着族长,贾母早就拿出长辈的款儿,好好训诫“贾敬”一通。
不过,贾母生气归生气,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而目前,对于贾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娘娘省亲,其他的事儿,等省亲过后,她再慢慢算账!
只是,贾母却低估了“贾敬”和贾琮这对父子档的“古怪”程度。
“琮三爷,都准备好了!”
贾琮的小厮焦有信,说是玩伴,其实比贾琮打七八岁,已经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
他颠颠的按照贾琮的吩咐,将一个瓷罐放在了别院外的一座小山上。
“好,退后!所有人都退出三丈远。”
贾琮估算着炸药的威力,然后大声吩咐道。
几个小厮,哗啦一声,退出了十多米远。
贾琮则拿着火把,想要亲自上前点燃印信。
焦有信见状,吓得险些腿软。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瓷罐里放了什么东西,但看琮三爷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定是十分危险。
琮三爷在贾珍眼中,或许只是个过继来的便宜弟弟。
而对于焦有信而言,却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的靠山、金大腿。
万不能让琮三爷以身犯险!
“琮三爷,还是让小的来吧!”
太爷那么疼爱琮三爷,若是琮三爷在自己跟前出了意外,太爷定饶不了他!
焦有信真是宁可自己去冒险,也绝不能让琮三爷出事儿啊。
于是,他夺过贾琮手里的火把,将贾琮推到身后,自己一脸决绝的靠近那个瓷罐。
哦不,确切来说,是从瓷罐口延伸出来的一根引线。
引线足足有两尺长,点燃后,立刻奔逃,应该不会有危险。
焦有信心里打着鼓,来到近前,弯腰点燃。
呲!
引线发出细微的燃烧声。
“有信,快跑!”
贾琮担心焦有信出事儿,见黑夜中的引线有火花跳跃,赶忙喊了一句。
焦有信赶忙举着火把就往后跑。
呲、呲呲!
引线继续燃烧。
当焦有信跑贾琮身边,来到安全地带后,引线烧完了,火顺利引入瓷罐。
轰~
一声巨响,整个小山都剧烈摇晃起来。
这般震天响动,慢说把焦有信等人吓得跌坐在地上,就连一百多里外的京城,也听到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