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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有喜,二房的下人都得了喜钱,管事妈妈一人得二十个钱,大丫头一应十八个钱,像香豆这样的小丫头,得了五个,梁堇得了十五个,原是只能得八个,但因代了胡娘子的灶房大管事,便多添了几个。
冯氏不敢张扬,只赏了家里的下人,没有惊动吴冯两门子里的亲戚,她这个平日里不烧香不拜佛的人,这回使卢婆子往庙里捐了三百斤香油,四匹细布,四匹灰鼠纱。
“你寻个家里的婆子,教她往窦家去一趟,她大姐姐有喜,要是不与她说一声,教她知道了,只当咱外道她。”
冯氏吩咐了崔儿,崔儿出了房,来到院儿里,见林婆子闲着,便使了她去,也是赶巧,这林婆子坐着一顶小轿,行到半路,恰好迎面遇到窦家的马车。
“林婆子,你如何这麽快回来了,崔儿姐姐方才不是教你去窦家与二姑娘报喜吗?”院里的小丫头拦住去而复返的林婆子道。
“快去房中禀告,二姑娘回家来了。”那丫头闻言,立时往正房快步走去。
院外,
“二姑娘,给您问好。”
“您好些日子没家来了,您上回赏的玉蜂儿,当真是味好。”
吴季姐身边围了一帮子丫头妈妈,与她说话,季姐教身边的扇儿,掀开上面一只描金花鸟匣盒,丫头婆子探头瞅了,见是猪油酥饼。
“你们也尝尝,听说这是汴梁王公人家席上的酥饼,传到咱这儿,味儿不知变到哪里去了,只当尝个新鲜。”
说罢,教扇儿与她们分,丫头婆子们吃了,只觉入口绵香,和外头卖的寻常酥饼不同,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吴季姐在家中的时候,手上无恁多银钱,想给这些个丫头婆子些便宜,都不能够,如今出了门子,那窦家是个有家资的,她每回家来,都舍给下人好处,不教她们白欢喜一场。
进了正房,季姐先与冯氏道万福,炕上的冯氏道:“快起来,外头冷不冷,怎地穿的这样单薄?”
冯氏又对房中的崔儿道:“你去荣姐房中借件裘衣来,等季姐回去的时候,教她好穿,你再告诉荣姐,教她过来陪她二姐姐说话。”
“婶母疼我,我出门的时候,官人也劝我穿裘衣,可我的身子与旁人的不同,到了这冬日里,旁人都冷的受不住,还要在房中生炭,可我身上却好似着了火似的,浑然不觉得冷。”
季姐今儿身上穿了紫绫小袄,黄绸子裙儿,腕子上戴着一对绞丝金花手镯,发髻梳了南髻,上面插了两根点翠小钗,一把珠梳,又三朵颜色绢花,衬得她端庄娴雅。
冯氏不信,捉了她的手来摸,见果然温热,不由得惊奇:“以前不知,你原来是体热之人。”
季姐的身子原先并不是这样,在青州那年,她娘管家,为了和叔母冯氏争一口气,愣是变卖了自个的嫁妆去填家里的账,到了寒冬腊月,叔母,祖母,大姐姐,三妹妹房中都用上了炭,她娘为了省钱,自个房中不舍的用炭,她由此病了一场,打那后
,身子一到寒天就起热。
这样登不上台盘的事,季姐不好教叔母知晓,她暗地里寻了个老大夫,时常吃药调养。
“你大姐姐如今有喜了,只盼着能教人如意,我正使人去窦家告知你,不巧,你倒先来了,家中窦老爷身子可还好?”冯氏问道。
“托婶母的福,公公是个爱访友的人,前阵离了家,往岭南去了,他身子一向是好的。”
季姐又道:“大姐姐有喜,合该是咱家里的大喜事,我方才在路上已听林妈妈说了,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今儿来,先不知此事,要是知晓了,定要买些好药材,托婶母一道与大姐姐送去。”
“你一向有心,即使不拿也没个什麽,你大姐姐在汴梁,哪里就缺好药材使了。”
“我知大姐姐不缺好药,但我的心意还是要表一表,大姐姐见了药,知晓咱们挂念,心里好受,比吃什麽药都强。”季姐道。
“要不然怎麽说是一家子姊妹,骨肉在这摆着,要是搁到外边,谁会想的这般仔细。”冯氏如今,是越发待见这个侄女儿了,打发崔儿去点热茶来吃。
她拉了季姐的手,先是问她官人待她可好,又问行房之事,上回她教她一日里吃盏子枣子泡水,可曾吃。
“那日从咱家回去后,照婶母交代的吃了,不敢落下一日。”季姐道。
“吃了就好,这玩意养身,你比着你大姐姐,晚出门子几个月,子嗣一事,急不来,只是窦女婿房中收的有人,你切不可教她们先生了长子,长女出来。”
季姐出门子前一晚,冯氏去了她房中,赠了她一张避孕的方子,这方子是教她给窦家的通房,小娘用的。
“她们不是那种没规矩之人,一个月里,官人有五六日歇在她们那,次日,不用我递药,她们就来我房中讨药吃,早晚也在我那伺候,有个性儿张狂的,前些日子刚发卖了。
说起子嗣,我身子不争气,能有大姐姐一半的福好就知足了。”季姐搅着手绢,面上忧愁。
要是她三年五载没个动静,还如何拦得住下面的人,到时少不了要挑个人来生养。
“你大姐姐是福好,只是孩儿还未出生,教人不免挂心,前儿我使宋妈妈去外头寻产婆子去了,一早把人给你大姐姐送去。”
“我听闻好产婆难寻,还是婶母想的周到,汴梁再是个好地儿,也没有咱家自个寻的产婆教人放心。”季姐道。
“就是如此。”冯氏道:“你大姐姐怀了身子,这事不好教外人知晓,我听卢妈妈说,搁乡下,有那怀身子的妇人,产子前都是瞒着,说是能保佑肚儿里的孩落地。
咱这等人家,虽没有这种说法,但也忌讳在外头四处张扬,怕孩儿命轻,经不住说,咱只管自己家里人乐呵乐呵就是了。”
“侄女省得,断不会把大姐姐怀身子的事拿到外面去说。”
“你平日里没事,常家来坐坐,等你三妹妹出了门子,我与你祖父祖母就要离开这沂州了,日后你再想见,怕是不易。”
崔儿端茶进来,冯氏教季姐吃茶,季姐接过来,掀开盖子,吃了两口放下,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婶母你们走了,我在这沂州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们在这,侄女的家便在这,你们走了,侄女就好似成了一只孤雁,窦家虽不敢欺我,但哪有娘家在身边底气足,两个妹妹,也都离了我。”
“都是这样,你婶母我不也是一只孤雁落在了吴家,你大姐姐和你三妹妹都比不得你,你嫁在了沂州,还能回咱家来,她们俩,一个南一个北,嫁了人再想回来,还不知要等到哪一日。”冯氏道。
“我今儿回来,一是好些日子没回了,想念家里人,来与婶母,妹妹们说些闲话,等下个月,捡哪天天好,想请婶母和三妹妹,四妹妹,祖母祖父去窦家顽上一日,他家圈了一块地,种了上百棵梅树,不知都是什麽品种,咱只管去看个热闹。
若家中无事,侄女想留你们住上几日,也教侄女孝敬孝敬你们。”季姐道。
那窦家在州下面的县里,宅子修的也是个模样,当初季姐出门,吴三郎去送的亲,他回来说的。
冯氏见侄女来请,她下个月也能空出日子来,荣姐的嫁妆什麽都置办齐全了,也就往各家送年礼一事,这好办,她提前吩咐下去。
江家正月里来送催妆礼,如今已是冬月,荣姐在家的日子不多了,冯氏也想教她们姊妹一处顽些日子,便应了下来。
季姐见婶母答应,自是十分欢喜,又说起了第二桩事:“不知三妹妹的喜船家里可曾赁下?”
“哪里赁下了,我这几日,正为此事犯愁,你叔父不在家中,我连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上回婶母说了这事,我就留了心,咱这样的人家,自是不缺船使,外头有的是人想与咱家送人情,只是这样一来,不免欠了人家。
要是还像上回大姐姐出门那般赁船,只今年的船不好赁,听说官里要使船,官船不够用,便借了私船。”
“可教你给说着了,沂州来了新知州,他家大娘子,昨儿还往咱家递了拜帖,教我去赴宴,一朝天子一朝臣,咱是旧知州家的女眷,我不便过去,就给推辞了。
官场上有与咱家交好的,但人家帮了咱,咱日后要还给人家。”若吴相公还在任沂州知州,这人情,冯氏好还,但偏偏是这种尴尬的境地。
不过冯氏这几年,也没在沂州白待,她撒下去的人情,总有人欠她的,她欲仔细盘算了来,因有些人和吴相公一样,在沂州的任期满了被调到了其他地方。
“侄女的意思,咱不必劳烦人家,窦家有门亲戚,家中养着一条上等大船,我教你侄女婿问他家借来使,他家一定借。”
冯氏闻言,甚喜,教季姐回去问问,不白用他家的船,按赁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