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五宗大会期间,四方城和碎天剑宗境内的人员流动太大了,加上周中陵为了家族刻意去结交了不少修士,光是想想,工作量就非常惊人。
魔种这种东西,只有当它完全完整的时候,才可以被直接就地诛杀。而如果它是残缺的,它身上的魔气就会再生,哪怕诛魔大阵将这大半颗魔种消磨殆尽,另外失落的小半颗找不到,这场诛魔还是完完全全的失败。
所以,必须在这大半颗消融之前,找到另外的小半颗投入诛魔大阵之中,也就是明日此时之前,必须找到。
然而这么多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周中陵携带魔种,未入魔前这么多双眼睛都没发现,现在除非是那小半颗魔种主动逸散魔气,否则……回天乏术。
唐季的脸色自然难看至极:“给我找,掘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还有天机阁,天机阁所有人都走了吗?”
关于这点,顾梧芳知道:“与我们雍璐山同一日走的。”
仔细想想,周中陵不过一南方小城的世家家主,他有什么能力去偷窃天机阁的秘宝,而且天机阁什么秘宝啊,居然还带来参加五宗大会?唐季越想脾气越火爆:“要不是时间不够,我非得亲自去把人追回来问个清楚!”
很好,这话就是气话了,天机阁的地位虽不如五大宗门,但唐季也不可能这么任性对待。
但大家心里都有个疑问,为何天机阁对于有入魔者现世一事,如此平静?按理说,秦观作为阁主,早该抵达四方城了。
碎天剑宗的效率还是非常高的,或者说修士的手段非常之高效,顾梧芳打坐片刻调顺了气息,便有碎天弟子来敲门了,是唐季的大弟子,也就是如今天骄榜第二的夺灵剑卫州。
“启禀师尊,诸位尊者,这是周中陵在四方城这段时间内的所有动线,其中他接触过的可疑人员,全部都在这里了。”
周中陵作为世家家主,除了待在宅院里处理事务,更多的是应酬、商谈,这一部分没什么好谈的,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其吞噬,少部分活着的,也已经用测魔符试探过了,均不是魔种依附之人。
“他竟然还进过碎天剑宗?碎天神剑居然都没反应?”
唐季的表情愈发糟心,这就意味着每一个碎天弟子都很有可能被种魔,测魔符这种东西,好几百年都没用了,哪里有这么多库存:“他居然是去见你们闻小师叔的,顾梧芳,你……”
顾梧芳的脸色也很难看:“你觉得,他躲过你们碎天剑宗检查,将魔种带进宗门的几率高吗?”
这话不好说,而且谁会关注一个小世家的家主啊,谁也不知道周中陵身上的魔种是何时被种上的,或许是在来五宗大会的路上,或许是在离开碎天剑宗之后,人都死了,这也无从追查。
他们甚至都无从得知,周中陵本人是否清楚自己身上携带魔种这件事,修士极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抱歉老顾,我无从判断。”毕竟连碎天神剑都没有动
静。
丁解忧见气氛如此凝滞,便出言道:“事情也没有到如此悲观的地步。”
顾梧芳却很清醒,他虽然愤怒,但远没到失去理性判断的程度:“我明白,我即刻动身去追闻小师叔,他确实是接触名单上天赋最佳的修士,那小半颗魔种如果种在他身上,所造成的影响也是最大的。”
一澄法师闻言,上前一步:“老衲与你一道去。”
“好,劳烦了。”顾梧芳冷峻着脸扭头,“墨戎,你留下。”
墨戎剑尊颔首,表示会随时通报魔种的消弭状态,顾梧芳见此,便立刻同一澄法师启程去追赶雍璐山的飞舟了。
与此同时,雍璐山的飞舟上已经全没有了魔气的影响,闻叙正被卞春舟拉着去看陈最和同门比试:“这家伙就是一点儿也闲不下来,就这么点功夫,又跟人打上了。”
两人刚走到船舱门口,就瞥见外头有一艘并驾的飞舟,卞春舟探头去看:“居然是天机阁的飞舟哎,可是天机阁与我们同路吗?”
雍璐山位于南方山麓,而天机阁则处于大陆中央,自碎天剑宗南下,天机阁的飞舟走这条路应该不算太顺路吧。
“天机阁?”闻叙莫名有些心惊,事实上自魔气出现后,他就一直心惊不宁,颇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就是天机阁的徽记,我不至于连这个都认错,咦?他们扣舱门了,似乎还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赵长老去交涉了。”卞春舟探头去看,悄悄竖起了耳朵,而事实上论耳力,闻叙当然更为出众。
“我听到了,天机阁的小师叔忽然陷入了昏迷,原因不明,所以来请连山师兄问诊的。”
卞春舟惊愕:“突然昏迷?难不成跟……周渣男有关?”实在不怪他如此反应,主要是那瓜没吃全,但刚好又吃了一口,于是他就惦记到了现在。
修士哪有好端端昏迷的,除非跟心境有关。
闻叙摇头:“不知道,等连山师兄诊断就知道了。”
天机阁的请求并不过分,于情于理支连山都没理由拒绝,别看他本人一副病弱、随时要噶的模样,当年他自弃家门来投雍璐山,就是为了能学玄医治好自己的不足之症,可惜医者不自医,本事是学到了,他的身体却依旧没多少好转。
或者说,是身体跟不上修为的快速增长,这也是他上一次闭关修行的主要目的。
支连山很快被请到了天机阁的飞舟上,天机阁的大弟子宋子京正在跟郑仅说话,两人聊天的内容,无外乎四方城有人入魔一事。
“秦阁主没去四方城?”
“实不相瞒,师尊听到消息,便立刻回天机阁了。”宋子京没有半分隐瞒,“天机阁虽不说能够预知天下,但举凡有魔诞生,天机阁必能收到预兆,此次修士入魔毫无征兆,我师尊怀疑阁中有变。”
郑仅惊愕了,这是他能够听的内容吗?
“天机阁……有变?你确定?”
宋子京苦笑:“我不确定,所以师尊命我先不要回天机阁,故而
小师叔晕倒,我才只能来寻连山师兄帮忙。”
确实,宋子京和支连山交情可比他好多了,人找过来也不算稀奇。
郑仅刚要说话,却见天机阁的飞舟一阵动荡,随后他便见一女修飞掠过来,她双目涣散、且周身气息阴森可怖,一看就没了神智、受邪魔所控制。
“小师叔!”
随着宋子京的一声惊呼,郑仅已经出手的杀招硬生生收住了大半,而这也给了“女修”可乘之机,叫她直入雍璐山的飞舟船舱。
郑仅见此,厉喝一声:“结阵!”说着,他还掏出了一个法器直接丢了过去,但这“女修”却十分敏锐,身形一飘便直接躲了过去。
随后她长驱直入,竟是直接冲着船舱内的闻叙而去。
闻叙对于危险的感知力,是非常敏锐的,哪怕他目不能视,但风可以为他带来一切危险的信号,比如此时,他就比春舟先一步感知到。
但令人惊恐的是,他居然无法动弹,甚至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只能任由危险迅速逼近。
“噗通噗通噗通——”
闻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出奇,那种令人恶心到黏腻窒息的感觉再度席卷上来,可是他明明没有感知到任何的魔气?
“闻叙叙,你怎么了!”
卞春舟见朋友一动不动,当即想也未想就拉着人往后跑,但身后的危险逐步逼近,他甚至连扔出符箓的时间都没有,就在他跑无可跑之时,旁边的门被人一把拉开,陈最提着刀直接迎了上去。
“铮——”地一声,利刃被一道强劲的灵力阻拦,陈最被逼出了一大口鲜血,但他到底抵挡住了,也给了郑仅和宋子京追上来的机会。
然而令人惊恐的是,两个元婴真君联手,竟也没能擒住失控的“女修”。
“宋子京,她怎么回事!支连山人呢!”
支连山摇摇晃晃着身体,喘着粗气道:“我在这儿,她的神魂上与人结了天地誓言,她被附身了!”
刚才也正是因为他探查到了这一点,才叫“她”突然失控。
宋子京脸上的惊愕不似作伪:“怎么可能?”
“什么可不可能!动手!伤了我雍璐山的小师叔祖,我跟你们天机阁没完!”
然而此时“女修”却尖利得笑了起来,明明还是辛慈那张芙蓉面,此刻却诡异阴森极了,她手中无形一指,嘴角的笑容竟似咧到了耳鬓,而下一秒,被卞春舟和陈最保护着的闻叙忽然直直地栽倒下去,咚了一声,自闻叙手上的储物戒里,忽然掉出了一个口袋。
卞春舟眼尖地认出,这是当日周济的父亲上山道歉时送的灵种储物袋,可它怎么会好端端掉出来?
他下意识觉得不妙,想要用灵气将之驱走,然而还未等他动手,自灵种储物袋里迅疾地迸出了一道黑红色的弧光,一眨眼的功夫,弧光就冲着闻叙叙的脑门——
咦?没冲进去?!
卞春舟迟缓一瞬,倒在地上的闻叙已经站了起来,竟是直接徒手捏住了这道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