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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二合一)

作者:fakir字数:6176更新:2024-08-29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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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呼啸,吹得这窗户上糊得纸呼啦啦作响,好像随时都会散架。

纵使隔着一扇窗户,赵时宁仍旧能闻到冲天的恶臭,脑海里不由回想起白日见到白骨附着蛆虫的场面,那股作呕感又涌上了心头。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好像外面的东西知道房间有人。

赵时宁死死搂着季雪燃的腰身,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的怀中,像是一只缠人的树抱熊。

他僧袍上沾染的淡淡的檀香味,驱散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感。

赵时宁在惊恐之余,又是真心地想占季雪燃便宜,索性装作快要被吓得腿软的模样,身体彻底卸了力气,瘫软在他怀中。

季雪燃身体早就僵硬,安静得像是没有生命的玉塑,但又无法将她推开。

赵时宁的举动让他不适。

“施主……”

她声音虚弱,“我有名字的,别叫我施主了,我姓赵,名字叫时宁。”

季雪燃垂眸看她。

赵时宁眼眸中含着泪水,眼底尽是惊恐,却死死屏住呼吸,她身体不住地颤抖,无力地倚靠在他的怀中,像是随时都会内吓到晕厥。

他将她的冒犯归咎于是她惊慌无措下的无意之举。

出于那份怜悯心。

季雪燃无法推开她不顾,也无法去责怪于她。

【佛子也太单纯了,这么容易就被你给骗了。】

赵时宁也难免窃喜,她这拙劣的演技,在谢临濯和白琮月面前没起一点作用。

没想到季雪燃轻易就相信了她。

她后背还倚靠在窗棂上,咯得她有些疼,但又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去观察窗外的情况。

窗户纸破了口子的洞不大不小,赵时宁顺着洞口往外看,猝不及防与一只眼瞳血淋淋但眼眶周围腐烂生蛆的怪物对视,她立即失控失声尖叫。

“亲娘啊——”

季雪燃连忙捂住她的唇,可已经迟了。

在小屋外徘徊的怪物听见了声音,开始朝着窗户撞来,门也被撞得轰隆作响,像是随时倒塌。

赵时宁跌落在季雪燃怀中,被方才那场面恶心得脸色煞白。

“不行了,我受不了,我憋不住了,让我出去跟他们打一架,不是我把他们烧了,就是他们把我杀了。”

季雪燃闻言摇了摇头,“不可,他们生前只是无辜百姓。”

赵时宁只是意外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也不该掺和此事的因果。

他本想着安然度过此夜,就让赵时宁离开。

可此夜注定不太平。

赵时宁以为他又想要超度那些怪物。

门被撞得咯吱作响,随时都会被撞开,她快步走到木门前,咬着牙道:“你如何去超度他们,难不成让他们将你杀了?”

季雪燃手中的佛珠微微捻过,声音清雅,“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时宁听不懂他打的什么哑谜,也懒得

去猜。

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赵时宁贴着门听到隐隐约约的妇人凄凉哀伤的哭声,这哭声越来越近,好像飘荡在门前,令人听之毛骨悚然。

“孩子……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祙拏?捛??厐?“?抗絙???獙?????赐婦???獙楛葶???祙?繢楛偛???恏詢祙楛偛薍?沏?镢?虎?祙?驛桠筫恏虎?恏??絙??敧??●()●『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季雪燃却好像终于将人等来,走至赵时宁身侧,扣着佛珠的手落在门栓上,“姑娘,等会你寻着机会快些离开,切记不要回头。”

“我不走,外面这么危险,你要是死在这这么办。”

赵时宁毫不犹豫拒绝,这样危机关头,还不忘说句调戏季雪燃的话,“忘禅师父,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

两人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赵时宁看不清季雪燃的神情,他只是沉默片刻,便叹了口气。

“罢了,我知施主并非寻常人,危机时刻要保护好自己。”

“那是自然。”

赵时宁见他不再赶她走,不由得眼眸弯弯,宛若春花明媚。

季雪燃怔住,想问她为何不怕,方才还那样胆怯像是随时晕倒。

可随即他便想明白,她刚才的胆怯怕都是装的。

他握着佛珠的力道微重,将杂念屏退,把木门推开。

扑面而来就是阵阵阴冷的风,夹杂着浓郁的腥臭味。

赵时宁抬起袖子捂住鼻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荒凉的房屋前站着数不清浑身腐烂的活死人,在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后,摇摇晃晃的朝着季雪燃走来。

方才敲门的就是站在门前的红衣女鬼。

赵时宁盯着披头散发的女鬼身上披着的艳红嫁衣,长长的红指甲,脚底踩着绣花鞋,又忍不住默默往季雪燃身上缩了缩。

她是有避鬼戒指可以保证自己百鬼不侵,但骨子里对于鬼魂的恐惧是难以克服的,现在只恨不得原地逃跑。

这女鬼看着就是个特别厉害的厉鬼。

可那女鬼竟然跪在了季雪燃身前,重重磕了个头。

“忘禅师父,求您将我女儿还给我,我女儿没有做错任何事。”

季雪燃眼眸中闪过一丝怜悯,双手合十,“施主,你女儿已经被贫僧超度转世投胎,请施主不要再执着报仇,早日入轮回,还有可能与你的女儿再续前缘。”

女鬼闻言骤然抬头,漆黑一片的眼瞳流淌着鲜血,“不行,我不能走!”

“我要他们村子里的人永世不得安宁,永远这样不人不鬼烂在这里,我女儿入了轮回也罢,总归我与她缘分也是尽了。”

季雪燃叹息,“何昔翠,你这是何苦呢,这村子里五十余人都被你下毒而死,他们已经得到了报应,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害人害己。”

赵时宁躲在季雪燃身后当听客,听了半晌算是听明白了。

敢情什么

()疫病都是季雪燃为了吓跑她胡编的,真正的原因是这些村民被这何昔翠的女鬼下了毒。

“这是他们应得的!他们该死……你为何非要救他们……非要救他们……他们该死……”

何昔翠似是想到了某种痛苦的事情,神情越发扭曲可怖,脖子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咯吱作响,像是随时可能发狂。

村子里那些聚过来的村民对季雪燃和赵时宁两个活人垂涎欲滴,但又惧怕何昔翠的存在不敢上前。

“何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如跟我说说,我这人最嫉恶如仇,说不定能帮你。”赵时宁伸手拽住季雪燃,挡在了季雪燃身前。

何昔翠并不认识赵时宁,更何况赵时宁瞧着就不是什么靠谱的人。

她一味沉默着并没有说话。

赵时宁也不恼,故意道:“我有个熟人在酆都城,掌管阴阳轮回之事,你若是愿意让我帮忙,我说不定可以让你和你女儿再续前缘。”

何昔翠低垂着头骤然抬起,眼底流淌的血痕格外可怖,但提及女儿激动的情绪确实真真切切,“与女儿再续前缘?姑娘,你没有骗我吧?”

季雪燃微微蹙眉。

酆都城掌管阴阳轮回之事的只有鬼王,难不成赵时宁认识鬼王。

他骤然想起今日在血雾中见着的场面,与赵时宁吻在一处的那个男人。

“我自然没有骗你。”赵时宁语气真挚,不像是在骗人。

何昔翠这才慢慢道清由来,“我本是隔壁村的清河村的,两年前蚕村的村长来向我家中提亲。我爹为了一头驴就将我给嫁了村长儿子,我嫁到清水村我原本也只想好好过日子。可到了这我才知道这个村子除了我,再没有年轻的女人。其他的女人和孩子可能是闹荒年的时候被吃了罢。总之我成了这村子唯一的女人。”

她说到这眼眶中流的血越来越多,“他们老的少的强迫我,我可以忍,可为什么连我的女儿都不放过!我女儿刚两岁就死了,都是他们害的!所以我在河里投了毒……我杀了他们,他们该死……我上吊自尽的时候特意穿了红色衣服,就是为了变成厉鬼折磨他们!”

“忘禅师父,这世上渡的人那么多,你去渡别人好不好。这些畜生不配有来世,也不配入轮回,我不信什么因果报应,若是真有因果报应那我女儿有做错了什么?!”

何昔翠的每句话句句啼血,谁听到都会心软,放任她去复仇。

可季雪燃却是例外。

他的慈悲为怀的心不分彼此,作恶的村民与惨死的何昔翠,在他这里并无分别。

“何昔翠,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今日造下因,来世便要偿还果,这些百姓已经遭受报应,你何苦折磨自己……”

赵时宁打断了季雪燃的话,眼眸灼灼,“姑娘,让我帮你怎么样?”

季雪燃蓦然看向赵时宁,对她的贸然插手表示不赞成。

赵时宁却恍若未闻,“他是个和尚,讲究慈悲为怀,好人坏人都要渡。我不一样,我不要成

佛,我也不入轮回……你这业障让我替你来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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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这些害人的畜生就不该入轮回,就该魂飞魄散。”

赵时宁话音落下,握着剑柄飘浮在半空,随即长剑重重挥下,凝聚着她全部灵力的剑意席卷着火光的席卷着姿态扭曲的村民,顷刻间烈火燎原,将这些丑恶烧得干干净净。

季雪燃仰首凝视着青色火光中的赵时宁片刻,随即移开了视线,缓缓抬起手,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赵时宁白衣沾血,手中提着碧色长剑,乌发明眸,飘落到何昔翠身后,将手递给她。

“我带你去酆都城找你女儿吧。”

何昔翠身上属于厉鬼的气息消失许多,但却没有伸出手,低垂着头,有些落寞。

“谢谢姑娘的好意,只是我杀业深重,只怕入不了轮回,也见不了女儿。”

赵时宁茫然片刻,有些不知所措,她原本都想好了如何与齐不眠纠缠,趁机让何昔翠找女儿轮回的去处。

季雪燃从袖子中拿出一枚玉瓶,拧开盖子。

“何昔翠,跟贫僧走吧。”

何昔翠冲着赵时宁磕了个头,又对着季雪燃磕了个头,随即化成了一道红光钻进了玉瓶之中。

“你要超度她?”

赵时宁忍不住问道。

季雪燃将玉瓶仔细收好。

“将此玉瓶放在佛前,日日念往生咒七七四十九日,她便可转世投胎。”

“那你为何不早日超度她?为何总是劝她要放下仇恨。”赵时宁对他的做法很是不满,“这一村子的人都该死,但你还要渡化他们转世投胎,就算为猪为狗,也将前程往事忘了一干二净,又有什么用。”

季雪燃道:“施主可听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只可惜世人终究堪不破这世间迷障。何昔翠为人至善,修成正果指日可待,若是可以放下仇恨……”

赵时宁只是冷笑一声,“那我这种人此生都没什么佛缘了,若是连这种灭顶之仇都不能报,还要大慈大悲原谅他们,我宁愿不去成佛。”

季雪然深深地紧盯着她,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像没有尽头夜也终在此刻落幕,天边慢慢被红色的光照所弥漫,金灿灿的阳光照耀着这荒芜破败的村落,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枯败的树叶落到季雪燃脚下,他抬步迈过,连落叶都不忍踩踏。

赵时宁特意将落叶踩得七零八碎,不为别的,就是喜欢听这种嘎吱嘎吱的声音。

她走至昨夜老者的房间,她这才想起昨天那糟老头子估计也是个罪人之一,立即就要提着剑就要去帮何昔翠母女报仇。

季雪燃瞥见飘在地面上的黄符,“他已经死了,想来昨夜也被你一把火烧了。”

赵时宁听了很满意,又把剑收了回去,就是为因为坏人浪费

()的一张护身符而扼腕叹息。

季雪燃跟在赵时宁身后,弯下腰,缓缓将躺在地面的黄符捡起,掸了掸黄符上的灰尘,塞进了袖中。

初雪后的寒风异常刺骨,赵时宁没一会走路的速度就慢下,等季雪燃走到身边,她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借着他的身躯挡风。

她是火灵根不怕冷,但也怕这寒风割得她脸通红。

“季雪燃,等四十九天再入轮回,她可不一定就能跟女儿一起,也不一定跟女儿就有缘分。”

赵时宁也是有女儿的,只要想想与女儿此生再难以相见,便也难免跟着心痛。

季雪燃神色淡淡,“若是有缘人自会相见,若是无缘也不必强求。”

赵时宁听见这种话就心烦。

“你说这话跟灵山那老和尚一个样,都说什么有缘无缘的这些虚头巴脑的话。要我说若是无缘我也偏要强求,就算改了生死簿,也得让我满足心愿。”

季雪燃因着她这话,蓦然转过身。

赵时宁还站在他身后挡风,他猝然转过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属实吓了一跳,脚步一滑,身体下意识往后仰,就要跌倒在这结了冰的泥泞土面。

季雪燃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拽,赵时宁自然可以站稳,但扔谁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再次将自己摔在了他怀中,紧紧揪着他的衣袍不松开。

赵时宁故意吃痛地“嘤/咛”一声,手掌落在他心跳急促的胸膛。

季雪燃连看都未敢看她,就要将她推开。

“忘禅师父,我好像脚崴到了,真的好痛呀……这路还要好远,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如你背我回去吧。”

……

赵时宁稳稳地趴在季雪燃宽厚的脊背,双手手搂着他的脖颈,不用吹冷风走这么久的路,又能和季雪燃更进一步,心中高兴极了。

“忘禅师父,你对我可真好。”

她是个惯常喜欢顺杆爬的,视线落在季雪燃光秃秃的脑袋。

纵使季雪燃模样生得出尘好看,穿着僧袍站在那像是清冷的深山涧月,风姿清骨,但她还是喜欢他满头瀑发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忘禅师父,你若是留长发多好呀,一定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

季雪燃只是沉默着在踩在雪地中,一步一步,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已经犯了错,现下再多说一句就是错上加错。

赵时宁喋喋不休地说着许许多多的话,但大多都是一些琐碎的,没那么重要的话,但却每一句都要在他耳边念过。

她与他为人处世的观念显然是不一致的,就从何昔翠一事就可看出。

她嫉恶如仇,当杀则杀。

而他的做法显然不是她所喜欢的。

“为何不厌我?还要与我说这么多的话?”季雪燃视线落在积雪中飘荡的枯草,眼眸里犹如柔软的云。

“忘禅师父,你这人可真奇怪,我为何要讨厌你,虽然你

有些想法做法我确实不喜欢,但这并不妨碍你是个好人啊。”赵时宁舒服地打了个哈气,声音柔柔地钻进他耳朵里,“而且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呢,你这种美人做什么都是对的啦。”

他的心脏又泛起了异样,好像被虫子啃食着,有些痒又有些痛。

这种异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她的目的至少没有那么单纯,他也不该无底线地去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季雪燃想起她在寺中说的话,忍不住问道:“上次你说我很像你的一位故人,你的那位故人究竟是何人?”

赵时宁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难不成还能说是他的前世。

这显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否则不更显得她动机不纯。

“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不是告诉你了,我那位故人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问这些只会让我想起伤心的往事,白白叫我难过。”赵时宁知道他心善,毫不犹豫开始卖惨。

季雪燃果真不忍再问,还对她郑重道歉,“对不起。”

赵时宁故作大度,“没关系,这是我很小时候的事了,要不是再次看见你,我都给忘了。”

何处不知响起“哒哒”的马蹄声。

赵时宁顺着声音朝着远处看过去,却见有一只快马飞速朝着赵时宁这边驶来,每行过一处溅起泥点。

她现在是金丹期修士眼力特别好,一眼便瞥见马背上坐着的人是谁。

是她另一个日思夜想要去睡的人。

扶云。

赵时宁趴在季雪燃背上没有动弹,也没有因扶云的出现而惊慌,总归她现在和季雪燃清清白白的,就算是真有了什么。

她连谢临濯闹婚礼这事都经历过了,总归面对季雪燃这种好脾气,随便骗几句就能将他骗过去。

扶云在不远处将马停下,动作行云流水利落翻身下马。

然后朝着季雪燃作了一揖。

“陛下,好久不见。”

季雪燃神色难得出现不悦,“贫僧早已遁入空门,与施主再无干系。”

赵时宁懵了一瞬,立刻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扶云垂眸睨了她一眼,神情莫测,“他是司鹤南的亲叔叔,也是这个王朝曾经的主人。”

司鹤南自幼时就体弱多病,天生短命相,根本不适合做皇帝。

皇帝皇后双双离世,只余下襁褓中的太子。

未离世的太皇太后将帝位传给第二子后便撒手离世。

季雪燃虽与先帝一母同胞,但性格截然不同。

他只做了二十天皇帝,便于断绝红尘,遁入空门,再也不问世事。

扶云如今再见季雪燃,心中感慨颇多。

甚至还惦念着将暴戾的司鹤南带回鲛族,让季雪燃继续当皇帝。

赵时宁反倒这些关系很是晕眩,“不对,季雪燃姓季不姓司!”

扶云扶额,“太皇太后姓季,长子随父姓,次子随母姓罢了。”

赵时宁彻底茫然。

叔叔?舅舅?侄子?外甥?

她怎么要把人家一家子都给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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