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懵了。
不应该啊!
你别看天君这一天到晚的在披香殿和天妃鬼混,膝下有各种各样的庶出子女,他对自己唯一的嫡子却是非常之关注,无论哪个宠妃多会讨他喜欢,无论哪个庶子多能抓乖卖巧,他都从来没有动摇过将来让白旭继承天君之位的念头,对白旭的培养也是各种各样的不留余力,宠爱非常。
比如白旭从人间带回来的那个女孩虽然不是名门闺秀,但只要白旭喜欢,他也能容忍她在白旭身边做个仙娥,将来白旭要娶她做天妃他也不会反对。
白旭要跟着她下去历劫,他更要给自家亲儿子大开方便之门,安排了最安全的界面,由儿子挑最喜欢的剧本,诸天神佛无不都得好好配合他儿子的演出,绝不让儿子的人间玩耍之旅出现任何意义上的不痛快。
不痛快都不会有,自然更不可能容忍的意外。
所以那么安全的地方,怎么会有人能伤了我儿神魂?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想搭理那个只知道哭的老婆子,直接到了云床前,看着脸色昏迷不醒的白旭,为人父亲那一点子舐犊之情全部涌了上来,心疼得无以复加,手中法诀一掐,便有法力从他掌中出来,补充到半死不活的白旭身上。
天后固然是被忽略了,但天君二话没说开始给儿子输法力的行为倒是很好地抚慰了天后那暴躁的内心,她便也挥挥手,让殿阁中的仙娥仙侍都退下,也站到了云床前面,开始给白旭仙君输法力。
如今仙界从上到下的修为都不算高,这种程度的输法力对玄明真人来说自然不值一提,但对于天君天后而言,当把白旭仙君虚亏的本源都补回来之后,两人的面色都苍白了不少。
这也算是共患难过的夫妻了,两人对视一眼,原本一见面就要互相刺两句的中年夫妻这次总算是在共同的儿子面前没有了吵架的兴趣,甚至还有点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关注点只在床上的白旭仙君身上。
“醒醒。”天君轻轻推着床上的白旭,“旭儿,醒醒。”
白旭仙君原本的表情还算安详,但天君这么一摇晃,意识逐渐回归身体,表情便渐渐地狰狞了起来,他左摇右晃的不愿从幻梦中清醒过来,甚至说身子还一个恐怖的哆嗦,刚才天君和天后耗费好大元气给他打入体内的法力仿佛落入什么无底洞一样,瞬间消失无踪。
天君和天后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眸中看到了“我真的一滴都没有了”的无措。
“请医官来!”原本以为儿子只是单纯的虚,补点灵气就罢了,现在看来既然这么严重,即便大半夜的也不得不请医官了。
医官来得很快——主要是仙侍的动作很粗暴,直接掀你的被子捏你的鼻子的那种程度,不快也得快了。
但医官检查了之后,开了一张看药材都让一般神明无比肉疼的大补之物,天君天后自然不会吝啬这点东西,挥挥手让仙侍赶紧下去取药给医官炼丹,然后赶紧问医官到底是什么病症会成这个样子。
医官长长叹了一口气:“伤在神魂,是用对神明本源能造成直接伤害的法宝所伤,还伤了不只一处。说来算殿下运气好了,伤殿下的法宝绝对是顶级之物,但伤了殿下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法力,不知如何驱使法宝,否则殿下估计就没命回来了。”
天君天后震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什么?!”
但医官能给你俩提供的信息就这么点,剩下的……仙侍已经把药都取了过来,天君天后不擅炼丹,医官拿了药材就下去干活了,只留天君天后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
原本寂静得针落可闻的寝殿里陡然爆发出了天君那压抑着极度愤怒的声音:“还不给本君去查!将我儿重伤至此的到底是人是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乐蕊呢?她是死是活,死了也就罢了,还活着为何不护着我儿,竟让他伤重至此?!”
天后也是恨得目眦欲裂:“好哇!但凡让本宫抓到了是谁,不将那人魂飞魄散誓不为仙!”
不过呢,对于你们这种程度的诅咒……
玄明真人在天庭打喷嚏都打习惯了→_→
怕你哟:)
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多起什么念头,一个喷嚏之后该干嘛还是干嘛。
那现在问题来了,这大晚上的,来见天君就算了,他还要干嘛?
——他去了一趟昭阳宫。
斗部尊神的住处,理论上自然应该是守卫森严,但……你懂的。
总之玄明真人就是有本事无声无息地飘进去,别说仙娥仙侍了,连赤霄帝君外放的仙识都没有丝毫意识到不对头,他便已经寻到了洛韵神女的居所。
毕竟真的很好找,反正整个昭阳宫的除了给帝君夫妇起居的正殿之外,最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的地方就是了:)
他却没有找到洛韵神女。
按理说可以起一卦,反正算这没啥修为的小神女基本等于没有难度,但考虑到自己确实是要做一点不太好的事情,如果是通过算卦得的结果的话自己还得多担一段因果,可以但没必要。
何况洛韵神女的行踪也不难猜。
既然昭阳宫找不到,玄明真人的身形三晃两晃,变成了一缕光丝,随后几个闪烁间,便瞬息千里地到了云梦泽。
洛韵神女果然在这里。
确认过了房间内有人,玄明真人就不进去了,而是掏出了一个玉瓶,伸手拂过瓶盖,便有一团清气自玉瓶中飘出,最后成了书意仙子的模样。
书意仙子对玄明真人微微一礼,然后便飘入了洛韵神女的卧房之内。
洛韵神女舒舒服服躺在云床上睡觉,似乎是个什么美梦,屋子里的夜明珠映衬着她露出微微笑意的娇憨脸庞,足以让人想起各种美人春梦的诗句。
书意仙子看着她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曾经也很喜欢这份天真与美好,一度与这位小师妹关系非常不错,把臂同游,抵足而眠,那是她这辈子非常快乐的一段时光。
只是从来没有想过,小师妹这样的天真与美好,都建立在她父亲满手血污的基础上。
有了这个前提,再美好也成了不堪入目。
书意仙子垂眸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妹,压下了自己万般复杂的念头,掐了一个法诀,一道灵光缓缓沉入了洛韵神女身体。
然后,洛韵神女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浑身焦黑的仙娥拉着她的裙角,哀哀相问:“当年神女调皮,对我行了一礼,由我被天雷殛灭而死,神女如今,过的可还开心?”
又有浑身是血的女仙站立得笔直,却在她面前直接一伸手插入自己心口,将砰砰跳动的心脏送到她面前:“神女,我的玄阴之体可是最适合女子的体质,当年我不愿意拱手相让,在昭阳宫受尽折磨方才咽气,如今我自己掏出来给了神女,可否放我一条生路?”
更见识了北俱芦洲里若干凶兽撕扯,一只凶兽叼了左手,另一只凶兽啃了右腿,浑身上下已经被凶兽吃到鲜血淋漓,脸上被啃得都是血水的女人,从腰间艰难地摘下来一枚玉雕,颤颤巍巍捧到了她面前。
然后,那血肉模糊的女人说:“师妹,我将答允师尊的,送你的上仙之位赚回来了。师妹能不能劝一劝师尊,高抬贵手,放了我娘亲了?”
这个场景,直接把洛韵神女吓得从云床上坐起,然后,她看到了面前一个,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的魂魄。
魂魄将那沾满了血污,还混着她的道韵的玉雕平平递出,咧嘴露出了一个可以直接去拍恐怖片的森冷笑容:“师妹,我为了你的上仙之位,已经是魂飞魄散了。”
洛韵神女怕得“啊啊啊啊!!!”的尖叫出声,整个人疯狂往床铺角落的位置缩,但那血肉模糊的一团魂魄在幽幽往前飘,纵使有洛韵神女的尖叫,声音还是稳稳地响在了洛韵神女脑海:“师妹,你说话啊师妹,师尊什么都听你的,你去求师尊,他会答应放过我一家的,师妹我求求你了……”
洛韵神女退无可退,“书意仙子”已经靠了过来,殷勤地非得将手里的玉雕交给她,当血水滴滴答答地掉在光洁轻软的云床上之时,洛韵神女彻底破了防,手中捏了一个法诀就朝着那团魂魄疯狂攻了过去,嘴里还又哭又骂——
“放屁!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