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烈在空中飞时,使了障眼法。人们所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随风翻飞的花瓣罢了。
这年头,谁会在意一片花瓣呢!除非它能吃!
她在暮霭中自在飞行。越过安庆巷的民居深院,掠过瑞和路上凄凉愁苦的人群,直奔太子的东宫。
可是,就在即将到达时,却被前方一个黑衣身影,吸引了注意。那家伙跑得极快,从宫墙上飞踏而过。蜻蜓点水一般几步借力,就落入了皇宫深处。
花溪烈感到很好奇。花丝一甩,立刻就到了那人附近。只见他,居然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鬼祟的眼睛!
肯定不是干好事的!
这更让她来了兴趣!连忙跟上去。只见此人熟门熟路,趴到一处宫殿的屋顶,揭开了几片瓦。里面传出女人们的欢声****。貌似是皇帝的寝宫!
那人向下窥视一会,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飞镖一甩,钉进了下方的木桌里。然后,盖上瓦片,飞身而去。
花溪烈目送他的背影,没再去追。她更好奇的是,那是一封什么信?需要以这样的方式传递!
她没入屋顶,潜到宫殿里。只见,屋内的情景很恶心:老皇帝和五个妃子,全是光溜溜的。看样子,正在行荒淫之事。
在妖界,许多妖精好淫,终日沉迷于此。花溪烈看到的多了去了。但是,她一向对此是很瞧不起的。
因为她自己,从未有过发情的感觉。不发情的妖精,比发情的、浑身骚臭的妖精,更加高贵!这是她的想法。
现在,看到老皇帝这种死样子,内心更替幽若空感到委屈了。堂堂仙界王子,给这样的蠢货做儿子,真是丢尽了脸啊!
正如是想着,皇帝已从惊惧中回过神,疯狂喊着,“来人,来人!有刺客!”
殿外的护卫们,哗啦啦冲了进来。妃子们躲避不及,抱着身体尖叫不停。大家好一阵混乱后,发现根本没有刺客!虚惊了一场!
一护卫从桌上取下信件,呈给战兢兢的皇帝。
花溪烈凌空看着信上的内容,顿时惊讶极了!
哈,竟是一封告密信!
上面说,太子幽若空与威武将军周二铁密谋,准备在中秋之夜,皇帝前往祭台拜月之时,出动大军逼其禅位!
以击鼓三声为信,夺取风朝皇权!
署名是:一个万能的先知者。
皇帝气得双手颤抖,露出了吃人般的狰狞表情,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来,“逆子,这是你自己先找死的!”
他狠狠地把信揉在手里,“既然你早有不仁之心,休怪为父的绝情了,哼哼!”
花溪烈根本不把皇帝发狠的模样放眼里。这种臭虫之类的角色,她无需抬脚就能碾死。还怕他发狠么?她兀自出了神,寻思着告密的人是谁。
蓦然,她并不灵敏的脑袋里,闪过一道光:这封信的笔迹,好像在哪儿见过啊……
不就是那个号称“未来要娶你的男人”吗?呀,像极了!难道一直以来写信给她的人,不是无邪郡主和程小姐,而是刚才的那家伙?
早知如此,刚才应该擒下那家伙,狠狠地揍一顿啊!花溪烈真后悔!
她悄无声息飘出了这个宫殿,往幽若空的住处飞去……
到了破旧的东宫,发现他还没有休息。正端坐在案桌前,秉灯夜读。一豆孤零零的灯火,颤巍巍的,在他身上打下一个清浅的光晕。
他只穿了一套白色的中衣。长发随意散开。丰颊玉面,如诗如画。实在是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花溪烈看着他,心中有点感慨:他真有福气啊,居然被她瞧上了!往后这天上地下,谁还敢欺负他?
弯唇一笑,她忽然起了促狭之心。决定在现身之前,吓他一吓。
张口轻轻一吹,屋内顿时起了一阵妖风。门窗以令人恐怖的方式,自动关闭。灯火挣扎晃动几下,也熄灭了。
幽若空神情微凛,坐着没有动。手指却已迅速捏住一把飞针。
花溪烈在黑暗里瞧着他严阵以待、敛气屏息的样子,更是玩心大盛。弹出一道微弱的妖力,向他的脸上击去。幽若空侧身一让,巡着风的来处,银针连发。
下手果断狠辣,戾气强横锐利,令花溪烈着实感到意外。
大凡仙人转世,必会保留前生的秉性。她曾见过几个转世的仙人,全都是软心肠,连一只蚂蚁的死,也能令他们哭上半天。
可是,眼前这位,却明显深藏不少黑暗本质呢!
他前世究竟是怎样一个仙人?为什么被贬下凡呢?花溪烈忽然对此好奇了。
轻松捞住所有银针,花溪烈身形一闪,站到他的身后。倏忽间,银针已抵住了他的颈侧。
幽若空一僵,在黑暗中坐着,一动也不动。过了一会,却忽然含着笑意说,“原来是你。如此捉弄于我,实在顽劣不堪!”
他像是笃定了来人的身份,竟抬手向颈侧摸来,握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把银针夺走了。
花溪烈不太高兴地问,“我是谁?”
“你是我那......仙子下凡的爱妃呗。”
花溪烈哼了一声,“如何知道的是我?”
幽若空没有回答。他会告诉她,是因为一种独特的体香吗?
“秘密。”他说。
花溪烈伸手一拂,灯火又亮了。光晕在黑暗里盛开,笼住两人的身影。
他的目光微微一顿,凝固在在她的脸上:美艳逼人,不可方物。只消看一眼,就令人窒息!
幽若空收了目光,浅笑责备道,“你怎么来了?好歹是个女子,半夜造访男子的寝居,传出去像什么话?”
“有什么要紧的。”花溪烈抬手一招,墙角一张椅子,无声飘了过来。停在了幽若空的近前。她带着一如既往的骄傲,坐了下去。“我来是问你,成亲的事准备得怎样了?”
幽若空瞥着她,无奈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我这样一个窝囊太子,无权无势,穷得响叮当,你何必非要屈尊降贵呢?”
花溪烈厌烦这种酸话,用花丝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休要讲这些废话。林振凯夫妇很快会到。五天后,你就上门迎娶。成完亲,他还得滚回地狱受刑!”
幽若空的脸上闪过惊色,用奇怪的目光瞅着她,“所以,你是从地府把他夺回来的?”
“不行?”
幽若空一味盯着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终究点了点头,表示“我服你了”。
两人傻傻互看,目光在空中安静地胶着了一会。
花溪烈想起在老皇帝那儿看到的事,轻描淡写开口道,“幽若空,有人向老皇帝告密,说你会在中秋之夜,趁皇帝拜月之时,逼他禅位......是也不是?”
这道惊雷一砸下来,幽若空的表情立刻大变。戾气撕破了平静的面具。眼中精芒乍射,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花溪烈皱眉道,“你慌什么!有我在,这天上地下你什么事做不得?想当皇帝,何必非要等到中秋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