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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褚先生,这些日子在这襄城,待得可还好啊?”当张世华看到褚宏忠大步进屋之后,看着这名一身儒袍,显得文质彬彬的使者,也不由这般笑问道。
而褚宏忠听到张世华这样的问话,心中虽然对张世华按兵不动的傲慢行为极其愤怒,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却也是懂得。所以当听到张世华这话之后,他也只得低着头,对着张世华抱拳道:“托枢密大人的福,下官在此一切都好。”
“只是时常想起元帅大人交给下官的使命,某些时候颇为有些坐立难安。”
纵然是人在屋檐下,可照样还是忍不住怼一下张世华,可谓是十足的文人性格。
不过张世华是什么人,好歹也是两世为人,又经历了这么多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一身的养气功夫,自也是练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当张世华听到褚宏忠这样的话时,不但没有露出什么尴尬的表情,反而还是哈哈大笑这说道:“哈哈,子玉还真是让你说中了。看到没,这褚先生倒还真的开始怪罪我了。”
说着,张世华也不由摸着下巴,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
然而张世华此时虽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坐在张世华下手旁的赵子玉却是用着不满的语气对着褚宏忠说道:“褚先生这话说的可是有些太过了。褚先生您因为刘元帅交给您的使命而坐立不安,难道我家将军大人就不是这样吗。”
“我知道褚先生这几日,因为我家将军大人按兵不动的行为而感到愤怒,但劳烦褚先生想一想,这行军打仗是何等危险的事情,鞑子兵马何其之多,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全军覆没。”
“我家将军大人这几日,为了探查清楚鞑子的虚实,光是精锐斥候也夜不收中的好手,便就折损了几十人。这般辛苦努力,褚先生却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端的是可恨可恨!”
这话说完,赵子玉一声冷哼,便也不由把头扭了过去,以表示自己对褚宏忠的不屑。
而再说那褚宏忠,当在被赵子玉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之后,文人的性格,却也不由让他感到了一丝愧疚和心虚。
是的就是愧疚和心虚。毕竟,如果赵子玉说的都是事实,那么他刚刚的做法的确是显得极其无礼了。故而在被赵子玉这样训斥完之后,褚宏忠却也不由呐呐的闭上了嘴,变成了一副想说什么却有不敢说的样子。
毕竟在他想来,这一次好像真的是他理亏了,被人家训斥那好像也是应该的。
而见他露出这样一副窘态,一直都在那里沉默看戏的张世华嘴角微微一扬之后,却也不由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对着赵子玉呵斥道:“子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元帅大人亲自任命的枢密,为元帅大人分忧对我来说,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怎么可以因此,而对褚先生这样的无礼呢。还不快快的向褚先生赔礼道歉,认个错误!”
“那个……免了还是免了,这件事的确是褚某人错了,赵大人训斥的是,无需道歉,无需道歉……”话说,就在赵子玉听到张世华这样呵斥的话语,准备站起来道歉时,那一直呐呐不能言的褚宏忠却也不由说出了这样一番让张世华二人始料不及的话。
而听到他这样的话,极善揣摩人心的赵子玉,自也不由将已经微微抬起的屁股又重重的做了下去,并且还故作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而见此,褚宏忠自也不由尴尬的笑了笑,并且在心中更加的相信赵子玉他说的话了。
不过心中虽然相信了赵子玉说的话,但是褚宏忠此时倒也并没有忘记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所以在颇为尴尬的笑了笑之后,褚宏忠也不由再次在脸上堆满笑容,并对着张世华讨好的问道:“枢密大人,方才的确是下官的不是,不过下官也不是为了我军的大计吗。”
“所以,不知您准备要何时出兵呢?”说完这话,褚宏忠便也不由将腰又向下弯了弯。显然他这个使者,一直都对这件事很上心。
而张世华听到他这样的话,在和下手旁坐着的赵子玉默默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也不由展颜笑道:“褚先生放心,再给本枢密两天时间,两天时间之后,本枢密便能探清鞑子虚实,到时我必出兵攻打许州,为元帅大人分担压力。”
“还要两天”听到张世华这样的话,褚宏忠心中哀嚎了一声,脸上便也不由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沮丧之色。
毕竟按日子算,到了今天这个时候,刘福通那边估计都已经率领着麾下的人马杀到项城了。
本还指望这张世华先行进军为刘福通那边吸引注意力,可是在过两天,等到刘福通他们深入汴梁路之后,傻子都知道要将主要心思放在刘福通的身上,张世华这边就算在出兵又能怎样。
故而,一念至此之后,褚宏忠看着张世华也不由愁眉苦脸的恳求道:“枢密大人,此时此刻已然可谓是十万火急。所以您能不能将出兵的日子再提前些呢?”
张世华:“哎,褚先生你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褚先生,这行军打仗,他毕竟不是件小事。我之兵马虽然远不如元帅大人,但是全军上下加起来却照样有着万把人。这么多人,统筹调度起来岂不要花费大把的时间,所以并非是我有意拖延,实在是力不能及啊。”
“这个……”听到张世华这样的话,这褚宏忠却也不由在此沉默了下来。
毕竟这褚宏忠虽然是个书生文人不假,但是他却并没有什么功名在身。他和常人比起来,无非也就是多读了几年书,并和刘福通有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关系,故而才会被刘福通派来做使者。
这样的一个人,连四书五经这些个东西都不能算作精通,就更加不要说行军打仗这些个事情了。
所以当张世华用这样的话来推脱时,他心中纵然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作为一个外行人的他,却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张世华。
故而,当愁眉苦脸的沉默了片刻之后,他也得向张世华深深做了一个揖道:“既如此,那两日之后,便也就拜托枢密大人了。”这话说完,目的未达成,显得失魂落魄的褚宏忠,便也不由愁眉苦脸的退出了这件书房。
而直等到他退出书房走远之后,一直安坐在主坐上的张世华和下手旁坐着的赵子玉相视一顾之后,却也不由呵呵笑出了声。
“呵呵,将军大人,这褚先生这两天时间估计是不会再来了。不过等到两天之后,咱们也真的要向许州城进军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原本来势汹汹的褚宏忠给打发走之后,赵子玉看着张世华,却也不由这般问道。
毕竟早在开战之前,张世华就对他们所有人说过,刘福通太过好大喜功,又太过小视元蒙朝廷兵马,若稳步发展还好,但若此时进攻汴梁,必然是有败无胜的。
而对于张世华的这种说法,看着张世华创下一个有一个奇迹的赵子玉,自也是十分信服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不明白张世华为什么要答应褚宏忠,并许诺他在两日之后出兵。
毕竟一场明知会失败的战场,躲得远远的才是正理,又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主动凑上去呢。故而,也正因为这个不解,赵子玉也才会这样问。
而此时再说张世华,当他听到赵子玉这样的问话之后,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却也不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子玉,你说我是何人?”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张世华看着赵子玉,却不由这般问道。
“将军大人乃是我等之主公,我义军之枢密。”听到张世华这样的问话,赵子玉却是想也不想的便这般回答道。
而听到赵子玉这样的回答,张世华点了点头便也不由看着他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本枢密’为何要出兵了吧?”
“可是将军大人,我军相比于元蒙鞑子,实在是势单力薄。明知必败还有出兵,不觉得太过危险吗?”终于,听到张世华这样说,赵子玉也不由问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然而张世华听到赵子玉这样的话,却是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子玉,在这乱世之中,一个不敢冒险的人可活不下来。”说完这话,张世华便也含笑这对赵子玉摆了摆手。
而赵子玉见此,若有所思的对着张世华做了一个揖之后,便也不由大步退了下去。
……
又是两日之后,到了二月初九这一天,终于已然在襄城观望了七八天的张世华,终不由下达了北上的命令,集结起了麾下的人马,向着北方的长社城杀去。
长社和梁县一样,都属于古县城,现在都已经不存在了。不过相比于梁县,长社则更加出名一些,毕竟在东汉末年之时,鼎鼎大名的长社之战,就是在此处爆发的。
那一战,汉末名将皇甫嵩以火攻的办法,一举击败了黄巾将领波才的十数万黄巾义军,致使声势浩大的黄巾军自此走向灭亡。
千年之前,黄巾义军与大汉朝廷在此激战;千年之后,红巾义军与元蒙朝廷亦将在此激战。至此也不得不让人感叹,时间历史,宛若轮回。
不过在这个轮回之中,那受到世人传唱的角色,却也要变一变了。
……
两日之后,也就是二月十一这一天,张世华率领着麾下的万余人马终于杀到了长杜城外。
“将军大人,长杜城,乃是许州城的门户之地,只要我军能拿下长杜,许州城必取之不难。”在长杜城外的中军大帐之中,作为代军师的赵子玉看着营帐中的一众将官们,也不由这般胸有成竹的对他们分析道。
而大帐之中的一众将官听到这话,自也不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而见此,赵子玉脸上微微一笑之后,便也不由接着摇扇说道:“故而我认为,在接下来的一战当中,我军应当采取当日闪攻梁县的办法,派遣精锐人马,趁着鞑子援兵未到之时,猛攻长社城。”
“长社城不过一县,兵马不多,在我军这样的强攻之下,破城必不难也。”说完这话,赵子玉便也不由将目光转向了张世华,期待着张世华接下来的决策。
然而,这个时候的张世华,却仿佛走神了一般,眼睛只是紧紧盯着一封由尉氏那边的密探送来的密信,而并没有理会帐下的赵子玉。
“将军大人”赵子玉见张世华这般,疑惑之下,自也不由轻声呼唤道。
而张世华听到赵子玉这声呼唤,却也不由抬起了头,看着赵子玉等人问道:“汝等,可知太不花此人?”
“太不花,这不是前不久元蒙朝廷那边派下来的鞑子大官吗,将军大人此时问他作甚。”对于张世华这样的突兀问题,这些人自也不由在心中这般不解道。
不过不解归不解,在反应过来之后,随军前来的一名新投入张世华帐下的秀才——常锡巧,还是在第一时间对着张世华揖礼道:“回将军大人的话,对于太不花此人,属下倒是略知一二。”
“太不花此人,出身与弘吉剌氏。这弘吉剌氏在如今时候,和这元蒙黄金家族的关系,就和当年辽国萧氏与耶律氏的关系差不多。都有着世代的姻亲关系。”
“故而,也正因为这一点,太不花也得以青云直上,甚至一直坐到了中书省平章政事这样的高官。这一次,元蒙朝廷派他前来,又给他加封了太尉的头衔,论官职就算是也先也是远远的比不过他的。所以这一次,元蒙朝廷看来也是要下狠心对付咱们了。”
“故而,将军大人最好谨慎一些。毕竟兵事凶险,不得不防啊!”
然而听到常锡巧这样的话,还不等张世华说什么,张世华的堂弟张世辉却是颇为不屑的摇头道:“老常言重了,这太不花不过也就是一个靠裙带关系当上大官的庸才罢了,在我看来,这家伙和也先那个废物没什么区别,理会他作甚。”
“他要敢来,直接灭了就是。再说现如今这个时候,刘元帅那边才是主力,这太不花就算要打也是先打刘元帅,又怎么可能咬着咱们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