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有句话,叫“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花溪烈曾有耳闻,现在却切实体会到了。选个太子妃而已,居然比选王母娘娘还复杂!妇容妇德,琴棋书画,女红针指......这风国的皇室,要求高得不要脸啊!
她一笔一画描着字,心中怨念横生。在经过各大教习的轮番轰炸之后,花溪烈已敢肯定,她学不了琴、棋、画还有女红!至少在短短几天内,无计可施。那些事情,简直是虐待她的灵魂!
唯一能勉强应付的,或许只有书法了。毕竟,她之前认识字,也算有一点点底子。虽然这点底子,在教习先生看来等于没有,但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她所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为了练习书法,她缩减了进餐和消化的时间,日夜不眠,一心扑在上面。感觉疲惫了,就甩出花丝,从满园的树木上抽取一点生机。万年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努力过,为了成仙的大业,真是豁出老命了!
“林家姑娘”在学字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贵族圈。人人引为笑谈!现在才开始学,早先死哪儿去了?琴棋书画女红,你什么都不会,就敢说自己是“太子妃”?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无邪郡主和程贞那日回去后,将拜访林府的过程,传进了宫里。非常详细地描述了“林硕儿”的跋扈和无礼。并且,以“没有教养,令人发指”这样的话作了总结,恳请皇后娘娘将此女除名。
皇后娘娘又从女官口中得知了林丰年在京城的各种动作,以及他找太监打听选妃细节的事,她深深地感觉,就此将林家除了名,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那林硕儿不是在学书法么?本宫岂能不给她展现的机会!”皇后娘娘如是说。
花溪烈对外界的暗流汹涌,完全不知情。心无旁骛扑在书法上头。她突然变紧张了,让全家人都跟着动摇了起来。尤其是“哥哥”林丰年,见妹妹有了压力,心头十分焦急。一心想为她分担一点。
于是,他不遗余力,在朝廷的要臣之间活动起来,意图操控选妃的结果。
他所想到的妙计,就是使钱,毫不心疼地使钱。出手可谓相当的惊人!
参赛的贵族,共有十三家。除了福省总督的千金,还有禄、寿、喜三省总督之女;京城五王和三大豪族的小姐,也在秀女名单之中。这些人家,每一户他都去拜访了。小姐有才名或美名在外的,他就多出些银子。最高的达五万两。最少的,也给了一万两。
林家区区一知府,何来的泼天财富?这可不是贪污来的!至少不全是!林丰年和林硕儿的母亲,乃是烈国的首富之女,家里有金矿玉山。所以,就算他挥金如土,也没人会指责和怀疑。
再说,这年头大家都穷得叮当响,突然有人主动送钱,谁会装清高拒之门外呢?!
这天,林丰年邀请了新结交的各家子弟,于盛荣楼吃酒,一再强调选妃的要紧大计。“各位,大选在即,请千万叮嘱家中姐妹,不可在大典上卖弄才学。舍妹当上太子妃之后,我林某另有重谢。”
众人含笑奉承他,举杯应道,“吾等当竭尽全力,不敢懈怠。林兄,请!”林丰年开怀大笑,与众人把酒言欢,自认为已把全世界掌控在手里。
东宫。
一身雪白长袍的幽若空,正在宁心静气地喝茶。
身穿玄色护卫服的墨泠,轻声汇报了林家的作为。就连林丰年送给各家的银两,也都统计了精确的数字。
“总共多少两?”幽若空淡淡地问。
墨泠说,“一共三十三万两。另外,林丰年在京城各大商铺,为其妹采购珠宝首饰二十套,共计五万两白银……林家此次选妃的花费额度,已相当于国库的五倍。”
幽若空搁下茶杯,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给各大家捎话,收受的林家的银子,一律上交,否则以罪论处。”
“是。”
幽若空对着袅袅的香炉出了一会神。片刻后对墨泠说,“先前要扩军,找林振凯募银子,他再三推托,一毛不拔;后来闹饥荒了,林家也跟着哭穷,还说饿死了几个族人!现在选个妃子,倒在本宫眼皮底下露白!林家啊,你这回自个儿可撞到本宫手里!”
墨泠替林家默哀了一下,“殿下,您打算怎么做?”
幽若空瞥了他一眼,“去给林丰年散布一点消息,就说东宫选妃最重德行。谁给朝赈司捐的银钱和粮食最多,太子妃之位,便是谁的。”
墨泠迟疑道,“这么明显,林家稍微动点脑子,也能发现是殿下的意思吧……”
幽若空的唇角漾起笑纹,瞬间绽放的清雅风华,几乎令天地失色。“你看林家在京城之所为,可有半点脑子?”
墨泠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林家兄妹可谓旷古烁今,令人叹为观止也!”
第二天,花溪烈正在练字。忽然,林丰年神色激动冲进来,“妹妹,不要练了!为兄有法子确保你的太子妃之位!”
“哦,你有何妙计?”
“据可靠消息,太子殿下最重视女子的善行。谁给朝赈司捐的粮食和银钱最多,就能当上太子妃。”林丰年满脸放光地说。
花溪烈闻言一愣,翕了翕鼻子,“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想哄我们捐钱!好个不要脸的太子!”
林丰年摇头,“妹妹有所不知,这几年,国家一直在遭灾,国库里早没银子了。全国人都吃不上饱饭!皇帝是想卖儿子挣钱!现在民间已有揭竿起义的队伍,国外又有强敌环伺,国家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咱们给他们来个雪中送炭,还怕当不上一个太子妃!”
花溪烈觉得他说得有理。想了想说,“万一他们贪得无厌,想把林家的银子全搞走呢?”
林丰年怔了一下,然后潇洒地说,“搞走也没什么!爹娘反正老了,没几年就可归西了。为兄只要妹妹达成所愿,就是死也在所不惜,银子又算什么!”
花溪烈看了他半晌,点头说,“林丰年,你不错。以后跟着我,我让你在天下横着走!”
林丰年听闻此言,眼底泛起了泪花儿,感动得嘴巴直哆嗦。
花溪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动不动就哭的人类,真没出息!“别哭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他连忙收了泪,笑逐颜开道,“我准备从京城的钱庄调钱,捐二十万两。别人家拿不出这么多来,第一铁定是林家的!到时候,再拨一些粮食出来,安置城外的难民!妹妹觉得如何?”
花溪烈想了想,觉得这样做,真的会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危险。但是,她在人间的经验毕竟不足,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听林丰年的。于是把笔往院子里一扔,狂狷地说,“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