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慎重的考虑,冬里预定三千名农奴,用一箱金条作为定金。
这批农奴来自高山国,靠近东大陆的小国家,全国只有几十万人,和一座特别高的山峰。
高山国的几个孩子,不幸惹怒冬眠中的地龙,虽然国民奋起反抗,地龙掀起地震毁灭高山国。
边界的国家瓜分了高山国,大量国民沦为奴隶。
冬里看中这批奴隶,他们来自高山国乡下,身体强壮,淳朴老实,简而言之是好控制。
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万一买到不好控制的奴隶群体,到领地上发生暴动,那就很麻烦了。
冬里打心底认为这不对,他还没能力改变,唯有保证高山国的人到月牙领后,享受到食物衣物和公正的待遇。
中途发生意外。
高山国的领头男子,跪地央求冬里把“优惠”的奴隶带走。
这些人是他们的妻子儿女,若是在此刻分开,基本上永远见不到。
在购买奴隶的买家眼中,这群奴隶显然没多大用,既不能干重活累活,还要花费额外的资源。
捆绑销售的奴隶要不要,收多少,全看买家的心情,如若不然,她们将会沦落到比奴隶更悲惨的地步。
“客人,这批附属奴隶有一千六百人,虽说较多,但很优惠。”侍者说。
买家们看来,却有不同的意见。
“不值当。”
“这得吃多少粮食。”
“买回去也没用啊。”
众买家议论纷纷,冬里购买三千农奴,算是年末的头号大单,引起颇多注意。
“大人,请相信我!她们很勤劳,什么都能做。”领头男子满头大汗。
气氛凝重,铁笼内的幼童哭出声来,任凭母亲安抚也没用,瞧热闹的人愈发多了。
“小丫,快过来!让大人看看。”
领头男子拉来一名有些抗拒的棕发少女,即便脸上脏兮兮,仍难掩俏丽。
有买家眼睛一亮,没想到这里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只要大人肯带走她们,小丫……小丫她就是……”
“住嘴!”
诺米发出怒斥,这些人真是异想天开,入城堡服侍少爷的女孩,哪个不是身份清白,多才多艺。
领头男子面色煞白,见冬里脸上阴晴不定,顿时噤若寒蝉。
全场的目光落到冬里这边,饶有兴致地等待他的答案。
冬里还能怎么办,他终究是心软了。
“都要了吧。”
领头男子一喜,沉默的奴隶们露出活人的神情,至少不用和家人分开。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哗然,有人发出大笑。
“还是太年轻。”
“自己感动自己。”
“伪善。”
冬里从小坚定的信念一下子动摇了,“伪善”一词让他怀疑起自己。
他做的事是伪善吗?
说得没错,来这里交易本就是罪恶,每个角落是恶,哪有什么善。
利益化思维的冬里,作下决定的瞬间,也是想到月牙领正发展手工业,能让她们从事相关工作。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冬里不愿多想,快步走出奴隶交易区。
预定的三千……不对,是四千五百多名奴隶,将会在半个月内用大船送到月牙领。
交给高文,他会处理妥当。
冬里启程返回,物资装了一整支车队,由于耽误一些时间,得新年后才能到家。
队伍前往航道,包下的船正在河上等候。
冬里坐在马车内,随着车身的摇晃,摆出沉思之色。
他应该属于守序善良阵营,源自威廉的家庭教育,促使他养成美好的品格,成为一个大家所喜爱的人。
实际上,一部分受众人赞誉的行为,冬里并非爱心而为,还有自我满足的成分。
这感觉可不坏。
如果能满足自己,冬里愿意继续做下去。
掀开车窗,这座小镇灯火阑珊,街上飘出烤鹅的香味,这香味勾住冬里的鼻子,有点被馋到了。
“少爷,想吃烤鹅吗?我去买一份。”诺米提议道。
冬里仔细一想,还是摇摇头,新年的大餐要在家里吃才好吃。
“大雪天路滑,让车夫开慢点,没必要那么赶,黑漆漆的容易撞到人。”冬里说。
“是。”
冬里闭上双眼,精神力外放,感受繁华小镇的除夕夜。
他不禁露出笑意,家家户户都在享受新年的美好。
突然。
他神色一变,喝令马车停下,然后跳了下来。
“好温暖……”
冰冷的角落里,小女孩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
最后一刻,梦境破碎,一个黑发少年的出现打破祖母的幻影。
冬里发现角落里的小女孩,她手里还捧着一把燃尽的火柴。
“火柴?”
冬里望向小女孩手中唯一一根没被烧到的短小火柴。
“最后一根火柴,把它卖给我吧。”
一滴眼泪从小女孩光洁如玉的脸颊上滑落,落到地上结成冰。
“祖母……我的祖母……”
暖和的壁炉没了,喷香的烤鹅没了,美丽的圣诞树没了,现在连祖母也没了。
小女孩想流泪,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昏倒的那一刻,她看到冬里飞奔过来。
“坚持住!”
冬里把小女孩瘦弱的身体抱起,不是抱着一个人,而是抱着一块冰。
“少爷!”
诺米和骑士追过来,惊奇地见到冬里从黑暗里抱出小女孩,她手里抓着一把火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弃。
“她的情况很不好,需要马上救治,快点找到温水。”
诺米在旁边找到一家旅馆,小女仆们按冬里所说的方法,把冻身浸泡在温水区中,直至人体回暖,皮肤变红。
之后用温水浸过的毛巾热敷颜面,补充水分和流食。
“少爷,情况好多了。”
沙耶前来汇报,扑闪扑闪的宝蓝色大眼睛闪烁某种异样的光彩。
冬里一颗悬着的心落下,随之升起强烈的愤怒。
让一个衣着单薄的小女孩在风雪交加的大寒天卖火柴,这不是在杀人嘛,来晚一步无法挽回。
前去调查的诺米归来。
“少爷,查清楚了,她叫雪莉,十一岁。”
“雪莉父亲是个远近闻名的赌鬼,妻子在时还有所节制,妻子去世后变本加厉,欠了一大笔债。”
“据邻居说,雪莉在家中常受到暴力对待。”
冬里看向沙耶,沙耶点点头,想想也是,正常的父亲会让女儿在大年夜出去卖火柴吗?
诺米继续说。
“父亲打过雪莉的主意,想要把她卖掉,只不过被好心人拦下。”
冬里眉头紧皱,第一次拦下来,第二次靠谁。
赌博是冒险,冒险没问题,赌博是最愚蠢的冒险方式。
雪莉留在那样的父亲身边绝对不行,冬里思来想去,禀着“救人负责”的思想,他招来一名威猛高大的骑士。
“明天早上出发之前,我要拿到雪莉的抚养权,花点钱打发最好,不然先揍一顿再说。”
很抱歉替雪莉擅自做决定,有时候救人是不讲道理的,就像冬里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