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造纸工场,叶孤云和罗契没有急着回家,他们又再相伴穿行在新月城里。【零↑九△小↓說△網】
这一次,是要前往德罗坦和艾维斯的铁匠铺。
为的是铁锅。
虽然叶孤云绝对相信城里的每一名铁匠都有制作铁锅的本事(只要稍稍提点),但他还是决定去劳烦那两位宗师级人物。没办法,他也不认识别的铁匠,只和这两位有过接触,不找他们,还能找谁?再说了,既是老相识,许久不见,趁着工作权且一聚,聊慰“相思”,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但这一回,路上并不顺遂。
两人一路行至城区中部,就在地标性的景观中央竞技场外,遭遇了拥堵的人群。
拥堵是因为群起围观。围观的是什么呢?两伙人在干架。
当然,一般人干架不太可能引起若般轰动——互相挥舞王八拳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围起里三层外三层?
“噢!又是那些该死的佣兵!”罗契一脸愁闷的咒骂着。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佣兵?”叶孤云笑问。
“要打赌吗?”
“......不赌。”
干架的双方确实都是佣兵,当然也可能是冒险者或者赏金猎人,反正就是因为悬赏令和招募令来到了新月城而后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一直驻留于此的那群人。以这群人固有的麻烦制造者的属性,干架什么的实属稀松平常,没有闹出人命已算是足够收敛了。所以完全能够想象,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们为新月城带来了何其之多的治安挑战。
最近一直协助管理治安的罗契为此深感头痛。他找不到最妥善的处理方法。
放纵?显然不行,那会毁了新月城中的秩序。严加打击?却又顾虑重重。
这群混蛋虽则麻烦不断但毕竟已为新月城立下许多功劳,且在可见的未来仍将持续提供优质服务,若有所犯事便辣手整治一通,怕是会招来卸磨杀驴的非议。再者,以这群混蛋桀骜不驯的脾性,一个把握不好尺度,很可能会激起反抗——而他们显然也有能力反抗。若真如此,那热闹可就大咯,考虑到此时新月城中那些混蛋的不正常的庞大数量,也许一场动乱都在所难免,而动乱的后果......想都不敢想。【零↑九△小↓說△網】
没有一个统治者愿意承受领地内出现动乱的风险,罗契也不。所以,他和隆冬,现时总领新月城内治安任务的两个最高负责人,在处理之时难免缩手缩脚,他们正进行的所谓“严打”,委实算不得严啊。
这一切,落在经受过成熟的法制思想熏陶的叶孤云眼中是难以理解的。
闹事?抓起来,然后按照既定的条例公正判决,该关该放该赔偿,律法自有规定,照做便是,哪来的那么多争议,哪来的那么多顾忌,哪来的那么多烦恼啊?
只能说,谈法制,现在还太早。
这还是个野蛮的时代,也是个需要野蛮的时代。
人群中的两伙人的殴斗趋于白热化,动作越来越大,招式越来越不加节制,而伤口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这他喵的是打算搏命?不死不休?哪来的那么大的仇怨啊?
连围观的群众也开始变得凄惶起来,凑热闹固然是妙趣无穷,但人头滚滚的热闹可就不那么好看了。有些人走了,有些人留下,有些人迈不动脚步,有些人忍不住惊慌地呼喊起来。
混乱一触即发。
叶孤云护着罗契,退到一个角落中。他需要保证罗契的安全,又觉得应该设法制止亡命火拼的两伙人,衡量了一番,心一横,干脆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借着人群中的一个个肩头,翻越到事件的核心处。
当然,他的手上还提着罗契的衣领。
罗契显然并不享受轻功的体验,他已一脸土色:“咳咳,拜托,下次若是再有同样的动作请先打个招呼......”
叶孤云笑了笑,默然便是回应,转过头,只顾观察场中的局势。
混乱并没有真的爆发,城卫军来了,来的比想象中的快上许多,他们安抚住人群,维持住秩序,并试图掌控局势。
“住手!我命令你们住手!”在三五名部下的簇拥中,一个看起来是队正的汉子提着武器一脸凶悍地赶往上前,想要以威压喝止住正在真正死斗的两伙人马。【零↑九△小↓說△網】
但显然,队正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
“蠢货!不干你事!”
“一边去!”
“别挡着!”
“信不信把你也砍了?”
队正收获的是一串无礼的冒犯。于公于私,他都有理由发作,所以,队正与其部下随即加入了战团。只是结果特别难堪,那两伙人竟然默契地暂时放下敌对的态势一同对付“多管闲事”的城卫队,然后,城卫队三两下便败下阵来。
这很合理,过惯了太平日子的守卫们,可不是这些刀头舔血的专业佣兵的对手,更何况后者此时甚至还不占据人数上的优势。
接着,击退了城卫队的两伙人马又开始拼斗起来。
这整的......
叶孤云皱起了眉头,他觉得自己应该出手了,不能任由这些老油子继续胡闹下去。然而有人比他更快——
一个身披锁甲手持剑盾的剑士突然突入了战团。他的身形灵敏迅捷,招式简练精到。一抹剑光,分开了两人;盾牌一砸,撞飞了一个;剑柄一磕,又击落了一把长剑......不到十个回合,他便将互斗中的两伙人马全部分开——也许说制服也未尝不可,当中一小半人已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失去武器)。这是一种层次上的压制,看不到逆转的希望,尽管那名剑士看起来也累得不轻,兀自粗喘着。
“不愧是高级剑士!”罗契的振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沃卡尔叔叔实在是太棒了!”
没错,这名剑士便是大公爵侍卫队队长沃卡尔。
“锁牢了!带回去!”指着斗败了的一脸晦气的两伙佣兵,沃卡尔满脸寒霜地朝城卫队吩咐了一番,端的冷酷强势,一点宽容都不留,他的这种作风,倒是博得围观群众的一片喝彩。其后,收起剑盾,他来到叶孤云和罗契身前。
“殿下!萨菲厄斯先生!”沃卡尔点头致意。
“沃卡尔叔叔,您幸苦了!喔,您怎么会在这?”罗契亲热地说道。
沃卡尔扯了扯嘴角,艰难的露出一个冷硬的笑,然而这可能也算是他较为灿烂的笑容之一了:“恰好路过。坦白说,我是先看见你俩,想上前招呼,再撞见这破事的......”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叶孤云,“萨菲厄斯先生,我真诚地想向你提即点意见。”
“嗯?”虽不明所以,但叶孤云仍表示洗耳恭听。
沃卡尔随即说道:“以后,遇到相同的情况,保护好罗契殿下便已足矣!余下的事,且放下吧,不要去做或者让别人去做,就算你自认有十足的把握,也请克制,至少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带同殿下一起亲历风险,更不能欲待出手便置殿下于不顾!这是禁忌!这是大错!请谨记,无论什么时候,殿下的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这番话,一如其表情,很冷,很硬,很直接。
罗契大为尴尬,摆摆手,劝道:“沃卡尔叔叔,没那么严重啦!”
叶孤云的表情倒也沉静,至少他并没有为这番稍显冒犯的话语而生气,低眉一想,他说道:“所以,你的这次出手是在为我的‘错漏’做补救?”
“是的!我出手了,你就会继续留在殿下身边,一直保证着他的安全。我可不愿意看到安全问题受到任何考验。”沃卡尔答道。
叶孤云不由失笑:“沃卡尔先生,你也未免太谨慎了。”
“谨慎一点永无大错!”沃卡尔显得特别郑重,“悲剧常在麻痹大意间发生,尤其是在像现在这样的混乱的场合。”
绝对正确的话语总是无法辩驳的,虽然它们听起来就是一堆废话。
“好吧,你是对的。”叶孤云唯有作点头受教状,他完全没兴趣在这种问题上和沃卡尔这种古板较真的人纠缠。至于日后改与不改,还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相对于严格规整已有定式(也不说死板了)的护卫准则,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更为灵活的临机应变。
“另外......”
沃卡尔看起来还有话讲,于是叶孤云只好继续正色待之。
“萨菲厄斯先生,请小心你身边的女性!”
这话,当真是让叶孤云错愕乃至愤怒了——什么意思?咋管起我的女人来了?
“温柔多情只是女性的一面,很表层的一面。有的女人,不是你的才华风度超卓不群便能够折服的,她们靠近你,动机不见得那么单纯,不是钦慕,不是迷恋,而是另有所图,怀着不可言说的、邪恶之极的目的。你得小心谨慎,你得注意甄别,你得让你的头脑时刻保持清醒,千万别失陷在红粉迷阵之中......总之,请你对试图靠近你的女人保持足够的警惕,尤其是那种来历神秘且过分美丽的!请谨记!”
说完,这名冷面剑士点了点头,略作致意,然后便转身离开,留下叶孤云和罗契在原地面面相觑。
“呃,罗契,你怎么看?”叶孤云脸上的表情古怪到极点,“我得说,沃卡尔成功地让我的脑海一片凌乱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罗契当然也没能搞懂沃卡尔的意图,出于一贯的信任,他只能替其分辨:“如你所见,沃卡尔叔叔一直就是一个非常严肃谨慎的人,他恪守规矩,从不逾越,是一位谦恭有礼的绅士,绝不至于毫无因由便干涉别人的私生活!那么,他的警告一定是自有其道理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也许,你的身边,真的出现了对你图谋不轨的女人......不管怎样,他的话总是值得听信的。”
“是吗?”叶孤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间,这莫名其妙的警告实在是让他纠结万分,“小心身边的女人,这......”他重重地摇了摇头,“难以办到。”
回想了下,罗契说:“准确的说,是小心试图靠近你的女人,尤其是来历神秘且过分美丽的那种!——噢!我也好奇了!是谁?来历神秘?过分美丽?伊芙吗?不!她绝不是!”
“喂,叶,”说到这儿,罗契碰了碰叶孤云,脸上似笑非笑,“难道你最近又有什么艳遇吗?你,嘿,很行啊~~!”
叶孤云没有理会罗契的调笑,他按着对方的思路,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来历神秘,过分美丽......
绝不是伊芙!
难道......
心中闪过了一个总是裹在一身墨黑之中的魅惑身影。
是她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