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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送到养心殿,被封为皇后,姜湛炎夜夜与她相拥而眠,那些裴胧月所经历的不得已,就像插在慕容瑾心上的一把把尖刀,让他痛不欲生。
说完了,婉眉还笑起来:“如果主子没有去打扰他们该有多好,今夜过后,裴胧月就是大乾的皇后娘娘,是大乾最尊贵的女人,主子为何要去救她呢?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做这个皇后不好吗,起码,姜湛炎是喜欢她的啊。”
“你闭嘴!”慕容瑾青筋暴起,再次死死捏着拳头,他怎么能任由姜湛炎得到这一切,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裴胧月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把她抢走!
婉眉凄楚一笑,在他拳头的强势压力下,把自己未尽的话接着说完:“如果她做了皇后,至少,不用像如今这般,闹得谁心里都不好过。”
“你给我住口!我不许你侮辱胧月半个字,都是你害的她,都是你!”
“真的是我害的吗?主子,你心里清楚,你不甘心被姜湛炎夺了皇位,所以你一直在努力经营自己夺位的筹码,你没有第一时间冲入宫中救裴胧月,不过是因为她不值得你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这么做罢了。”
“这半个月,京城外整军待命的龙家军,与主子日日待在一起的楼兰公主,还有封后之日,您所策划的,揭竿而起自立为王的计划,哪一样,不比裴胧月的安危重要?”
“主子,说实话,您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爱她吧,不然怎会明知她在别的男人身边,还心存侥幸?筹谋这么,。您早已从姜晚师徒手中找到控制千杯醉的办法,却迟迟没有入宫救人,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您与属下是一类人吗?”
“不,我不是,我不是!”
慕容瑾想要辩解,可婉眉的话像诅咒似的在他心头盘旋,她说的没错,自己把龙家军所有将士的病情都悄无声息的控制在可操控范围,却迟迟没去搭救裴胧月,已经是自己私心里最大的龌龊。
即使到这一刻,龙家军的人都在封后典礼时,由他派人救回来了又如何,他始终过不去心里这道坎,他辜负了裴胧月。
这个残酷的真相,让他痛苦不堪,后悔与懊恼几乎要将他淹没,手中聚集的热量一把将房里的桌椅板凳打碎,一如他心里乱糟糟的情绪,他的不得安宁。
也是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因为被姜湛炎母子巧取豪夺而丢失的江山,他剩下的只是不忿而已,在他心里的结,跟裴胧月比起来其实根本无足轻重。
纠结了这么久的抉择,如果没有和裴胧月同享,就算他要这万里河山,又有何用?
胧月,他要去找胧月,他要去忏悔自己的过失,他不是一个好的未婚夫,他对不起她的一腔爱意。
慕容瑾脚步虚浮的往外走去,只觉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量,他为自己的自私而羞愧,不知道自己为何成变成和姜湛炎一样,成了受权力操控的傀儡人。
曾几何时,裴胧月就是他的全部,他怎么能把她给丢了,把自己给丢了?
慕容瑾从来没有这样受打击过,他是天之骄子,是人中之龙,他文武双全,能力出众,可一次皇位被夺走的挫折,却让他迷失自我辜负爱人,这一瞬间,他只觉自己苍老了许多。
只有失去过,才明白什么最重要,这一刻,他无比懊恼自己的亲信,也确信自己一定要去找裴胧月,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她肯不肯原谅他,哪怕永远赎罪下去,他也要终其一生的护着她,再也不放开。
否则,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而给他造成这么多恶心之事的始作俑者婉眉,见他突然头发半白,不知不觉就狂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状若痴狂,像喝醉酒似的自顾跳起舞来。
一曲终,霓裳了,她流着泪,坐在地上轻声道:“对不起啊主子,都怪婉眉没有提前告诉您这些,让裴姑娘吃了这么多苦,婉眉犯下的错无可挽回,只有来世再找你们赎罪了。”
“婉眉自知罪孽深重,做了这么多伤害主子,伤害国家大义,差点让大乾损失惨重的错事,是婉眉辜负了主子的多年栽培,是婉眉辜负了主子的信任,这样看起来,婉眉还真是糟糕呢。”
“主子,你对婉眉的好,婉眉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当牛做马,再来偿还你们了……”
茶水已经凉了个透,一如婉眉对慕容瑾的幻想,最后一杯,她看着慕容瑾离开的方向,杯落翻滚,人走茶凉。
那个倾城绝色,艳冠群芳的怡红院花魁,用这种决绝的方式,了结了自己对裴胧月的伤害,自此香消玉殒。
无人怜,是婉眉给自己选择的结局。
婉眉死了,裴胧月是从龙家军的人口中知道的真相,说话的杨林愤愤道:“据说当初主帅不在军营的消息,就是她给北齐人透露的,而且从那以后,她也不好好经营探楼,一心就盯着女侯你的事,这回更是隐瞒了不少消息,我看她简直是死有余辜。”
龙将军摇摇头,有些唏嘘:“婉眉姑娘一向温柔大方,处事老练,怎么会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唉,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明明大有前程。”
叶楚晟倒是没有参与讨论,突然失去母亲的她最近都提不起兴致,当时不得已吃下千杯醉的毒,他连一个葬礼都没能给母亲好好操持,心里多有愧疚。
舞阳长公主要强了一辈子,最终却落得个不得善终,虽为皇家公主,随着先帝的死,她因为儿子站队慕容瑾这边而无辜收到牵连,最终由内务府匆匆收尸,竟是连个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别说入主皇陵了。
姜湛炎母子的阴狠,让他一夜之间长大,在不是从前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就连话都少了许多。
此时,他并未参与讨论,只是看着沉默的裴胧月,略有些担忧:“胧月姐姐,容瑾表哥怎么说?”
裴胧月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婉眉的死固然值得惋惜,但她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造成的伤害绝不会随着她的死而消散,这样一个制造巨大危机,差点想逼死她的人,她凭什么原谅?
只是可惜了原来那个风华绝代的花魁,如果婉眉仅仅只是当初怡红院的初见,裴胧月说不准会替她扼腕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