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的夜晚,光与影的交汇,线条与建筑的契合,构成了只有现代人才能体会到的景致,有人说,一个城市最具现代感的时刻,就是此时。
MIG公司里,仍亮着灯。
夏雨露的双手快速的敲打着键盘,她得快点把项目的时间节点梳理的更清晰,以便自己明天去东京后,还能随时把控,正在这时,她的电话铃声再次想起。
“雨露,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
“妈,最近我都加班。”
“周末,周末和莫童一起回来,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周末?我明天要去东京出差。”
“怎么又出差……你们这事就准备这样拖着?”
听了母亲这句话,她立刻明白,周末让他们回去一定是问何时结婚的事。
“等我们出差回来再说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你和莫童一起?”
“嗯。日本一个朋友结婚。”
“看吧,朋友一个个都结婚了,你们……”
“知道了。我们心里有数。”夏雨露没等母亲把话说完,抢先说到。
“好好好~”也许是因为夏雨露不再单身,李婉琴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无论如何,两个订婚了,这结婚经常催催,也就快了,既然女儿这样说,也就乐呵呵的挂了电话。
听母亲电话里的口气,挂了电话的夏雨露,也算舒了口气。
“可以走了吗?”
“快了,再等我一会儿。”夏雨露抬起头,见莫童站在自己办公室的门口,她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到。
莫童走进她的办公室,随手拿起一份资料,坐在了沙发上。
“要不你想想可以去吃点什么?我感觉饿了。”夏雨露继续敲打着键盘,头也没抬的对莫童说到。
“怎么?最近胃口大增的样子。”莫童笑着说到,他发现很少吃宵夜的夏雨露,最近总是想晚上加餐,他看看手表,快九点了,等她加完班,大部份的餐厅多半已经打烊。
“我也不知道,总之觉得饿了,这个点,点外卖吧。”
“别一天就叫外卖,我想想,你继续。”
“对了,我妈刚才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带你回家。”
“日本回来后去吧,不过得在下个周末了。”
“嗯,不过我估计一定就是催婚吧,其实……”
“别一心二用。”莫童见她还想说点什么,打断了她,如果按她这样边聊边加班,估计又得十点后才能离开办公室。
“嗯。快了。马上好。”
夏雨露边说边上传着文件,然后关了电话。
“想吃什么?”莫童牵着夏雨露的手进了电梯。
“不知道,但……”
“走吧!”
莫童想到一家附近有一家隐藏于青砖屋的米粉店,一口一个爽脆,店内还有熬制的蚝仔白贝粥也相当的清甜鲜美!
……
“哇,深夜食堂?”夏雨露见小店布置的像电视中日本深夜食堂一样,而且坐了着不少人,但店中却只有老板一个人在默默地为客人准备着。
“老字号,只开晚上。”莫童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示意她坐下。
“明天晚上我们去新宿那条街吃吧?”夏雨露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到,去过日本无数次的她,每次漫步于日本那些居酒居的小巷中时,都有种穿越到江户时代的感觉。
……
野泽一郎女儿的这场婚礼,是日本传统婚礼,当穿着白色丝绸和服,脸用脂粉画得雪白的新娘,和穿着绣有家族花纹的黑色长和服以及平布斑纹折裙的新郎,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纷纷向前祝贺着。
尽管现在许多日本年轻人选择最省事的方式,只是完成法律手续,但仍有许多家庭会选择举办一场即传统又不失体面的传统婚礼。野泽一郎家也算是大家族,在他们家族看来,结婚不仅是男女双方的终身大事,更是男女双方家族的大事情,因此在气派神社内的这场婚礼,让夏雨露和莫童第一次亲眼见证了传统的日本民风民俗。
说实话,夏雨露一直以来了解的多是是西式婚礼,即便自己是中国人,对传统的中式婚礼也没半点了解。她心里不禁暗暗的想着,“他们的文化礼仪传承也太讲究了吧。”
“新娘为什么穿的全是白色?和西式婚纱是一个意思?”她凑到山下安泽面前,小声的问着。
“其实日本文化一直保持的很不错,这样的穿着是起源于18、19世纪,那时,日本武士结婚时新娘所穿的礼服,新娘从里到外,一切都以纯白色的衣服来装扮,意味着新娘从精神到身体都归于“空白”,从此开始新的家庭生活。因为在日本结婚不仅是新婚夫妇的一致决定,而且与双方的家族共存,所以白色包含从“空白”出发的意思。”
“哦,那一直这样穿到结束?”
“这样的婚礼,新娘通常要换好几套,但并不是单纯的装扮新娘,而是象征着新娘已经在新的家族中重生。一次是脱掉白色礼服,换上绣有吉祥图案的礼服,然后还要换上另一套深色、未婚少女穿的和服,这是新娘最后一次穿这种式样的和服了,代表作为她纯真少女时代的结束。新郎穿的也是有讲究的,你看,他穿着背、两胸、两袖五个地方绣有自己家族花纹。”
“果然是的。”
听了野泽一郎简单的介绍,夏雨露觉得日本人对自己的传统文化从保存尊崇都做的非常的好。
“非常感谢你们能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野泽一郎热情的敬着酒,见莫童和夏雨露亲密的样子,还戴着对戒,笑着问他们:“你们呢?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一定通知我。”
“会的会的。”
……
其实两人本可以第二天就回,但因正好有个周末,便决定好好在东京玩两天再回去。
白天参加了婚礼,晚上夏雨露便迫不及待的去了那条她昨天提到的新宿。
虽然很多人听到新宿,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歌舞伎町一番街,但对她这个吃货,又来过许多次的人来说,他们来到另一条小巷。
这里有很多家地道的料理小店,保留着浓郁的旧时代氛围,每到夜晚,就亮起橘色的灯笼,窄窄的巷子,密集的小店一家挨着一家,很多店铺都没有门,一块布帘儿分开店里店外,完全就像《深夜食堂》里的场景。
莫童选了一家非常有日本特色的大众食堂,店面不大,拉开布帘就可以看到全貌,屋内陈设虽然略显简陋,但传统的日式吧台和椅子上坐的人并不多。
吧台内是厨房,一位大叔忙着处理手中的食材。一位老奶奶微笑着招呼客人。
夏雨露看了看小食堂内墙上的菜单,虽然简单的写着一些盖饭和家常菜,但实际上则以海鲜、刺身为主,也有寿司、拉面、串烧、日本清酒和烧酒。
“你们是中国来的游客?”老奶奶年纪虽大,但身体看起来非常硬朗,她见两人是新面孔,相互说着中文,又能用流利的日语点餐,好奇的问到。
“嗯。”
“祝你们玩的愉快。”老奶奶温柔亲切的说着。
可能是因为店里人不多,老奶奶和他们聊起来,原来这家店有几十年历史了,几十年来,每到夜晚,这里都会点亮灯光,而夜里当大厨的则是她儿子,白天有一份工作,下班后,则成了食堂的大厨。
一场愉快的聊天,老奶奶还送了他们几个烤串,把夏雨露乐坏了,连连说着谢谢,还把包里带来的中国零食送给了她。
酒足饭饱,夏雨露和莫童向老奶奶告别后,走出夜食堂。
“你什么时候爱吃零食了。”莫童发现最近夏雨露的习惯有了些改变,特别是见她刚才居然从包里拿出零食。
“想吃就买啰。”
莫童笑着搂着夏雨露的肩,继续朝前走着,因为他知道她总是会给出一个让自己无法反驳的答案。
……
东京是个永远不会让旅游人失望的城市。
第二天,两人从涩谷出发,抵达了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代官山。
虽然网传这是一个文艺青年必逛的一个地方,但在夏雨露看来,代官山则是流行时尚的尖端,相比东京而言,这里不仅人也不多,而且国际或日系名牌店林立,个性化的小众小众品牌、独立设计师品牌、潮牌、甜品店、咖啡厅更是穿插其中。
夏雨露并不太想买什么,但因为每家店都有着不同的风格和调性,向是在指引着她的脚步似着,让她拉着莫童,一个店一个店的逛着,她默默的感受着每家店的创意活力,时不时细品着橱窗摆设、服饰陈列和建筑设计,由于代官山还着城市花园的气氛,她还偶尔停在路旁,欣赏着路旁小景。
终于,她感到累了,一间别致的餐厅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夏雨露望着莫童提意到。
“你终于累了?”虽说是在阳光下漫步,但莫童其实早已感觉口渴,只是不想扫了她的兴,一直没有提。
“嘿嘿。”
餐厅内的空间与建筑一样别致,开放式的操作空间,能看到酿酒机器,莫童问了问服务生,便先点了这里最有名的精酿啤酒套餐,他一口气喝几种不同口味的啤酒,这才觉得满血复活。
“等我离职了,我就找个地方,开一间刚才看到的咖啡店。”
“哈哈,我以为你说要开一家这样的餐厅。”
“咖啡才能让我满血复活啊。我可是为这个世界节约口粮的那种。”
“这话到不错。”莫童点着头同意着,因为夏雨露可以一二个月不进大米,这他都怀疑夏雨露已经彻底在英国被同化了。
“开一间有故事的咖啡店,让每一个品种都能讲一段故事,体现一种生活。当然,这也是理想状态。”
可能是回国后听了太多人说自己不接地气、不识有间烟火,所以当夏雨露说出这话时,突然间也觉得有些不切实际。
……
飞机刚落地,夏雨露打开了手机,发现有十几条母亲打来的未接电话。
“妈……”
“雨露你在哪?怎么接不通电话?快到医院来,你爸爸不太好,进医院急救部了。”
“在哪个医院?”
“你快来”
“喂……,妈……”
电话已经挂掉了。
虽然电话那头母亲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太焦急,但夏雨露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怎么了?谁进医院了。”莫童见她脸色突变,加快着脚步。
“我爸!”
“在哪家医院?”
“不知道,我妈把电话挂了,这上飞机前还好好的。”因为他们提前一天回到W城,上机前,她还给父亲去了电话,那时还好好的。
听到这,莫童更是加快了脚步,朝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夏雨露刚想给母亲确认在哪家医院,手机又响起来了,是表弟李文浩,“姐,你到哪里了?地址知道吗?”
“机场,不知道。”
“医院急救部,你别急,我和我爸都在,你开车注意点安全。”
莫童踩着油门,加速的开着,他心里也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车停在了医院急救部的门口。
“你先进去,我停了车就来。”
“嗯。”夏雨露直接下了车,一路跑着进了医院急救部,她见小姨,舅舅和表弟都在急救部的长椅上坐着。
“我爸怎么了?我妈呢?”她急切的问着。
“你妈在那边。”舅舅李海江带着她走向急救室门外。
“雨露,你可来了。”母亲李婉琴一脸无助的迎了过来。
“妈,现在什么情况?老爸在里面?”
“在抢救,医生说脑部大量出血,要么做手术保命,要么让我们直接转院,我在等你,我也不知道是否需要手术。”
夏雨露听到最后一句直接懵了,以她过去的性格,她一定会脱口而出:为什么要等我来才决定,万一航班晚点,万一今天没有回来,万一……既然手术是保命为什么不马上决定。
但这一次,她突然一改常态冷静的说:“医生呢?马上告诉医生我们要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