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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0 章

作者:金鹅字数:4282更新:2024-07-21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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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正房出来,坠儿去寻那严嫂子,严嫂子见宋妈妈在房,只拿两句话应付了她。后面几日心中郁闷,不得好法儿,且不题。

再言王二哥上月里回了娼妓薛娘子处,为梁堇打探录事相公家的事。原来那相公姓曹,去年才来的此地作录事。

在官场上,颇有清名之气,但又不像郑通判那般执拗,故而在杭州人缘较好。家里时不时的来些顽耍子的人,就连罗氏个不爱出门的都去。

去他家顽的人,都是女眷。常来常去的就那些人家,也好打听。

王二哥在外头打听罢,回来报与梁堇知晓。梁堇来到正房,见房中有坠儿,喜儿,孙婆,恁些个人,不好说话,只得等荣姐午歇的时候,把这事与她说了。

“那崔司户的娘子,外头说是个很和善的人,姑娘到时不如与她结交一番。

再有就是那唐氏,姑娘可别小瞧她,她家相公的官位虽然比不上郑通判,但是这位娘子,在交际上颇有手段。

笼了一群官娘子,常去她家顽,另,她还去同知娘子的席上。”

一个录事的娘子,能跳过上头恁多的官眷,得去同知娘子的席上,可见其本事。

荣姐道:“咱为何要舍近求远,想去同知娘子席上,还央罗娘子不好吗?”

梁堇细细地说:“罗娘子这回帮咱,已是还了咱在船上结下的人情,要是再去央她,她怕是以为咱要她还借船的人情,心中恐会生厌。

她已带咱入了门里,咱合该靠自个,好教人瞧得起。这罗娘子,和同知娘子还不大来往,皆因两家相公为官不同。这是我的不是,没有与姑娘说明白。

咱要是想往上走,与唐氏作下关系才好。”

“也罢,听你的。只罗氏,咱日后用不上她了吗?”

“郑通判为官那个样,姑娘你想想,罗娘子能结识得了什麽人,咱只求她带咱入了门也就是了。”

梁堇这话不差,那罗氏只与唐氏来往的勤。通判娘子,这地位搁在杭州,连中等都算不上,只能算中等往下,因通判不是啥大官。

末流小官娘子,是县令,官学……这等子人,连上等官娘子们的贴儿都拿不到。罗氏初来杭州,上面的人与她递过帖儿,请她去家里打捶丸。

可罗氏没去,就那一回,上面那家再也没有请过她。罗氏心里也苦,她官人为了自个干净,拘着她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如今只能和下头的唐娘子一处顽,也鲜少能得上头的帖儿了。

俩人说罢这话,又说起了置礼。梁堇想的是,罗氏带她们去,不如把她的那份礼物也一道备上,等到了曹家,人好关照她们。

荣姐依她,道:“与曹家置礼,咱不好胡乱置。不如我教人拿着我的帖子,去郑家问问,省得犯了那曹家的忌讳。”

说罢,拿来拜帖匣,喊了麻三儿进房来,她仔细交代了他话,教他拿着帖子去了。

“再有一事,要嘱姑娘,唐氏与孙娘子

暗地里不对付(),那孙娘子的官人?()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任此地的监官。”

荣姐纳闷道:“你使的人,寻了什麽门路,怎麽连这都打听出来了?”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银钱撒出去,自是能打听出来,钱就是门路。姑娘要去里头借势,咱们多打听,才能方便行事。”

梁堇不想告诉荣姐这里面的事,一来她是官家姐儿,要是听说自个的人,去窑子巷扎了堆,只怕会嫌,会恼。

二来,这是梁堇立足的算计,不能教人知晓。

荣姐年轻小,又没咋去过外头,道:“你从那四十贯里拿出三贯钱来赏他,他是个能干的,赁期与咱家签了几年?”

“签了三年。”

“你问问他,他肯不肯卖身,要是肯,我拿五十贯钱买了他。”

五十贯钱的价儿不低,冯氏给吴相公买养女,才用了十八贯。

梁堇道:“他家里还有个老爹,只怕不肯卖身与咱家。我且与姑娘问问,他要是不肯,等赁期满了,咱再赁他,和买他不差哪里。”

从正房出来,梁堇拿出三贯钱给王二哥,又把荣姐的话与他说了一遍,问他的意思。

王二哥闻言,只顾欢喜,忽见二姐面上没个笑脸,就问她:“二姐,你难道不想教我卖身?”

梁堇道:“二哥你不是别人,我有话直说了。不是我见不得你好,旁人都觉卖身好,尤是卖给当官的人家。

宁愿作官家奴,不作小民。可我却羡慕小民的自在,身家性命握在自个手里。卖身与人,就要听人打骂,任人发卖,没有个尊重。

有人没尊重也能活,可到底不是个人样。你看我在房里得了脸面,怪风光,可是二哥,我这腰从没有直起来过。

说话要小心,作事亦要小心,只有小心,才能有些尊重,要是惹了姑娘,姑娘扇我的脸,我又能怎样?”

梁堇又道:“你赁身三年,能攒下一笔钱,到时能回老家赁间门脸作小买卖。要是不想走,也能再赁身几年。

赁身比卖身强,卖了身,就浑不由己了。”

梁堇说的俱是好言,王二哥道:“我这样的人,哪里敢想尊重,以前为了谋生,多有巴结那些个大户,逢人唤爹。

我不是不知羞耻,而是脸皮厚些,才能讨来他们欢喜。他们欢喜,使了我去,与我几个钱养家。

要不是托二姐你的恩惠,我如今还在老家唤爹,教人欺咧。”

王二哥想起他与卖花的大户作帮闲,被他老婆打骂不说,还受她的口水,就像二姐说的,不得尊重,没有人样。

提起这些往事,他只心酸的不是滋味。谁生来恁不尊重,爱教人作践。不过是那些人有钱有势,他无钱又无势罢了。

“人一时不得尊重没个什麽,要是一辈子都没个尊重,不是枉活是什麽?

他们是人,咱也是人,如此你更不能卖身了。你在这赚了钱,去活个尊重,教你老爹也能得尊重,不用日日看人脸色过活。

()这卖身容易,赎身难,你且是个良籍,日后娶了媳妇,有了孩儿,教他读书,难保不会与你挣下功名。()”

梁堇劝他,王二哥揉了揉眼,道:“二姐,是我被这等人家迷了眼,只想着与这家作奴,在外头好风光,忘了这恁多的赖处。

我听你的,不卖身了,我老爹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哩。?[()]?『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又道:“听二姐你方才的话里,有脱籍之意?”

王二哥信得过,梁堇也不瞒他,但到底没全托了心肠:“我是吴家的家生孩儿,老子娘,姐姐都在吴家。

空有脱籍之意,实无法子。要是能得了自在,随捡个买卖做,胜与人作奴不知强上多少。”

王二哥见梁堇犯愁,心里也没什麽好法儿来说,只道:“日后向姑娘求了恩典可行?”

梁堇笑笑:“哪里来的恩典会给咱们。”

家生子难脱籍,有那无儿女的,熬到晚年,没了用处。主家不想给其养老,这才会赏下“恩典”。

梁堇见时辰不早了,催王二哥回薛娘子处。这厢麻三儿打郑家回来,在正房回了话:“罗娘子说:你家娘子是头回登门,要是家里有纱,就带一匹纱,不空手去就是了。”

荣姐听罢,回想起上回与罗氏送礼,她自作了聪明。这回她拿不准主意,把梁堇唤来,教她拿。

梁堇道:“既是罗娘子这样说了,那咱就备一匹红纱,一匹蓝纱,再包两斤杨梅,一斤荔枝,再拿一盒玫瑰馅酥饼,到时就说是姑娘和罗娘子一道送的礼。”

……

“麻三儿,我房里有根酱鸭腿,没有动,你吃不吃?”

麻三儿从正房出来,秋葵在自个门口拦下了他。那麻三儿听说有鸭腿吃,来了精神,嘻嘻道:“我当是谁呐,原来是姐姐你,作甚好心与我鸭腿吃?”

“没心肝的东西,我如何不给旁人吃,自是瞧你顺眼,你就说你吃不吃?”秋葵小声骂他。

院里的丫头们爱托麻三儿出去买物件,这秋葵常教他捎花线,俩人一个仗着青春年少,暗藏心思地撩拨人。

一个贪了对方的小意,跟着秋葵进了她的针线房,秋葵从柜里端出一个碟儿来,教麻三坐在凳上吃。

“哪里敢坐姐姐的凳儿,只站着吃就是了。”

秋葵硬拉着他坐下,道:“你只管坐,青天白日的,难道还不许你在我这顽?”

她站在麻三尺远,一面作红鞋,一面拿眼睃他,问道:“你刚才在正房说什麽呐,可是姑娘使了你差事?”

麻三儿啃着鸭腿,不肯说,秋葵见状,便哄着他说,谁知麻三的嘴硬的很。她也不是什麽好性儿的人,立时翻了脸,拿着绣花的针,往麻三身上戳。

麻三吃的正满嘴的油,腾地从凳上蹦了起来,往外跑,秋葵撵,又扎了他两下,扎的麻三捂着胳膊叫娘。

“秋葵,你扎他干甚麽?”

在院里当差的香豆,还有赖媳妇,就连正房门口的丰儿都瞧见了这一幕,来看热闹。

()秋葵站在门口,骂道:“我正在房里做活,谁知他腆着脸进来了。

先是说话耍人顽,见我不理他,就瞅见我凳上有碟肥鸭腿,那是我要吃的,他不见外的夺了去,我不扎他扎谁。”

香豆和丰儿半信半疑她秋葵,只赖媳妇道:“该拿剪刀扎才是,教他轻浮不自爱,还嘴馋……”

麻三捂着胳膊,怕被秋葵撵上,一口气跑到了院外,碰巧遇见了李大娘,李大娘见他怪样子,就问他咋了。

那麻三就把事与她说了说,撸了衣裳袖儿,教李大娘瞧,只见胳膊上三个血洞,正在往外冒血。

“忒狠的丫头,恁不是个人,你也嘴馋,吃她那个鸭腿作甚,讨她扎你。我这有半只烧鸡,撕你一块好肉吃。”

李大娘说着,解开了手上的油纸包,与麻三撕了一块胸脯肉,把鸡头也给他了,连着油汪汪的鸡皮,好大一块。

麻三推了两下,接了,道:“下回再哄我进她房里,我是如何也不去了。多谢大娘你的好肉,你咋恁宽敞,买了烧鸡来吃?”

“就买一回,还教你撞上了。”李大娘是要与二姐送烧鸡吃咧,这些日子天热了,江家的伙食教人没胃口,她得了半只烧鸡,愣是没舍得吃。

与麻三说罢话,她来到正房门口,做贼似的,掀了帘儿往里瞅瞅。

喜儿看见了她,与梁堇道:“二姐,是不是寻你哩?”

梁堇正在房里扫地,见李大娘来与她送烧鸡,就问她可曾吃过,李大娘说吃过了,这是与她留的,梁堇这才收下。

到了午歇的时候,与春桃丰儿分食了。春桃的二等饭菜,也不是恁好。要说不好,也顿顿有肉食,但江家的肉食做的清淡,教春桃吃的,甚是馋炖肘子那样的大肉。

丰儿晌午不睡,拉着梁堇和春桃讲上午秋葵扎人的事,春桃道:“怪不得上午我听见外头有动静。”

春桃不大信秋葵的话,又说了一会,回正房睡觉去了。

梁堇不好与丰儿太亲近,来到水房舀了半盆水,洗了一把脸,又湿了手绢,擦脖子,这天一日比一日热,不是那种干热,而是黏糊糊的闷热。

她身上的里衣,从上到下,贴着皮肉,别说能睡着了,只热的不是滋味,梁堇受冷不受热。

不知荣姐今年买不买冰,要是买冰,她在房里也能沾些便宜,她见四下无人,从里头插了水房的门,捞起了长裙儿,教里头凉快凉快。

又褪了鞋袜,在水房铺的青石砖上走,水房的地面阴凉,要是铺上一张草席,躺在上面,多是舒坦。

日子捱到十二那日早上,荣姐要教人去外头买礼,梁堇想买解暑气的汤药吃,不想烦别人,就把买礼的活揽了过来。

荣姐见她要去,便多嘴道:“与你涨了月钱,别舍不得坐轿。那杨梅和荔枝多买些回来,咱自个吃。”

梁堇谢了荣姐,问房中姐姐们可教捎带东西,春桃教捎两斤炖的烂烂的肘子,喜儿教捎一包肉饼,半斤炸骨头。

坠儿与她不说话,没好教捎带,丰儿教捎一包肉食,香豆要一包蒸饼,两斤细切的辣子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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