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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最后肯定是没租成,席司宴连门都没让打开。
陈默也因为突然出现的男人对这个环境的印象大打折扣,所以也就应了席司宴的要求,直接回了替他物色房子的人,说是没有看中。
两天后,房子定下来了。
席司宴找人帮忙找的。
离学校更近,也就五百米。
同样是老小区,楼梯房,但小区绿化很好,而且是一中附近出了名一房难求的学区房。住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一中的学生,以及陪读的家长。
“你托的人是哪里来的房源?不是说这里能租的房子后面几年的都早就被人预定了。”陈默跟着席司宴在房子里转悠的时候,是正中午。
太阳直射的光线很匀净地洒满这个小小的两室一厅。
看得出房子内部是新装修过没两年,风格是很温馨的家庭风,实木家具,设施齐全。
席司宴:“这房子是一对老夫妇替他们孙子准备的,前年全家移民了,老人念旧想留着回国自住,怕租出去让人损坏得没有原样,这才一直空下来。”
“那你怎么说服人家的?”陈默推开浴室门看了看,又走向卧室。
席司宴跟在他后面,“老夫妻中的丈夫上周刚刚过世了,他老伴决定卖掉这房子,以后常住国外了。”
陈默撑在卧室门上的手顿了顿。
回头:“过世了?”
“嗯。”席司宴上前一步,干脆伸手替他推开,“老人八十多岁了,算高寿。这房子还没入住过,你自己看看,有什么问题及早说。”
他突然靠近,陈默下意识退了退。
不过他及时止住了动作,所以不太明显,这也导致两人一下子贴得太近,陈默甚至被他抬手时卷起的袖子擦到了耳朵,痒得他不自觉挠了挠。
见鬼。
心跳也咚了一声,大得他自己都听见了。
“怎么了?”席司宴没听见他的回应,问道。
陈默这才转身往前走了两步,“没什么。”又解释,“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看得出装修用了心的。”
陈默推开的,是这套房子里比较大的那间卧室。
应该一开始就是预留给孙子的。
相比起外厅的干净整洁,这卧室的风格就不太一样,非常具有现代科技感的电脑桌椅,墙上的篮球海报,以及整个深蓝色的墙面,都很符合十几岁男生喜欢的风格。
席司宴在后面大致扫了一眼,说:“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换。”
陈默终于想起他一直觉得不对的地方了。
皱眉回头道:“你刚说这房子老人是要卖对吧?那你为什么告诉我是租,而且租金也不算太贵。”
席司宴看了他一眼,才说:“坑自己同学。我也没那么缺钱。”
陈默懂了他的潜台词,惊了:“……你买的?你的名义,真买了?”
“嗯,所以作为你的新房东
,我至少不坑你,安心住着。”
陈默无语凝噎,迟疑半晌,“谢谢你啊。”
席司宴抱手看他。
陈默找补:“我的意思是说,你这哪是缺钱,你这分明是钱多的没地儿花。”
陈默不打算装若无其事,自然也知道席司宴不会无缘无故买一套房子。
据陈默了解到的,这里的房子价格高到离谱,甚至比市中心的新楼盘还要高一截。虽说席司宴出行迈巴赫,家世背景一等一,可在保送之前,陈默印象里的他也不过就是一智商比常人要高的学生。结果,两天之内,一出手就这么大一动静。
虽说如今的陈默也不差钱,可也远没到出手就一套学区房的地步。
尤其是对方没比如今的他大多少的情况之下,陈默觉得刚从杨家脱离出来的自己,和对方中间隔着的何止一道天堑。
席司宴见他半天没说话,渐渐皱起了眉,终究还是承认自己欠考虑。
说:“你也别想那么多,席家各地投资的房产不少,不缺这一套。更别说这房子单独在我名下,就是放在这里不租给你,也是只有升值的,没有赔的道理。”
陈默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解释。
席司宴接着道:“我想着租房终究是不安全,而且大多数的房东都会挑毛病,与其分心耽误学业,能帮你一劳永逸的事对我来说又不算难。如果你觉得不舒服……”
“停!”陈默终是抬手打断。他有些好笑,看着席司宴说:“我第一次觉得你话挺多。”
“没生气?”席司宴问。
陈默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虽然穷过,却也不会动不动就觉得被伤了自尊心。
虽说他现在没有多大的抗风险能力,但心态在那里。加上上辈子他买的那几套空置的房子,价格也不见得就比这里低。
他心惊的,其实是席司宴会这么做,以及他这么做背后潜藏的态度。
一句喜欢,这一切就真的值得?
陈默插着兜踩着卧室里明暗交错的光线,走到门口那里,席司宴面前。
“班长。”陈默叫人。
席司宴眼底不明,“这不是学校,别这么叫我。”
“那宴哥?”陈默改口。
席司宴靠着门板,没应答,只是看着他。
陈默:“你一直都是这么追人的?”
席司宴摇头:“这不是追人,只是我想,而且我也没有追过人。”
陈默被堵住,又往前站了一步,两人的鞋尖已经贴着鞋尖了。
陈默杵近,仔细描摹席司宴放大的五官,感慨这张脸上真是没什么瑕疵。十七岁的席司宴啊,还看不见多少圆滑世故和深沉。
“陈默。”席司宴低沉叫他。
“什么?”
席司宴警告:“别再往前了。”
陈默最近变了不少。
在席司宴看来,那种变化是让人欣喜的。
他在大夏天里剪短了头发,露出那张脱去懒散模样的五官,整个人显得鲜活蓬□□来。他不凶不闹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显小的,这样的陈默独自走出杨家,此刻站在充盈着阳光味道的小小房子里,席司宴第一次觉得他落到了实地。
陈默如果在一个正常不过的家庭长大,不用大富大贵,就平平常常长大,应该就是这副样子。
一切恰到好处的样子。
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一路走来的荆棘丛,能扎得人遍体鳞伤。
可席司宴记得。
所以他的警告不是无缘无故,他希望陈默不要过头。
因为先忍不住的人一定是自己。
可陈默压根没当回事,或者说,他也不是那么在乎什么伦理纲常,成年界限。陈默的情感世界是空白的,他对自己性向的认知,来自于后来应酬场发现自己对异性没有任何感觉,进而自我挖掘得知。
他公开自己的性向,只是当时时机恰好,是因为他不那么在意世俗的眼光,也没什么人的反应值得他在意。
可席司宴的存在,包括他外露的情感,在这样一个处在校外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一个天气正好的日子,让他有了些许探知欲。
他是真的好奇:“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的?”
席司宴后仰,将门板彻底抵到了墙上,发出声响。有种自作自受的荒唐,“我说过了,我以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
陈默被两人这副姿态逗笑。
“所以男的和男的,是要怎样?”陈默直白问。
席司宴倏然看向他,“别告诉我一个随时把自己是同性恋挂嘴边的人,不知道男的和男的是怎么回事?”
“知道啊。”陈默退后一步,“我什么没见过。我的意思是感觉,两个男人,各个方面那种感觉……算了,问你也白瞎。”
陈默已经决定租下这里了。
话题到这里打住,准备去厨房拿扫帚打扫一下。
结果他走了没两步被拽住。
“怎么了?”陈默回头。
席司宴盯着他:“你不是问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
“不知道,所以试试。”席司宴说:“不想谈恋爱就不谈,各个方面,你想知道什么,都从我这里开始。”
陈默这些顿时有了深切的罪恶感。
自己好歹心理年龄是个成年人了,可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少年人。第一次喜欢人,还是个同性别的同性,更是个一边问感觉,一边表示不会谈恋爱的渣男……
这时候说不要,不试,你别搞,好像更渣了。
陈默就在这样骑虎难下的感觉里,莫名其妙把两人的关系陷进了一种微妙当中。
第二天,陈默回了学校,也就直接从宿舍搬出来了。
当天晚上半夜十一点。
陈默正在卧室里给苏浅然说他目前的落脚点,外面就传来敲门声。
陈默以为是席司宴忘带钥匙了,起身去开门。
席司宴帮忙搬了宿舍,他的东西也搬出来了,暂时放在这里,晚上住在隔壁房间,出门买东西去了。
“你怎么去这么……”
陈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各种“surprise!”“惊喜吗默哥!”“我们翻墙来给你庆祝啊!祝你脱离苦海!”的声音给淹没了。
主要还是宿舍里的男生,还有老苟和班里其他两个走读的,平日里比较熟。
他们带了不少吃的喝的玩儿的。
陈默呆滞了两秒,还穿着睡衣,“进来吧。”
“你怎么这个反应?”齐临一把搂住他脖子,进门就四处打量说:“你找的这房子不错啊,见到我们都不惊喜的,是不是偷偷藏人了?”
老苟挥了他一拳:“藏你妹!陈默要藏也是藏我。”
结果他话刚落。
房门再次被推开。
满屋子的人,看着提塑料袋自己开门进来的人。
现场死寂。
“班长??”
“你不是离校搬回家了吗?”
“你居然有陈默房子的钥匙!”
老苟反应最大,一蹦套住陈默的脖子,怒道:“默默我再也不是你的唯一了!房子的钥匙你居然都给出去了。”
席司宴只是怔了很短暂的一下。
随手把袋子放在玄关,进门,换鞋。
一边摘着表,一边说:“我临时借住的,你们这么跑出来,老向知道?”
压迫感瞬间来了。
“班长大人饶命!”
“跪了,您就当没看见?”
“默哥救命!”
陈默和席司宴对视了一眼。
心虚挪开。
明明席司宴也没说错,他这被人当场抓包的羞耻感也是他妈见了鬼。!