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要绕咱们一起绕。”杨广见安若溪真欲像昨晚说的那样,独自一人带着“铁蹄龙”去绕道,遂拦在她面前,索性跟她耍起了赖。
“王爷,咱们这才走出来多远啊。要像这么个走法儿,不知哪年哪月才能登上山顶。”安若溪板着脸,冲杨广抱怨道,“要我说,趁现在离山下还不远,早早地放了‘铁蹄龙’,待咱们出了山,和虞、李两位将军会合了,再命来山里寻它也就是了。”
杨广被她逼得无奈,只好端起王爷的架子,半是命令半是商量地应道:“任你怎么说,我决不离开‘铁蹄龙’一步。它上不去这陡坡,咱们便绕道山梁上山,总不过多走些路罢了,也强似将‘铁蹄龙’扔下不管。”
安若溪也真是拿杨广没有了办法,紧皱双眉想了多时,方勉强答应了。
“王爷,我倒不是怕多走路,只是你瞧,这雪天荒地的,要是咱们绕错了道,可如何是好呀。”
安若溪一边说着,一边招手唤过“黑将军”,冲着它接连做了几个手势,“黑将军”转过头瞧了瞧杨广,见他并无别的吩咐,遂展翅向远处飞去。
昨日,杨广就惊奇于安若溪在短短的时间内竟能调教得“黑将军”学会了探路,今天又见她只不过冲“黑将军”接连比划了几下,“黑将军”又顺从地振翅飞走了,忍不住冲安若溪问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能指使它这样?这是要它先去探路吗?”
安若溪转身望见杨广亲昵地抚摸着“铁蹄龙”后颈长长的鬃毛,“铁蹄龙”将头凑近杨广,不停地冲他喷着响鼻儿,心下一软,点点头,答道:“不错,即使是绕道,也须得探明了要绕的那条路才是,我叮嘱小黑先去探探路,咱们再走不迟。”
“若溪,‘黑将军’原只听我一个人的号令行事,为何你能指使得动它呢?”
安若溪抬头望了望天,见天色尚早,微微一笑,答道:“王爷有所不知,婢女来王爷身边之前,曾服侍过公主一年多的时间,公主和老王爷父女间日常多用驯化了的鹞鹰来传递消息,婢女陪伴在公主身边,多多少少也学了些驯鹰术。不过,这只‘海东青’似乎比昔日公主调教来传递家信用的鹞鹰可灵性多了,我只驯了它一个多时辰,它就能明白我想要它做什么了。”
杨广乍听到安若溪提及公主和老王爷,先是一愣,旋而才省悟出她指的是前朝赵王宇文招父女。
没想到千金公主宇文般若还通驯鹰术,这个倒没听长姐之前提起过。
杨广低头寻思片刻,忽然抬头冲安若溪顽皮地一笑,问道:“我在长安时没少听长姐向我提及这位前朝的千金公主,只记不清她的模样了。哎,依你说,是你长得更美些,还是她更美些?”
自从那晚投入安若溪的怀抱之后,杨广仿佛于男女之间的情事突然开了窍,不时地也会冒出些撩妹的话来了。
安若溪被他问得面色通红,跺脚冲杨广发作道:“呸,你问这些做什么?小孩儿家不学好,难不成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老实告诉你,公主自然比婢女要美上不止十倍,只可惜现如今,你要见她一面,也难。”
若不是曾猫在万善尼寺外的树坑里偷听过染干和安若溪的谈话,仅凭安若溪这番话,杨广只怕又要怀疑她和千金公主之间还有牵连。可是,如今可不同了,杨广不但认定了安若溪和千金公主无甚牵涉,还因和她有了肌肤之亲,私心里已把她当做了除父母姐妹兄弟之处最亲的亲人,哪能容得安若溪在他面前妄自菲薄,夸赞千金公主的美貌呢?
他也顾不得理会安若溪啐他的那些难听话,单揪住她夸赞千金公方要比自己美上十倍的话,勃然作色道:“若溪,自今天起,本王不许你在人前自称婢女。你早已不再是别人的奴仆了。”
“不是婢女,我还能是什么?”安若溪心中一动,用眼角的余光撩着杨广,含羞问道。
“待到了并州,过得一两个月,我便给父皇母后上道奏折,给你......”杨广说到关键处,突然想不起古时藩王纳妾该叫做什么了,一时语塞起来。
安若溪已听明白了杨广想要表达的意思,心头虽喜,却冷着脸呛他道:“我劝王爷还是小心行事得好。我若有路可寻,就决不会再回到王爷身边来,而王爷一旦将此事禀奏给圣上、娘娘,那只怕婢女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杨广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想起母后独孤伽罗曾点名道姓地要把安若溪从自己身边赶走,如若真像自己方才所说,到了并州没多久,便上章替安若溪争求名份,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不管怎样,你已是本王的人了。从此以后,不得再以婢女自称。”急切间,杨广也找不到可以更好地表达出自己一心要抬举安若溪身份的办法了,只得绷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向她宣布道。
“自古男子汉大英雄,哪个不曾有过三房六院,对我,王爷你不必太过上心。”安若溪不知是被杨广感动了,还是另有心事,只冷冷地回了一句。
两个人在山腰处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黑将军”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
顺着“黑将军”探明的路,两个人绕道地形相对较缓的山梁迂回上山,哪知这条路虽然平缓易行,却越走感觉地势越低,好像是条下山的路,而非上山的道。
走出有大约十几里地远,两人已能隐约望见前方不远处有袅袅炊烟升起了。
“那边有人家,咱们出山有望了。”杨广手指炊烟升起的方向,高兴地冲安若溪叫道。
虽然没能登上山去,却顺着“黑将军”探出的这条道找到了山间的住户人家,安若溪自然也颇为高兴。
两人加快脚步,朝着炊烟升起的山谷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