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说书先生都是在茶馆出没,讲的都是一些小说话本里的故事。
但阮天材不同,他讲的是游记故事,各种杂书,偏是偏了一点,但不是小说话本。
豹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明明开的是书店,人家都是来书店看书的,结果开到了后面,旁边隔了一间出来“讲书”。
当然了,来听阮天材讲书的也不是什么市井老百姓,还是真正的读书人,一般都是来“开阔眼界”的。
阮天材有才华,看的书多,尤其是安九镇这种小地方,他讲的都是一些别人在书上看不到的地方,对于这个书籍类型还比较匮乏的小镇来说,他为大家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叶瑜然一听,觉得特别有趣:“是嘛?那他今天说不说书?要是说的话,呆会儿我去看看。”
“说,每天都有一场,我跟你一块儿去。”
……
没一会儿,一行人到达书店。
那间专门用来说书的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瞧着都城是读书人,隐藏间还有几个其他打扮的人。
找了个位置坐下,便有店小二过来上茶,热情地打招呼。
店小二一听豹哥介绍,这位便是他们当家的“恩人”朱大娘,立马露出感谢的神情,再三道谢。
直到这时,叶瑜然才知道,原来这店小二居然是蒋有生岳家那边的侄子?!
“蒋有生他平时不是在外面忙嘛,没时间照顾他侄子,就送到了我这儿,让我帮忙照看一下。我看他侄子年纪还小,就先让他在书店里当个店小二,多沾沾书生的气息。”
别看只是一个店小二,但这里是书店,来来往往的都是读书人,若是这小子能够学到几分,那也是他的能耐。
耳濡目染,先在书店呆几年,以后再调到其他地方去,起点也会比别人高些。
关键就看这小子自己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
没有一会儿,阮天材就到了,刚进门就听到店小二“通知”他,今天豹哥带了一位“贵人”过来。
“贵人?哪位?”
“朱老夫人。”
阮天材目露惊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朱老夫人”是谁,后来才想起,这位“朱老夫人”可不就是大家嘴里的“朱大娘”?
原本大家都叫她“朱大娘”,但不是她孙子大了,也开始出来走动了嘛,后来就改口叫“朱老夫人”了。
跟了豹哥这么久,有几个不知道,豹哥当初发家,就是“朱老夫人”这位贵人的功劳?
就算到了现在,豹哥都还记着这份人情况,过年过节都要走礼。
如果朱家那边有什么要事,豹哥也是竭尽全力的帮忙。
一听是如此“贵人”,阮天材哪敢不上心啊,二话不说,就连忙让店小二引路,前去“拜见”。
看到阮天材,甘逸仙愣了一下,表情古怪。
倒不是这小子的样貌有什么不对,而是……
叶瑜然倒是不知道这些,她看到阮天材,发现这小子长相俊逸,姿容风流,妥妥的浪荡子模样,有些微微不喜。
不过她没有表露出来,毕竟一样的米,百样的人,有的人天性如此,有的人是后来造成的,她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
比如风流傲然的诗仙李白,不知道是多少人心中的偶像。
说话间,阮天材确实有些自傲,就是不知道他的才华是不是撑得起他的这种“恃才傲物”。
见过面以后,阮天材上台说书。
引据论点,博古论文,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如梁上之音,绕耳三日常不绝。
叶瑜然目露惊讶,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自傲”了。只是,自傲到放纵,这是不是有些……
微微皱了眉头,叶瑜然没有说什么。
待阮天材说完书,豹哥摆宴自家酒楼,宴请三人。
阮天材一看豹哥宴请朱老夫人还把自己带上,哪里不明白,这把自己介绍给“贵人”。
虽然不明白豹哥的用意,阮天材还是十分配合的展示了自己的才华,谈天论地,好一番卖弄。
叶瑜然实在有些舍不得阮天材的才华,难得遇到一个才华与常识并存的人,要是错过了,下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了。
何况安九镇这种小地方,想要找几个有才的人还是不容易的,之前朱氏书塾那些先生,不是她花高价值从别的地方请来的,就是托儿媳妇徐玉瑾的福请来的。
基本上都是有经验的先生,或者有志向做先生的人。
而像阮天材这样才华外泄,锋芒毕露的人,还是比较少见的。
叶瑜然想着,反正阮天材也只是编书,又不会直接接触书塾的学生,所以他的性格什么样,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才华。
心中一做决定,叶瑜然就笑眯眯地跟阮天材开了口:“既然阮先生如此高材,不知道阮先生是否想过著书立传呢?”
阮天材一愣:“著书立传?!”
他哈哈大笑起来,表示那种事情,都是名家大师做的,哪里是他这种“丧家之犬”做的?
笑着笑着,阮天材叹了口气,问豹哥是不是没跟叶瑜然说自己的“真实情况”,然后就把自己是如何遇到豹哥的事情说了出来。
表示,他都惨成了这个样子,现场就指望着在豹哥的书店里做个说书先生,混吃等死,哪敢有好种野望啊。
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脸上的没落和绝望是如此真实,写满了走到绝境的无奈。
叶瑜然一头雾水:“就算得罪了权贵,也不至于如此吧?权贵还能管得了你写书?只要你不用真名,找一个靠谱的合作者,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你又不是扬名立万,不过是写几本书而已,能不能传到那人的耳朵里都不知道……”
“咳咳!”阮天材表情古怪,“朱老夫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就算用化名也不行,我这辈子注定了只能做个‘普通人’,但凡跟名利沾上一点关系……都不行。”
这回轮到叶瑜然惊讶了:“这都不行?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盯你盯得这么紧,连用外化名,人家也能查出来?”
阮天材指了指头顶。
叶瑜然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你得罪的是……天底下最大那一个?!”
“嗯!”
“不是吧?!你干什么了?不会是预谋造反吧?!”
阮天材嘴角一抽:“朱老夫人怎么会那么想?”
“你自己说的啊,得罪了那位……除了造反,我实在想不出,你做了什么得罪那位的事情,他会那么盯着你,不让你得名得利……”总不能你抢了皇帝小儿的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