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冬小麦,朱老头还是十分惊喜的,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冬天种下去的东西,居然还能够活下来?!
活下来就算了,这几天他上地里头转悠的时候,确实看到麦杆子长了起来,隐隐有了结麦穗的样子。
“我盯着呢。”
怎么可能不盯着,要是真结了麦穗,还不是空壳子,这就意味着他婆娘找到了一种新的种植方法,以后不仅是他们老朱家多了一口口粮,整个朱家村,不,整个太当山脚下都多了一道活命的路子。
根本不需要她说,朱老头最近都盯得很紧。
真以为他整天没事,老往地里转,是在瞎转悠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没有真正阻止老虔婆的“瞎折腾”否则她真以为,她要真想那么折腾他的命根子,他没办法“阻止”她?
若是没有一点成效,平时乱来就算了,春耕的事,肯定不能让她乱来。
老俩口在说话的时候,餐桌上的几个儿子、儿媳妇就竖起耳朵听。
关于地里的事情,儿媳妇们懂得不多,可朱大、朱二、朱四、朱五几个,他们打小在地里长大,跟着朱老头学习种地,什么东西应该怎么时候种,他们心里没数?
娘做了什么,他们全部看在眼里堆肥坑、育苗圃,再到冬小麦,娘给他们带来的“惊喜”,简直一个接着一个,太吓人了。
吓到后面,都麻木了。
是的,未来有某一天,他们的神经真的会被“吓”到麻木。
只不过,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所以老实的听从着叶瑜然的安排,让干嘛就干嘛。
对于地里庄稼的变化,任何一个细微的不同,都不能逃过一方土地神的眼睛。
甘逸仙做为太当山一方神灵,说实话,没有人比他更关注朱家地里的情况。
从去年冬小麦下地开始,他就一直暗戳戳的在四周打转,生怕它们被冻死了。
若不是他怕自己施法,因为过多干涉而改变时令,被人告到玉皇大帝那里去,他真的很想伸手弄一弄。
但让他惊讶的是,即使他没有出手,这冬小麦也坚强的生长着,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所以,冬小麦其实在冬天是能生长的?!
他蹲在朱家的地头上,死死地瞪着地里的冬小麦,望着麦杆上结出来的麦穗子,十分确定,里面已经有了麦粒的萌芽。
也就说,在不久的将来,这片麦地就能够丰收了。
甘逸仙掰着手指头在那里算,9月、10月秋收,改种冬小麦,第二年5月、6月收冬小麦,虽然这个时间点跟水稻有些出入(因为水稻种植时间一般为谷雨前后,也就是三、四月份的清明节),但是按着朱大娘的计划,完全可以接上4月、5月份下地的红薯。
也就是说,要是合理安排,这地里面完全一年四季都不带空的,什么都能有庄稼生长。
而他做为土地神,只要保证太当山脚下风条雨顺,这些人类就完全能够自食其力,养活自己。
越想,甘逸仙越兴奋,越恨不得冲到朱大娘面前,求她早日将这些“知识点”传播出去。
但一想到之前,某个人对他说的话,他只能暂且“歇”了这种心思。
“唉……朱大娘真不好搞定!”
每次想要说服对象,结果被说服的都是自己,他能怎么办?
也就回到了洞府里,他在冷静下来之后,才猛然想起自己到底去干嘛的,然后……
然后他很怕跟朱大娘碰面,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甘逸仙操心,朱家这块冬小麦地绿幽幽的一片,早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若是跟寻常一样,朱家低调一些,或许没有人盯着朱家地头上的动静;可最近又是曲辕犁,又是翻地的,那么多跑来看热闹的人,多少也关注朱家其他的地在干嘛。
然后,就有人盯上了这块麦地。
朱嘉年纪比朱老头小一些,不过辈份却比朱老头要高,得喊一声“叔”。
他戴着草帽,往外溜哒时,碰到了村里的人,跟他打招呼:“上哪儿?”
“到处转转。”朱嘉说道。
“要春耕了,到时候借一下你家的牛啊。”
“行,我记着,我家用完了就借你。我到时候,通知你。”
“好嘞。”
朱嘉一转,就转到了朱家那块麦地上。
当时甘逸仙就在旁边,只不过他隐了形,一般人看不到他罢了。
“又来了?”甘逸仙瞅见他,心里就有些高兴。
因为他相认,只要有人盯上了朱家的地,肯定会有样学样,到时候还怕没人跟着种吗?
朱嘉看不见他,自然也不可能听到他说的话,往朱家麦地里一蹲,就观察了起来。
这块地,他盯着不是一天两天了。
去年开种的时候,他远远瞅到一眼,当时就觉得奇怪:“谁家这个时候种地?”
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也就到了今年,朱家的动静大了,他才意识到了什么,想到了这块地,特地跑过来看了一下。
哎哟,我的娘诶,这一看,让他看出了稀奇。
朱嘉也是种地的老把式了,但他敢说,没有哪家的地像朱家的地收拾得这么齐整,瞧瞧这地里的麦杆子,长得多整齐啊,一颗排着一排,就跟站队似的。
他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虽然不是特别标准,但大概可以估摸得出来,不管是行的距离,还是列的距离,都与相邻的那棵都是差不多的。
一个冬天过去,它们不仅没死,反而长得这么好?!
“这个朱老头,看不出来啊,种地这么有一手。”
平时,朱嘉其实是瞧不起朱老头的。虽然大家都说,朱老头能够靠种地养活这么多儿子,是有真本事的人,但他却觉得哪里是有本事,还不是熬出来的?
比他们种得勤一点,折腾的地多一点,种子洒得密一点,肥多施一点……
可是现在却觉得,似乎有些事情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你在这干嘛?”朱嘉还在这里琢磨,朱老头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我咋不能在这儿?看看不行啊?”朱嘉说道。
朱老头眼瞅着他,一副跟看贼似的神情:“你没事,看我家地干嘛?它招你眼了?”
“就是招我眼了。”朱嘉拍了一下身后的地,让他坐下。
朱老头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咋了?我最近没得罪你吧?”
“再怎么说,你也得叫我一声叔吧?”
朱老头噎住,有点不太舒服:“你比我还小呢,赁啥喊你叔?”
“就赁我辈份比你高,天生的,咋了?你还能跟老祖宗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