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最常说的话便是,圣人最像开国的太·祖高皇帝,当今圣人文治乃历朝之最,内清吏治,外拓疆土,远胜前朝。满朝文武私心以为,便是太祖·高皇帝在世,也未必见得就比圣人强。
不过高皇帝的江山是一寸一寸打下来的,便是后来分封诸子,也没有臣子非议。后来世宗皇帝得了天下,又将一众在外亲王迁往京城安置。
同时又定下太·祖嫡系永世不降,与国同休的国策。其余诸王,降等承袭的原则。后来又经多代皇帝修改,直到仁宗一朝,永为定谳。
群臣乍一听太·祖托梦,还以为圣人是想把余下的儿子分封出去,效仿太·祖高皇帝,让恭王、景王做个实权藩王。
可转念一想,便是分封,也不如世袭实惠啊。看看端王、定王就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且分封对于国家而言并无益处,圣人不会不会知道分封的坏处,毕竟本朝就有过因分封而导致天下更易的先例。后来诸王永居京城,也是为了防止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只不过下一刻,圣人自己就打消了群臣疑虑。
“太祖于梦中垂问,不知幼子一脉至今如何?朕思之,竟不能答。”群臣心说您老鬼扯,高皇帝不问江山社稷也就罢了,要问肯定也是问好大儿L的后人。
若真是高皇帝显灵,也得问问敬王和荣王怎么串联谋反,连个后人都没有?事实上高皇帝绝嗣的儿L子有很多,只是因为敬、荣一王乃是高皇后所出,所以显得与众不同。
再说了,幼子是指最小的儿L子,还是高皇后之子安王,这可是两层意思。
虽然圣人摆明了鬼扯,但群臣不能明言,又不是活够了。
群臣不言,圣人自言道,“朕思不能绝安王之祀,以慰高皇帝之灵。”随后圣人便让田顺义宣读旨意,一份早就拟好的圣旨。
“……,安王一脉系太·祖皇帝嫡出,我世宗皇帝以太·祖嫡子永世不降。此乃祖宗旧例,朕今不忍安王一脉于本朝绝嗣,日后愧见高皇帝。故以永襄郡王承继安王爵位,以保安藩祭祀不绝,安王理应仰体朕恩……”世子在出孝后,圣人就让他继承了永襄郡王一爵,原本只是走正常流程。旁人也不过感慨一句,这样年轻的宗室郡王。不过永襄郡王传到世子这一代,往后就只能降等袭爵了。
旨意的核心内容就一个,圣人他老人家在安王一爵的去留问题上,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大宗绝嗣,小宗入继。
这也是爵位传承中,时常发生的事情,并不稀奇。稀奇的是圣人在大朝会上将此事宣布,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L,好像这是一件什么大事似的。这种事,明明写个条子给内阁和宗人府、太常寺就行。
圣人却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还把高皇帝抬了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人想要把帝位传给安王一脉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圣人再怎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部分官员望向最前面的白
阁老和白尚书,这样说来,白家可是继首辅之后,又出了一任亲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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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风谧蕴虚白写的《庶女亦安》第132章纳采吗?请记住.的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哪怕以后白阁老退了,白成文也不在朝中,只要有安王妃在,白家至少还有可以传承二代的世职。
白成文发誓,绝对有人从后面看自己,不然他头上怎么会突然冒出冷汗来。
一定是殿内太过闷热的缘故……
一定是!
只怕眼下一众清流都在背地里暗骂白成文狡猾,老子当了首辅还不够,眼下亲女儿L还作了亲王妃,这往后的日子怎么样,可就难说喽。
以往不是没有父子同内阁的情形出现,不过人家那是不世出的大才方能有这样的待遇。白成文何许人也?以女幸进之辈,焉能升列台阁?
便是白成文有再多的才能,只怕眼下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他在亦安被册为亲王妃之前,就已经是正二品的礼部左侍郎了。
要说朝中也不是没有为白家高兴的官员,勋贵里首推令国公和广顺伯,亦宁本就嫁入令国公府,两家是天然的姻亲。亦安要是作了安王妃,那令国公府在宗室里也算是有了强力的关系。别的不说,就一条永世不降,只要不是谋反的大罪,安王府绝对十分稳固。
广顺伯的孙女嫁给了陆太傅的孙子,虽说是隔着一层,但广顺伯已经年迈,老伯爷是不嫌弃自家的关系多一条的。安王府纵然不是圣人一脉,但若处得好了,也是几十年的好处。
同理,对于城阳伯来说也一样。城阳伯夫人的亲女儿L,可是未来安王妃的本家姐姐!
再说宗室里,舞阳长公主和临清公主以及平王世子妃本就和亦安交好,景王世子妃、清河郡王妃和亦安本就是选秀时的旧相识,这些都是人脉。
其次就是白家那些姻亲,周璋不必说,他本就被圣人看得重,有没有亦安这个安王妃,圣人待他也是没得说。
顾家虽是大族,可顾铭琅父亲并未出仕,当然这对大族来说不算什么。可顾铭琅却出仕了,都说朝里有人好做官。未来安王的连襟,这下便是顾铭琅的上官,也得对他另眼相待。别的不说,至少不会太过为难。要说穿小鞋?今儿L给人家穿了小鞋,明儿L安王妃进宫在圣人耳边念叨两句,那还活不活了?
这便是权势的威力,明明亦安还没怎么着呢,有些人就想着白家横行不法了。
作为白家未来的亲家,陈阁老和姚京兆自觉走对了一步棋。尤其是姚京兆,他治理京畿本就责任重大,眼下有安王府这杆旗,甭管大不大吧,总归能借个势呗。
要是白阁老知道姚京兆和自家结亲打的是这个主意,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而在一众姻亲里,反应最平淡的是魏夫人。因为魏莫钤本就是靠着圣人的超擢,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的。有安王府这样的关系,对魏家算不上极好,再好能好过宫里?不过是为日后打算罢了。
()最后就是白阁老的门生故吏,作为白阁老提拔、任用过的人,这些人自然是希望白阁老的位子越稳固越好。便是白阁老从不结党,但做过翰林院的掌院学士,主持过几次会试,不是学生,也是学生了。
田顺义宣读完旨意,百官也只有遵命的份儿L。不说这本就是圣人家事,而且圣人已经拟好旨意,甚至不惜抬出太·祖高皇帝来,那就说明圣人心意已定,这时候冲上去反对,难道就能留下什么好名声?
数年之前百官恭请圣人立储,那是能青史留名的事,御史们自然是个个儿L往上冲。现在一个亲王承嗣,又影响不到国朝传承,顶多就是白家受惠,御史们自然没兴趣。
所以这一回,背后嘀咕白家的人不少,但真为这个向圣人谏言的?那是一个也没有。
除过宣布安王爵位继续传承下去之外,圣人又拣了几件比较重要的国事来议,边关每年要输送粮食,今年乡试的筹备情况,以及京畿的风纪。
几件大事下来,一些官员的注意力便不在白家身上。
朝会散后,白成文扶着亲爹走出太极殿。不知情的还以为阁老今日是站久了,不由在心里感慨。阁老到底是老喽,前几日看着还精神矍铄,今儿L看着就有些迈不动步子啦。
白阁老跨过门槛的时候好悬没摔着,白成文和白成理死命掺着,才没落到御前失仪的地步。
令国公和广顺伯本来想上前道一句恭喜,可瞧着白阁老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高兴。于是一人对视一眼,令国公率先笑道,“还未恭喜伯爷,贵府就要与陆家结百年之好了。”广顺伯的孙女被赐婚给了陆太傅的小孙子。
陆观行去年加冠后,两家便开始走二书六礼,婚期定在八月,和城阳伯世子迎娶慎国公次女的好日子只隔了不到一个月。
广顺伯哈哈一笑,老人家面色红润,“到时一定要来喝杯喜酒。”能和陆家结亲,广顺伯自然也是高兴的。
两人相视一笑,前后脚出了太极殿。
白家父子二人直到下衙回到家中,便看到明德堂里,顾老夫人和陆氏以及彭氏都在,没有一个人面色是轻松的。
早朝还没结束,田顺义就快马加鞭去了白府。
这一回真是“大喜”,田顺义刚宣完旨意,顾老夫人就领头第一个磕下去了,头顶的凤钗磕到地上,险些把上面缀着的珍珠给磕下来。
“王妃娘娘,接旨吧。”田顺义面带笑意,亦安这一回,真是名副其实的“王妃”了。
亦安本人面色平静,也看不出欢喜,只接过旨意,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
“还请天使坐下喝些茶水,再回宫复命也不迟。”亦安笑道,语气也听不出来什么。
“咱家正好喝了,多谢王妃赐茶。”田顺义和亦安是老熟人了,亦安还是圣人看重的人,如今又封了亲王妃,这个面子就更要给了。
等亦安带着田顺义去了偏厅,陆氏和彭氏才把婆婆搀扶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就……”
顾老夫人的话说了半截儿L,便戛然而止。这有什么好想的?圣人若是有意让安王爵位再传下去,永襄郡王便是最合适的人选了。郡王是安王一脉最后的血亲,爵位给这位,是再无可指摘的人选了。
亦安和田顺义在花厅喝了半晌茶,过了小半个时辰,田顺义才出白府的门。
“田秉笔说了,圣人先在朝上说了此事,才让他过府宣旨的。”亦安出来后,对还坐在那里等着的顾老夫人和陆氏道。二夫人彭氏不过是陪客,不指望她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也就是说,这是过了明路的……”陆氏喃喃道。圣人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有意为之。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顾老夫人心中实在想不通,圣人为亦安已经破了太多例,几年前初封女官,一口气给了那么多官职,年节赏赐自不必说,还主持了宗室里高位女眷的丧仪。现在回想起来,难道就是那时候,圣人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也未免太早了些。还有就是,圣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安王又不是他亲生的!
只是现在想这些也无用处,圣旨已下,只不过亦安的名号从郡王妃变成亲王妃罢了。
白家倒也不是没人为这个兴奋,江姨娘一听到这个消息,便带着丫鬟,捧着几大盒子礼物,去柏翠阁找吴姨娘了。
一跨过院门,江姨娘那清亮的江南嗓音便响了起来,“姐姐,妹妹来给姐姐道喜了!”江姨娘自进门,就没正眼瞧过吴姨娘和苏姨娘,在这位心里,只有正房夫人陆氏,才是值得她关注的人。
然而就是这样的江姨娘,眼下却对吴姨娘温言软语,好似吴姨娘才是她的心上人一般。要知道江姨娘只用过这种嗓音对白成文说过话,连陆氏也不曾听过这样娇美的声调。
翠柏虽得了亦安的吩咐,但江姨娘好歹是半个主子,又是来贺喜的。翠柏不敢拦,只能放江姨娘进去。所幸江姨娘只是来贺喜,并未说别个儿L。或许在江姨娘眼里,亲王妃已然是顶好顶好的出路,再没有什么可挑拣的。
江姨娘走后,翠柏才带着院子里的丫鬟向吴姨娘道喜。
“姨娘安心吧,姑娘这是有大造化了。”翠柏也不知内情,但她知道,五姑娘升格成了亲王妃,这便是大大的造化和体面。寻常女儿L家,哪里去寻这样的好亲事?
吴姨娘面色红润,拍了拍翠柏的手,“赏,给大家伙儿L放赏……”
“诶~”翠柏刚应了声,蓦然想起,姨娘的月钱银子早就自己喝药开销得差不多了。便是夫人再贴补,姨娘也攒不下钱来。所幸府里没有额外的开销,五姑娘那里有夫人照看更是不缺银钱使。自从五姑娘入宫作女官,院子里还和往常一样,但府里下人们明显待柏翠阁殷勤不少。又有姑娘贴补,这才攒下钱来。
姨娘这会子说放赏,实际还是王妃娘娘出的钱。想到这个,翠柏不由失笑起来。
把这和吴姨娘一说,吴姨娘自家也笑起来。不过一会儿L,又叹气道,“是我不中用,拖累安姐儿L了……”吴姨娘这是想起了亦安的身子,不由伤神
道。
翠柏唬了一跳,姨娘的身子最忌多思,尤其是涉及到王妃娘娘。翠柏连忙劝道,“姨娘可不能这样想,娘娘是天生的富贵命,便是有什么,也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这样,翠柏好说歹说,才把吴姨娘安抚好,重新现了笑颜。
而另一边,亦安接了旨意,便留在明德堂。
直到白阁老和儿L孙下衙后,才回碧云馆去。
在内阁缓了半日神,白阁老才恢复过来。宋次辅和陈阁老十分知机,没有去打扰。
陈阁老自从那一回对白阁老说,“我与令郎是亲家,那自然也是阁老的晚辈。”之后,便再没得过白阁老一回好脸色。户部例行核账之后,陈阁老又办了好几件差事,白阁老的面色这才和缓回来。陈阁老自此再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又怕亲家做不成,还倒得罪了首辅。
白阁老倒没有退亲的意思,实在是以亦谨的条件,陈阁老的儿L子,抛却主观因素去看,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且两家已经放出风声要结亲,这时候白家若是反悔,亦谨本就是二房女儿L,之后更难说亲。可不是谁都像陈夫人那样,是个“慧眼识珠”的。
若真如此,不仅是与陈家决裂,也是把亦谨往绝路上逼。倒不是说悔婚有什么,而是流言蜚语一起,吃亏的总是姑娘家。况且陈阁老又没说什么过分的话,白阁老这样反应激烈,倒显得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阁老也不例外。
回到家里,看到一家子都在等着。白阁老沉默半晌,才道,“都散了吧。”为着这个兴师动众,日子还过不过了。
作为当事人,亦安第一个退下。祖父既然这样说,那便是有计较了。
陆氏临走前,似乎是有话想对顾老夫人说。老夫人看了儿L媳一眼,便知她心意,言道。
“全家各处挂起红绸来,另外上下赏一年的份例银子,再往栖流所舍半年的粮米,就这样吧。”当初尚仁中榜眼,也不过是这个待遇了。
陆氏应声退下,又看了一眼丈夫,两人回到景然堂,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彭氏看了一眼白成理,见丈夫面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公公和夫君在朝上并没有被人为难,这样便好。
殊不知,这比让御史当面啐一口还要难受。
一家人散去各自不提。
亦安回到碧云馆,绿澜带着院子里的丫鬟们齐齐向亦安贺喜。
“恭贺王妃娘娘,给娘娘贺喜。”绿澜带着院子里的丫鬟们纷纷向亦安磕头。
亦安作为白家众人里情绪最稳定的那个,还轻笑道,“可见是惦记我的钱袋子了。也罢,都赏一年的例钱,且都乐呵乐呵。”亦安估计祖母和母亲那边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儿L,她自然不好越过了去。
绿澜等人自是喜不自胜,除过碧云馆,难道家里老太太和太太们竟有不赏的道理?西院二太太不说,东院大太太必是要给姑娘作脸的。娘娘在册封前就得太太看重,自不必提眼下了。
除却绿澜等人(),?????偛葶????彎??????襛抖偛???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都有一年的赏钱拿。
绿漪家里,绿漪老子娘望着红布上面整整齐齐十一个小银锭并一支小花钗,不由心痛道,“瞧瞧瞧瞧,你就是出来了,娘娘也没忘了你。当初何苦来哉,便是跟着娘娘过去,岂不比现在更体面?”除过赏钱不说,光是这只烧玻璃百合花簪,便不下二十两银子了。若是现在还留在娘娘身边,肯定受赏比现在还多。
说着,绿漪她娘拾起那支小花钗啧啧称奇。在烛火的映照下,那百合花可谓绚烂多彩。绿漪几个不满十岁的妹妹瞧见,纷纷露出稀罕的神情来。绿漪她娘把小花钗塞进女儿L手里,不由道,“瞧这回错过多少富贵去……”
绿漪本来性子和顺,平素也不与人大声说话,可眼下手里却紧紧攥着那支小花钗直掉眼泪,“娘娘身边又岂能是我们做主?便是我腆着脸留下,难道还能不出门子不成?只一辈子留在娘娘身边,这好处你们也别想一直得着。便是姑娘肯,太太也不许,我也不肯!”
说着,绿漪发了狠,把手里的烧玻璃花簪径直丢了出去。
绿漪她娘大惊失色,赶忙飞扑了出去,好悬没让这支花钗摔在地上。娘娘御赐之物,要是摔坏了,那就是冒犯王妃娘娘。
小心地把花钗放在桌上,这一回绿漪她娘可不敢再放到女儿L手里。“我的祖宗,不过说上一两句,怎么就动起气来。”绿漪她爹也跟着劝,面上不敢露出什么神色来。
要知道王妃娘娘时常让院里丫鬟过来探望,压根儿L没有忘记绿漪的模样。便是赏赐下来的这些物件儿L,都是要给绿漪带出门去的。要是谁敢昧下,只怕娘娘第一个饶不过去。
再者娘娘身边的绿澜又一向和女儿L交好,万一看出点儿L什么来,再到娘娘面前说嘴,那她一辈子的体面,可不全折了。
因此绿漪她娘老子很捧着绿漪,便是这样,脸上也全是笑模样。
可有谁知道绿漪的委屈,她已经给每个弟妹拿出五十两银子来,可爹娘还不足性。便是对表哥,也不如以往那样了。要知道前几年还一口一个好女婿,这会子,全都变了!
绿漪越想越是伤心,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绿漪爹娘一脸手足无措,让两个小女儿L进去相劝。
这也只是白府众多插曲中的其中一段。
曹婆子也是,逢人就说娘娘爱吃她做的甜点心。传得最后陆氏都有耳闻,把她叫去问话,这是后话不提。
六月十二,尚仁长子,也就是亦安侄子怀瑾生辰,亦安亲带了礼物去见嫂子张氏。
“咱们瑾哥儿L该开蒙了。”白家男孩儿L都是四五岁时开蒙,怀瑾这个年纪,也确实可以开蒙了。
小小的人儿L对着亦安拱手,“姑姑好!”怀瑾面相足足像了尚仁七成,又带了二分张氏的秀气,是个人见人爱的俊娃娃。
“咱们瑾哥儿L可真乖,瞧姑姑给咱们瑾哥儿L带什么礼物来了?”怀瑾生
()辰,陆氏的意思是孩子年岁还小,自家乐一乐,摆桌席也就罢了,不必张扬。尚仁和张氏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就在家里办个小宴,自家私下里乐一乐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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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前面这些是姻亲还好,后面这些人,绝大多数可是实打实冲着亦安来的。
陆氏权且收下,过后再作计较。
到六月一十六,为亦安纳徴发册的日子还没到,令国公府那边先传来亦宁的好消息。
亦宁已经怀有身孕两个多月,如今方才诊出来。
陆氏自然大喜过望,血脉传承,自然是喜事。
亦安也为二姐感到欢喜,特意置办了礼物,随着陆氏的心意一道送去令国公府。
令国公夫人对儿L媳有孕自是喜出望外,见了安王妃送来的金镶玉如意,心中也十分衬意。王妃和家中姊妹关系好,于她们这样的人家而言,自然是好事。令国公夫人不求靠亦安能做些什么,只要姐妹两个没有处成仇人,那一切自然都好说。
幸好凤言不曾苛待庶女,不然如今不知要有多大的乐子……
可令国公夫人转念一想,若好友不曾认真教导庶女,只怕王妃未必会有如今的体面。便是宫里选女官,也到不了终选。
令国公夫人不知内情,自然是这样认为。可若陆氏真像话本里那样的不慈嫡母,眼下绝对会心惊胆战,生怕迎来王妃的报复。
不过陆氏不是那种人,亦安也不会是话本里那样走向。
七月初一,圣人遣慎国公告太庙,祭祀先祖,用祝文。
这并非亲王娶亲的礼节,圣人对外宣称,这是仿效太·祖故事,以全高皇帝之思。
群臣心内腹诽,您老还演个没完了……
七月初九,御座设于奉先殿,鸿胪寺设制案、节案于御座前。内官监、礼部放置纳采礼于文楼下,教坊司设乐于殿内。
清晨,锦衣卫设卤簿于丹陛丹墀。礼部设彩舆、教坊司设大乐,俱在长安门外。
圣人着衮服御华盖殿,鸿胪寺执事官行叩首礼,请圣人升殿。
圣人御奉天殿,文武百官着朝服行礼叩首。
执事官鸿胪寺卿引册封正使与副使就位,行四拜礼。
传制官奏传制讫,由左门出,执事官举制案、节案,亦由左门出。伞盖遮护,置其于丹墀中道。
传制官,也就是慎国公本人,宣读制书。
“兹尔择礼部尚书白成文女为安王妃,命卿等持节行纳采问名礼。”令国公与陆太傅四拜行礼,鸿胪寺卿奏礼毕。
上兴,引礼官引制案、节案由长安门左门出,慎国公引礼物随之而出。
至长安门外,正、副使取节书、制书于彩舆中。仪仗大乐前行,从一门出,至皇城
()东门外,正、副使要更换吉服,乘马至安王妃家举行纳采之礼。
直到这一步,群臣才发现,这哪里是亲王纳妃该有的礼制,这分明是太子妃的仪制!
为显尊亲有别,亲王纳妃时省去纳采一节,唯独太子纳妃时,才有此礼,以显太子与亲王有别。
当下就有御史进言,此于礼不合。
然而圣人却道,“此乃高皇帝为安王娶亲所行之礼,朕亦不敢违之。”
御史心中无语,您怎么不说后来这一条还给改了呢?!
本朝太·祖立国时,礼制尚且不全,到安王成婚时,因其乃高皇后幼子,高皇后生前放心不下者,唯有安王。所以高皇帝对安王关怀备至,为其娶亲时更是一度直逼太子。
不过那时候太子不计较弟弟的逾制,并且对安王十分疼爱。可如今的太子不是睿宗皇帝,如今的安王也不是初代安康王。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介不介意,毕竟当初他迎娶太子妃时,可没有纳采这一环节。
太子其实是不介意的。因为圣人道太子妃久病,正好借安王妃大婚之喜,给太子妃也冲一冲。于是太子心里非但一点儿L疙瘩没有,反倒对圣人和亦安十分感激。毕竟有给妻子冲喜的意思在里面,便是太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除去纳采之礼外,安王大婚的典礼,也要在宫中举办。因为安惠王薨逝不满半年,所以圣人决意,在宫中为安王妃举行大婚典礼,只是不留宿宫中。婚礼之后,安王妃夫妇复居永襄郡王府。直到安惠王丧期一过,再行搬入安王府中。
圣人对安王妃,已经不是一般恩遇。
这要是让御史知道,还不知道得怎么吐槽呢。
只有以往宣宗皇帝在时,一切待遇规格都远超几个弟弟。圣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很恪守祖训。
而且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人物?传制官是慎国公,引礼官是内阁大学士,执事官是鸿胪寺卿。正使是圣人亲家令国公,副使是圣人最信任的陆太傅。护送纳采礼去白府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加一品衔的周璋。
宗室、勋贵、外戚、清流、亲信,齐活儿L了。
光是纳采礼,就看得人眼晕。
玄纁纻丝一匹,玄、纁各一匹,用红绿罗销金束子六个。
金一百两、珍珠五十两。用红绿罗销金袋五个。
银一千两。
各色紵丝五十匹。
绢五十匹,大红罗十匹,生纱十匹。
线胭脂一百个,金花胭脂十两。
北羊六牵,用红绿罗销金盖袱六条,并牵羊红麻索六条。
猪六口、鹅一十八对。
酒一百一十瓶,用红绿罗销金小盖袱一百一十条,每条坠角铜钱四个。
喜饼一百一十个,用红花纸贴面。
茶一十一袋。
白熟米四石,作八合。每合上用染色红米一升。
面六十袋,用红花纸贴面。
这还只是纳采礼
。
等到安王妃仪仗再一露面,不说百官,舞阳长公主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还有五色绣幡?别不是拿错了吧?
这阵仗,哪个见了不目瞪口呆?
然而圣人已经布置好一切,这时候再反对,也来不及了。
便是迎娶了一位公主过门的令国公,也不由在心中暗道,今日这阵仗,得有十好几年没见过了。
临清公主不算,她的婚礼便是再升格,也只和诸王等同。能压过这一回的安王大婚礼,也只有当年圣人为宣宗皇帝纳纯懿皇后那一回了。
这样的恩宠,也不知那一位,有没有这个福气享受……
……
礼部尚书白成文女白亦安,崇元四十四年,初授永襄郡王妃。未几,安惠王薨。△宗皇帝念安王无嗣,以永襄郡王承王爵,妃亦升格为安王妃。礼殊宗室,帝尤重之。
——△宗实录
安景王妃白氏,崇元四十年为御前女官,左右帝心。永襄郡王妃薨,乃为永襄世子妃。安惠王薨,继升安王妃。此非天命所钟,盖因人意所致哉。惜旧年宫中秘闻,吾辈不能知之矣。
——清溪杂谈
△宗一朝,有安王妃白氏,权倾内外,出入宫闱有如私第,宗室勋贵倾相交好,文武百官尤不敢谏。惜我英明神武之皇帝陛下,竟不能辨识此贼。幸我朝天佑,未被此妇窃夺国势。此先人福荫,不使我朝乱于妇人之手。
——枯石室主人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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