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卿川进抢救室的第六个小时,一个医生和护士出来,手里拿着病危通知,让家属签字。
医生问宋锦书:“你是病人什么人?”
她迟疑了几秒:“我是他……”
“我来签,我是他妈。”
路清荷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她冲出来,将宋锦书挤到一旁,拿起笔,便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她哭着说:“医生,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我救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年轻,那么优秀……”
医生长叹:“夫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最好的专家都在里面了,可是厉先生的情况,实在是……哎……”
这已经不知是医生的第几次叹息了。
厉卿川的情况现在非常危急,一度,心跳消失。
“这是第几次了,我之前说过多少年,他的伤口,如果再破裂一次,神仙也难救回来。”
路清荷哭的满脸泪水:“是是,我知道,我儿子他不太听话,可这次不能怪他,是,是有人想要他死啊……”
医生惊讶。
“这可是医院,难道有人要害厉先生?”
“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做的竟是一些丧心病狂的事,如果不是她,我儿子绝不会出这事。”
这指桑骂槐,明显骂的是宋锦书。
她冷眼看着,一言不发。
路清荷被顾安安说动,收拾一番,从家里过来。
她要让人都看见她的态度,让人知道她这个母亲,有多爱自己儿子。
要守着厉卿川,不给宋锦书动手的机会。
顾安安红着眼眶道:“阿姨,卿川哥哥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相信医生,也相信他定然舍不得您。”
路清荷哭的不能自已。
“我家卿川那么孝顺,定然舍不得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他这个黑发人……”
医生安慰了他一番,赶紧进去。
抢救室的门重新关上。
顾安安拿着纸巾,给路清荷擦眼泪。
“阿姨,还要等好久呢,坐下休息吧。”
一抬头看见,宋锦书坐在长椅长身旁全都是厉家保镖,历烊,楚雁声也在,两人都坐在她右手边。
此时,正盯着她。
路清荷当即头皮一紧,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被卸掉下巴,差点割舌头的那一幕,在脑海中再次浮现。
恐惧让她腿抖,根本不敢坐过去。
可如果不过去,宋锦书肯定以为自己怕她。
路清荷咬牙,硬着头皮说:“宋锦书,我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
宋锦书嘲讽一笑。
“我很可怕吗,路夫人抖这么厉害?”
“谁怕你,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宋锦书的眼睛在她和顾安安之间来回切换。
看的两人都如坐针毡。
手术室内的时间很难熬,可外面的时间同样度秒如年。
尤其是对路清荷两人。
虽然来之前做足了准备,可面对宋锦书依然让她们寒毛颤i栗。
厉卿川已经被送进去10个小时了,可是灯依然没有灭,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
楚雁声让人送来食物:“嫂子喝口水,吃些东西吧。”
“谢谢。”
宋锦书接过水喝了一口,并没吃东西。
饿的肚子已经咕咕叫的路清荷,闻到食物的香味,眼珠子忍不住往那边瞥。
可是,楚雁声却并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出来一个医生,他双手戴着的医用手套上满是血。
路清荷第一个冲上去。
“医生,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快速说:“病人情况非常危险,他昏迷期间口中一直喊着锦书,这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宋锦书站起来:“是我。”
“你跟患者是?”
路清荷恶狠狠说:“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宋锦书扫过去一眼,眼中尽是危险,路清荷吓得喉咙好像被捏住了一样。
“夫妻!”
“那你跟我们进来一趟,跟患者说几句话,尽量激起患者的求生欲。”
医生已经没办法了,那么多专家围着厉卿川,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可是他却已经没有了求生欲。
只有在生命体征恢复的间隙,会无意识的喊着“锦书”这个名字。
其他时候,都是医生在拼命抢救。
路清荷一听,立刻拦下:“不行,她决不能进去……”
“要进,只能我进去,她不能进去。”
医生无奈:“夫人,现在厉先生命悬一线,他无意识的情况下喊他妻子的名字,说明他妻子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进去没有用啊!”
路清荷依然不同意,拦着不让宋锦书进。
“可这女人心肠歹毒,卿川原本都已经快好了,都是她跑过来刺伤了卿川,她进去,只会害死我儿子。”
“夫人这些事,我们医生不管,厉先生的生命体征已经消失,我们让她妻子进去,也是最后想尝试一下,你再阻拦,连最后尝试的可能都没有了。”
刚说完,一个护士跑出来。
“赵主任,不好了,病人脑电波快消失了,赶紧让人进去!”
路清荷一听开始嚎啕大哭,“我的可怜的孩子,怎么能丢下我这个母亲,就这样……”
“你给我闭嘴,人还没死,用不着你这么早哭丧!”宋锦书怒斥一声,用力一推将路清荷推开。
“你干什么,我不可能让你进去。”
宋锦书声音染上寒意:“不想让你儿子死,就给我滚开。”
她吩咐保镖:“把她给我看好了,如果敢乱跑,强撞抢救室,直接给我剁了。”
“是……”
路清荷被保镖拦下。
宋锦书踏进手术室,身后,路清荷的辱骂声不绝于耳。
全身消毒后,宋锦书换上干净的无菌服,走进了手术间。
厉卿川躺在手术台上,身边很多医生护士围着,他全身都是管子,旁边的仪器上一直在发出报警的声音。
“你尽量多跟他说话,激起他的求生欲,我们再尝试一次,如果依然不行,那……只能放弃了。”
“好。”
宋锦书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时的心情。
她看着生命体征已经几乎快要消失殆尽的厉卿川,心里竟感觉不出疼,只剩下沉重压抑,无法呼吸。
她抬脚走过去,每一步都那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