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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夷葭顺着退后的嬷嬷往前一步逼近,阴冷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嬷嬷,眼里的寒意让人恐惧。卓夷葭垂在大氅里的手扶上腰间挂着的瑶琴,四指在上面轻轻一拨,一丝若有若无的琴声传出来,让人听不真切。
站着的嬷嬷突然耳鸣了一下,看着卓夷葭阴冷的眸子,腿有些软,往后不自觉的退了好几步,卓夷葭一步步紧逼,直到嬷嬷靠到后面的桌子,手才软软扶住。
“皇上刚刚说了,让我的丫鬟服侍我换衣,嬷嬷这是,要违了皇上的旨意?”卓夷葭微微偏过头,语气阴森冰冷。
“老…老奴……”嬷嬷说的话有点喘,靠在桌子上的双腿颤着,心窝子里绞着的疼让她不得不弓下身。
卓夷葭半垂下眸子,没有等嬷嬷的话说完便转身,冷冰的声音响起,“皇贵妃娘娘既然差嬷嬷来帮我,那就劳烦嬷嬷在外间门口守一下了。”说着卓夷葭从大氅中伸出手,拿起红姗手里的莲青色大氅。转头看向还呆愣着的嬷嬷。
嬷嬷被卓夷葭盯的一个激灵,赶紧往外间口走去,“是是,老奴这就去给您守着。”说着脚上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卓夷葭回头看着走到外间门口背对着的嬷嬷,脸色缓和,转头对着红姗张开自己的手。
红姗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嬷嬷的背影,她方才站在卓夷葭的后面。并没有听到那丝极微弱的琴声。
红姗回过头上前替卓夷葭褪下身上已经沾满了污渍的大氅,嘀咕着,“这嬷嬷是中了邪吧。哎,小姐这些都是怎么弄的,这大氅脏的,小姐真从阶梯上滚了下去吗?”她有些不信小姐真的会吃亏。
“嗯。”卓夷葭点点头。
“哎咦……什么?小姐真的摔了!!”红姗正拿着卓夷葭换下的大氅,惊呼出来。摔成这样,这得多陡峭的阶梯才能摔成这样!
“嘘。”卓夷葭轻轻嘘声。
红姗拿着刚脱下来的雪色大氅,按下心下的惊骇和愤怒,看着卓夷葭。
“回去我给你说,先服侍我换下衣服。”说着卓夷葭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塞入红姗拿着的大氅之后。
红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掩在大氅下的手还是不自觉的接过卓夷葭塞进去的盒子,然后抬头心虚的看了看背对的站在不远处的嬷嬷。
红姗将手中的大氅捂好放在一旁的榻上,拿出赶紧的衣裳给卓夷葭快快的换了。
卓夷葭换好擦好脸,拿起捂在雪色大氅里的盒子塞进怀里,红姗赶紧拿上一旁莲青色的大氅给卓夷葭披上。
“我脚扭伤了,里面多裹一层脚步。”卓夷葭任由红姗系着自己的带子。
“小姐脚扭伤了?”红姗皱着眉头低头看了看卓夷葭的脚,然后想到什么,又抬头道,“皇上不是说差太医来了么,小姐出去让太医看吧。”
卓夷葭嘴角勾起,冷笑一声,“不会有太医来的。”
“怎么会?刚刚皇上自己说的啊。”红姗蹲下理了理卓夷葭的裙角,抬头惊讶的问道。
卓夷葭摇摇头,“你只管裹就好了。”说着卓夷葭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站着的嬷嬷背影。不要说太医,这会让回去了大概连问都不会问了。
屋外夜色渐沉。
红姗重新给卓夷葭绾了发,从外间走出,“嬷嬷,回吧。”
闻言,站着的嬷嬷赶紧往后推开,弓着打起珠帘,“四小姐慢着,脚下有坎儿。”
卓夷葭瞥了眼嬷嬷,没有说话,转身带着红姗出去了。
卓夷葭走进大殿中时,昭阳殿中央一众舞姬曳长袖束细腰,甩袖踢脚旋转,旁边的乐师随舞而和,一时间歌舞升平,丝竹之声环绕于耳。
大殿中的众人都赏着舞,交头接耳,觥筹交错。没有人在意从外间换了衣服走出来的卓夷葭。
卓夷葭双手捏着大氅的口子,走到高氏后面的蒲团上跽坐下。
高氏听到身后的动静,放下手中斟满果酒的酒觞,转头看向身后坐着的卓夷葭,轻声叹了一口气,“上前来坐。”说着高氏往旁边挪了一些。
一旁站着的丫鬟上前斟了一杯新酒。
卓夷葭提着裙摆,往前走了一小步,正准备过去,曹嬷嬷走到旁边,“四小姐,老太君让您去她那儿。”
卓夷葭一顿,看向高氏。
高氏伸头看了看上座酒案的老太君,转头看向卓夷葭,“去吧,你祖母有心,去你祖母那儿。这也让人知道我卓家对女儿不是漠不关心的。”高氏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卓夷葭停了停,看着高氏,“谢大娘关心。”说罢转身走向上座的华太君。
华太君看向走过来的卓夷葭,伸出手拍了拍旁边的蒲团,“这儿来坐。”
卓夷葭一愣,转头看向华太君“这不是祖父坐的位置么?”
“他在上面跟皇上说体己话呢。”华太君往着昭阳殿的大殿中央努了努嘴。
卓夷葭看过去,只见明献帝旁边放着两个椅子,孙相和卓太爷两人坐在那里,跟皇上说着话。
卓夷葭回头低低的应了一声,弓身坐了下去。
华太君转头看着卓夷葭,见着她脸上无喜无悲,张开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干脆叹了口气,“身上有伤到的地方吗?”
卓夷葭转头看着华太君,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没有的。祖母不用担心。”
“不担心?我又不是没去过御花园那个地儿,那么陡的阶梯,摔下去了能没事儿?”说着华太君白了一眼卓夷葭,干脆上前抓住卓夷葭的手往上提了提,准备端详着她身子到底有没有伤到。
卓夷葭的手被抓的往上一提,带起了大氅,若隐若现的露出了里面的衣裳。卓夷葭心下一沉,将手从华太君手里抽了回来。
“作何?”华太君脸色不爽的看着不领情的卓夷葭。她还不能查看下她的伤?
“这话该我问祖母才是。”卓夷葭缩回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又伸手拿起酒案上放着的酒壶,端起来盛满华太君的杯子,“圣上都没有谈的事了,祖母又何必在着殿中再提。大过年的,伤到磕到碰到都是不吉利的事儿,要看咱回去看也不迟不是?”
听着卓夷葭的话华太君脸色温和不少,忽又觉着像是哄调皮的孩儿的语气,又剜了眼卓夷葭,“真要是伤就要有你好受的,拖着留下宿疾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