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容是第一次进入楚王府,就被原大幸第一园林专家——已故寿王所建设的府第给惊到了,简直一步一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极尽巧思;花树争奇,假山如林,四季可以成景。
等他进了沐慈所居的长乐院,更觉这里处处都好看,简直目不暇接。他原以为嵠丘行宫已足够漂亮,却发现楚王府更是精巧别致。
若非沐慈心情不好,梅容一定会狠狠表达他的激动之情,比如抱抱亲亲什么的。
王府诸人见到沐慈,纷纷行礼,对与沐慈手牵手,长相与众不同的梅容不敢好奇。见牟渔对他们摆手,便保持安静,默默退下。
就是心中倾慕楚王的乐恕,都调整了心态,低眉敛目。
回府时间不早,沐慈让人带梅容去逛一逛王府,在书房听了一些公事,又处理了几个文件,就到了晚膳时间。沐慈身边的亲近臣属都在长乐院的膳厅用餐,厅内本只有一张圆桌,后来人多又加了一张。
主桌上,梅容陪坐在沐慈身边。牟渔担心眼睛会受不了,宁可跟其他人挤另一张桌子。不过梅容这回却没太出格,安静陪膳。
牟渔心道:就冲这份眼力见,这颗伶俐心,也难怪沐慈喜欢他。
沐慈也没问梅容王府半日游的感觉,默默晚膳。
戚焱看梅容晚膳后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身为左长吏,总管王府一切内务,过来问询:“梅将军今夜是在府里住下,还是殿下另有安排?”
沐慈用眼神询问梅容。
梅容笑眯眯的,一把抓住沐慈的手:“王,我从梅家净身出户,除了将我母亲带出来,真一个钱没要。海战所得是战利品,我不敢私藏,全部上缴。军饷还没发,陛下说的赏赐也没见着,所以呢,我现在一穷二白,钱袋空空。你要赶我走了,那我只能露宿街头。”
众人:“……”听这话,怎么一点不觉得梅容可怜,反而让人手痒?
梅容再接再厉,搬椅子更近挨着沐慈,因他比沐慈高了许多,有些费力才把脑袋枕在沐慈的肩膀上,手臂搂着沐慈的腰,摇一摇他,竟然撒娇:“王,你不忍心的吧?赏我口饭吃吃,再允我住在你这里吧……我一定听话,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反抗,行么?”
牟渔不忍卒睹,清清嗓子道:“我们先下去了。”
沐慈眼角透出些笑意,对众人点头。
所有人鱼贯而出,临走对还在静候吩咐的戚焱投注了一个略带幸灾乐祸的眼神。
戚焱:“……”我能等这二位“商量”完了,再来听吩咐么?
沐慈心知梅容这是牺牲小我,故意示弱想让他开心些。他从不拒绝好意,还起了点玩心,用手捏一捏梅容的脸:“你脸皮虽粗了些,厚了点,但看在你长相俊美,温顺乖巧,任我予取予求的份上……勉强留下你了。”
梅容装出一点小受伤:“这么勉强啊……”
“当然,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一衣一食都要成本,你吃得又多,养你得不少花钱……你打算怎么偿还啊?”沐慈面上一本正经,可眼角俱是笑意,婉转着一丝风流魅|惑。
梅容看的眼都直了,心跳加速,呼吸渐粗重,瞥见戚焱已经默默蹭出去了,就抓着沐慈柔软的手,胆比天大,人更直接,把那手按在了下面,醇厚的嗓音带着些难耐的暗哑:“……把我自己补偿给你,行么?”
沐慈两辈子什么阵仗没经历过,半点不见忸怩,技巧高超勾画,声低情柔:“星海,入我瓮中,我不会再给你机会反悔,明白吗?”
梅容难耐的低喘,用十二分意志力拼出一丝理智,回答:“要是会……后悔……嗯~~我就……不会来……找你……”
他耐不住,抱住沐慈……
沐慈拨开他的手,把他牢牢按在椅背,手上不停,看梅容英俊的脸上染满春意,目光迷乱意。而沐慈的呼吸却依然平稳,岿然不动继续问:“还有……把你自己给我,可不光做这么点。以前有过人吗?男人女人?”
“都有……”这种时候梅容脑子已经不清醒了,逼问什么都如实抖落。
沐慈眸光一闪:“那你做好,和我在一起的准备没?”
“嗯~~我……知道怎么……回事。”梅容若无心理准备,也不敢追逐楚王,不过现在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波又一波的浪席卷而来,这感觉远超从前所有,让他疯狂。
真疯了!
梅容低吼一声,几句话的功夫就……他双目猩红,挣开沐慈压制的手,将他抱住狠狠亲吻,暴风骤雨般把人亲得双唇红肿,无法呼吸。
沐慈也不挣扎,乖乖承受这种先激烈吞噬般的吻,后渐渐变成略带惩罚性质的啃咬的亲密……毕竟某人被深深伤了某方面的自尊。
因沐慈的顺从,让梅容火气消了,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放过沐慈。却仍将人禁锢在怀里,手摸向沐慈的……然后……他再次被深深伤害!
双重暴击,秒杀!
沐慈很淡定道:“恩,我没反应,因为今天没心情。”
梅容苦笑,郁闷问:“这是告诉我以后会有心情,还是你用这种方式拒绝我?”
自己激动万分,隔着裤子摸都给……而对方居然一点情动也无,叫自己怎么想?难道自己这么没吸引力?一头热?梅容这会儿真想反|社会,毁天灭地,能忍着不把沐慈一把掐死,说明自己理智与忍耐都上了一个新台阶,简直可以封神。
沐慈没正面回答,“慈式跳跃”地转变了话题:“你喜欢住几楼?”
“啊?”梅容回不过神,真心搞不懂画风突变的方向。
“我的长乐居有五层,你喜欢哪层?”
梅容满头雾水,这是答应给自己一个地方住?他回忆一下看见的长乐楼,五楼是南北通透的观景台,不能住人,四楼不行,虽他在海上常登高远望,更喜欢视线开阔的高层,但他不能住在楚王的上方。
他不怕世人言语如刀,只怕恩重情浓时样样都好,一旦恩淡情薄,样样都是过错。他也不是怕沐慈翻他“过错”杀他虐他,只怕一点一滴的“小错”影响感情,与他分离。
他内心是决意要和沐慈长长久久的!
梅容斟酌回答:“三楼行么?你住几楼?”
“行,以后我们就一起住三楼。”沐慈扬声叫戚焱进来。
戚焱低着头,并不去看抱在一起,几乎融为一体的两人。
沐慈也不离开梅容怀抱,淡定吩咐:“差人去收拾三楼,来不及的话就先收拾一处卧房,被褥都换新的,其他再慢慢弄。把我常用的东西都送上去,一并准备好星海的衣物及日常用品。”
“是!”戚焱听完吩咐,半点没有疑义,赶紧让人去办。
待戚焱出去,梅容对沐慈眨巴眼:“王,你到底什么意思?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行!我非常喜欢你,有一点爱你,十分想要你,我们以后都住在一起。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饿着,有我一间屋就不会让你露宿街头。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合法;你想揍谁我都帮你揍,只要你说他欠揍。”沐慈给了痛快话。
真痛快!
梅容愣了一下,才理解意思,然后缓缓展开一个阳光灿烂的傻笑:“我已经有十分的爱你,万分想要你,我们在一起,我会尽我所能,不会让你饿着冷着,不会让人欺负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做,你想揍谁,我……我觉得花钱买凶比较好,免得揍得手疼。”
沐慈乐了,大笑几声,又正色道:“我必须预先提醒:你想要和我在一起,就必须陪我到底,一生一世。”
“好!”
“梅容,梅星海,记住你答应了什么!只要我活着,你就必须陪我,少一天也不行,少一分钟,少一秒钟也不行,死神也不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沐慈很强硬。
“好!我记住了!”梅容傻笑收不住了。
“至于刚才……”沐慈勾起梅容的下巴,一本正经道,“小美人,那是哥哥在逗你玩儿。”
哥你个……
梅容想爆一句粗口,好悬多年教导的世家礼仪让他忍下了,只把沐慈狠狠揉在怀里,用力啃了一顿,以表达内心无比的郁闷与更多的……几乎喷发的狂喜。
沐慈要走了他的一生一世,少一天,少一分,少一秒都不行!
——我也舍不得少爱你一秒钟啊!
……
一楼净室引了热水,梅容把自己洗干净,换了清爽衣物,才上了三楼。住一二楼的其他人简直无能直视那傻乎乎,不但冒着粉红色甜味泡泡的萌蠢笑容。
楚王府的人效率极高,三楼已经收拾好了,卧房内烛火明亮,青纱的床帐挑在两侧,沐慈穿着白色中衣,盖着丝被,靠在大软枕上专注看睡前闲书。听见他进来,并没有抬眼,只是很自然往里挪了挪。
梅容爬上了床,躺好,然后单手支额,撑着脑袋看向快速翻书书,都没撩他一眼的沐慈。
作为一个专业撩猫逗狗,让别人头痛的熊孩子,梅容长这么大只有他捉弄人的份,从没被谁逗弄过,还是那样那样……逗。
尽管爱意已经浓烈到几欲喷发,可梅容不得不承认,他对沐慈的认识还是比较片面的……这位看似疏离淡漠,其实是个真性情,敢爱敢恨,也敢承诺一生一世,少一秒也不行——梅容绝对相信沐慈说得出,做得到。
另外,这个看似高高在上,祭奉在神坛的圣洁美人,其实并不如表面那么纯洁……没下限的时候,撩人的手段一点不少。
梅容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大丁丁,最清楚自己的持久力,虽然第一次和沐慈……激动了点。可沐慈手上绝对是有“真功夫”的,由此推断,“真枪实弹”的经验只会更丰富。
梅容不是雏儿,一年中大部分时候在船上,男人之间发生点什么很平常,不过是为了缓解身心压力。他老实回答,一是不认为沐慈会介意他的从前,二来更不想有任何隐瞒和谎言。
梅容的视线又扫到沐慈的下盘。
更气人是,这位“万花丛中过”,居然能“片叶不沾身”。梅容认真回想……嗷!嗷!自己“丢盔弃甲”,这位真的连呼吸都没乱上一下。
沐慈眼皮没抬,忽然出声:“看够了?”
“没看够!一辈子看不够……”
沐慈把书放下,微笑看着梅容:“那还在郁闷?”
“嗯,很郁闷。”梅容正如牟渔所言,有眼力见和玲珑心,知道沐慈至情至性,不喜谎言。
再说,他面对沐慈,已经不是直接敞开胸怀了……若沐慈需要,他会毫不犹豫扯开皮肤肌肉,敲碎肋骨,把跳动的心脏捧到沐慈手上,所以他说话没有丝毫隐瞒,也不觉得在爱人面前示弱有什么不对——这是楚王唉。
他郁闷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小慈:“就算逗我,也不该这样啊?难道你对我没一点感觉?”
沐慈把书塞进枕头下面,躺进被子里,双手枕着脑袋,任由梅容动作,气息不乱,平静道:“我那里曾受过伤,很严重。现在虽治愈了,但感觉不太敏锐,情绪不到更不会有感觉。”他侧身,摸一摸梅容仍然束着发髻的脑袋,“亲爱的,不是你没有吸引力,只是我今天心情实在不太好。”
梅容用力抿着唇,却眨着湛蓝眼睛,好似在说话。
“怎么受伤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不会刻意遗忘,也觉得没必要反复提起,因为已经过去。”沐慈见梅容眼底闪过一丝狠戾,笑了,“亲爱的,别生气,伤害我的人早被我亲手杀死,死前失去一切,极其痛苦。”
梅容心知沐慈的手段厉害,却仍然忍不住心疼,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无言安慰。
沐慈笑着,亲吻梅容的额头,手指灵巧开始解梅容的束发带……梅容抓着他的手:“明天编起来很麻烦的。”
“没关系,这样睡觉不舒服。”沐慈执意解开,梅容哪里会和他计较这么点小事,由他去解脑袋上的许多小发辫……一缕缕的卷发偷偷挣脱了束缚,垂了下来,有几缕打着小波浪卷落在了梅容的脸侧额间……
沐慈觉着有趣,直把梅容弄成了卷发狮王的造型。
梅容目光闪动,纵容沐慈的玩心,还有些小忐忑。
华夏人以一头直长浓密的黑发为美,沐慈便是浓黑如墨的长发,更是丝滑如缎,铺散开来即为盛景。
而他自己是棕色卷发,因常年在海上暴晒,干枯毛躁易断,常有许多小碎发支棱出来,杂乱不堪。在船上他可以随便,可进了天京城,要面见皇帝,不允许仪容不整,为这头头发,他可没少费工夫。
女为悦己者容,雄孔雀都要在异性面前比个美,梅容再心大,多少还是在意自己的相貌的。
自己手粗,面皮也粗糙,不也被沐慈嫌弃过吗?
沐慈看不得本应飞扬骄傲的梅容脸上露出任何一丝卑微神色,用手指尖沿着梅容的发际,轻轻……慢慢……滑过,于是有更多微卷的金棕色碎发被挑落下来。
“王……”梅容疑惑。
“费了很多心思吧?”沐慈笑问,温热的带着幽淡清香的气息,就喷进了梅容的鼻子里。
梅容深吸口气,这暖暖清香让他放松下来,深深迷醉,含糊地“嗯”了一声。
“以后不用了。”
“嗯?”蓝眼充满迷惑,看起来似个天使一般的孩子。
不过这家伙顶着自己的东西,一点也不“孩子”。
沐慈轻勾唇角,眉梢眼角俱是风情。
“海,你很美,独一无二……你的面孔,身体,头发,每一样都让我喜欢……”沐慈把金棕小卷发挑起,顺到梅容脑后,手指尖再沿着梅容完美的侧脸线条,慢慢地滑下,轻柔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细细摩挲那漂亮的唇形,触感柔软温热,微生的胡茬十分硬朗。
“不过你更适合短发。你怎么我都喜欢你,更不要担心旁人的目光,剪发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我身边的人大多是短发。”沐慈声音更软缓,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